无念+番外(27)
我想着回去还是吃些药君给的保胎药吧,之前因着没事也没想着去吃,现在想想既然拿来了,吃点总比不吃好,起码能安点心。
那瓶子一直是怀梦藏着的,回了家便让她吃了一颗,她竟然说味道还不错,尝着像麦芽糖,我便也跟着吃了一颗,果然很像。
我吃的一颗觉得甜了便又去拿,怀梦拍了下我的手嗔道:“师傅,这是保胎药,怎么能乱吃的?”
我虽然没有吃过保胎药,但也决计不会是这么个味道吧,难道药君那老头还知道要改善药的味道?
怀梦盖了瓶子收好,又很不放心的对我嘱咐道:“师傅你也不小了,不要乱吃东西,要吃甜的,直接吃糖。”
她不说还好,她一说我还真有点想吃甜的了,便央着她帮我做糖水莲子羹,她虽然无奈还是去了。
我无所事事便拿了本书看等着怀梦,只看了没有两行就听到厨房里一阵声响。
怀梦向来小心,做事情也很有条理,这声音让我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扔了书匆匆走向厨房。
我刚进门便见着她竟然躺在地上,直把我吓得魂飞魄散,连忙上去抱她。我一碰到她她便抓了我的衣服,我看得她的脸竟然都是汗,她的声音微弱而颤抖,对着道:“师傅,好痛。”
我慌忙抱了她起来,想朝着房间去,她却拉着我的衣襟道:“师傅,去药君爷爷那里。”
她这般说,显然是感觉到不对来,我见着她疼得汗一遍遍的流,身上都有些开始打摆子了哪里敢耽搁,招了云便向药君那里去,他那里到真是被我踏烂了。
可是我忘了,药老头不知道去了哪里还没回来,迎接我的又是那个扫地的仙吏,他见着我抱着怀梦似乎有些呆了,喃喃道:“师傅,师傅不在。”
我站在那里头嗡的一声便不知道怎么办了,怀梦已经痛晕过去了一遍,此时在我怀里只能低低的呻吟,她的脸青白一片,只比上次痛的还要狠。她咬着牙问那仙吏道:“桑竹,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药爷爷去哪里了?”
那叫桑竹的仙吏平凡的脸上竟然滑了两道泪痕,带了哭音道:“怀梦姑娘,你是不是很疼?我家师傅这次要去很多地方,谁都不晓得他现在在哪里。”
他一说完,我心里就冰凉一片,只手里还帮怀梦渡着气,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怎么办。
怀梦喘了一口气将头埋进我的怀里低低道:“师傅,你一定,一定要帮我保住孩子,师傅......”
她哭着求我,却是为了保住孩子,我现在只怕她有些什么事,但是也只能安慰道:“没事,没事,怀梦,你和孩子都会没事的。”
我心里还一阵慌乱一阵疼痛酸涩没过去,桑竹抹了抹眼泪突然道:“神君,你抱怀梦姑娘进来吧。”
我不知道药君不在谁来给她看但也只能抱了她赶紧进屋,却见那桑竹突然一路走,一路将一直散着的发束了,手上的扫帚早不知道去了哪里,一路将我们引到药君的诊室里,几个药童见着我们赶紧让出道来,那桑竹对着其中一个道:“结槐,快去叫葫芦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着我太过慌乱,只觉得看着他很有些不同来,束了发之后原本平平无奇的脸突然现出一种自信闲适的气质来。我抱着怀梦呆呆的看着他来帮怀梦把脉。
他的动作很快,虽然不像药君那般稳重,却感觉很是伶俐。
桑竹择脉,又切了三分突然问道:“怀梦姑娘吃过什么东西?”
我突然就想起她吃的那瓶保胎药,便连忙从她袖囊里拿出来给他。
桑竹接过药瓶对着口子闻了一会儿,又倒一颗放了口里,尝了一会儿突然吐了出来道:“神君,这是师傅给你的那瓶?”
我立马意识到是那药的问题。可是那瓶药是葫芦亲自给我的,应该没有问题才对啊,而且我刚才也吃了我都没什么问题,不禁对他的医术有些不信任来,只点头道:“是药君给的。”
这时候葫芦刚好从外面进来,一见我们很是惊讶,特别是看到桑竹,只听到他的声音道:“桑竹师兄,你疯了,师傅不是说你再看病就把你逐出去么?”
