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162)
蒋若彬自己都记得,那年蒋老爷子60大寿,蒋家上下热热闹闹地庆祝,来的人也多,直到半夜酒席散了,他随着爷爷送走了客人,回到宅子里,看到还没收完剩菜的圆桌旁边,一个小小的黑影躲在凳子后面,用脏爪子偷盘子里的剩菜吃,蒋若彬以为是小猫小狗趁人不备偷溜了进来,走过去一看才发现是个人,还是他的亲妹妹,蒋轻棠。
照顾她的保姆不尽心,只顾自己高兴吃酒席,为了防止麻烦,头天晚上就把她锁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然后就不管了,蒋轻棠那年还不到七岁,一个人饿了一天,没有饭吃,只能把头伸到浴室里的自来水管底下去喝生水充饥,最后实在没法子,一点点扣开了窗子缝儿,这才爬出来偷吃的。
当时蒋若彬看到的第一反应不是心疼,而是气不打一处来,嫌弃自己这个妹妹大好日子里丢尽