桑竹没有理他,将药瓶扔给他道:“你看看你自己给了些什么东西?”
葫芦接了瓶子一闻皱了下眉头也放了一颗进嘴里,只一下便脸色惨白,他的笑脸此时青白一片,看着我和怀梦都有些僵住。
我只抱着怀梦不知道怎么办,她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只抓着我衣服的手一直没放,一遍遍的喃着:“师傅,保住我的孩子。”
我听在耳里,心里又一遍遍的疼,她怀这个孩子受得多少苦来。
葫芦僵得片刻,突然对着桑竹求道:“师兄,你有办法的是吧,你一定要帮帮我,师傅要是知道了,不,神君就先不会放过我的。”他此时全然没有平时弥勒的样子,很有些惶恐来。
桑竹皱着眉看他,问道:“这东西除了你还有谁碰过?”
葫芦只苦笑道:“师傅说神君不过是求个安心,让我给她些糖便算了,刚好那前几日青柳过来拿药,听到后便说她那里还有些麦芽糖,说叫我被麻烦,给我送过来便是。”
我突然便想到那天青柳看到我们的慌张模样,心里的火气都起来了,一遍遍的烧着,我只觉得不将她碎尸万段都难消我心头的恨。
我虽然记仇,却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人。
桑竹对着我道:“神君,那里面混了堕灵胎的药,只那胎儿果然霸道,竟然生生撑着了,只是这样下去,恐怕连怀梦姑娘都会有危险。”
我听得怀梦有危险下意识的问道:“那要怎么办?”
桑竹摇了摇头道:“必须将那孩子毁了去。”
我呆了下,手上便抚上了怀梦的肚子。我知道怀梦有多看重这孩子,她知道有这个孩子的时候不知道欢喜了多久,每天都会与他说几句话,晚上躺在我怀里的时候会问我,师傅,你觉得孩子取什么名字好。我只不知道,要是将这孩子毁了她会是怎么个模样。可是,我不能让她有事,即使她会恨我,我也绝对不能让她有事。
我愣了一下,听的自己沙哑的声音道:“我来吧。”
我的手还在怀梦腹上,只刚说完,她突然睁开眼睛抓了我的手,我听得她的声音因着刚才的痛都有些嘶哑了,她对着我道:“师傅,不可以。”
她的脸上还都是汗,乱了的发粘在脸上,脖颈上,气息既短又促,随时可能晕厥的模样,但是她抓着我的手没有一丝颤抖,看着我的眼睛都是水却一点也不模糊,她对着我说,师傅,不可以。
她的神情如此坚定,只我知道我也必须要坚定,她有她做母亲的坚持,我却有我做师傅的坚持,我看着她的眼睛道:“师傅只是要你活着。”
她眼中的泪终于滑了下来,手上却一点也没有松开,她道:“师傅,师傅,没有这个孩子我会觉得活不下去的。”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她,勉强笑道:“怀梦,听师傅说,只要你好好的孩子还会有的,你好好的......”
我觉得自己再也说不下去了,我的要求从来不都高,我只是想要她好好的而已,只要她能好好的,我可以其他什么也不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那么温顺的怀梦偏偏这时候不听我的话呢?她难道不知道,我没了她便活不下去的么?
她哭着摇着头道:“不一样,那不一样。”
我突然便觉得被雷劈到一般,心中一阵尖利的痛,脑中一片混沌,颈椎那处一百多年未曾痛过的地方也开始疼了起来。我大口喘着气,却还是觉得呼吸不能。是啊,不一样,我想着的是以后我与她还会有孩子,可是这个孩子不一样,这个孩子是那个不知道谁的。所以不一样啊,不一样。
却听得桑竹突然在旁边苦涩道:“神君,恐怕怀梦姑娘以后再也不能......”
我心里暗叫了一声,怀梦却突然愣住了,抓着我的手愈发紧,对着我的眼神竟然那么凌厉,她的身上还因疼痛抽搐着,她对我道:“师傅你不能......”
我咬着牙狠心抽了手,她两只手又来抓着我的腕,我觉着她的指甲都嵌进我的腕里了,那么疼。她对着我道:“师傅,你不能。”
她的脸已经越来越苍白,身子的颤抖也越发厉害,却仍然紧紧抓着我的手,我都能觉着到那指甲在我的肉里那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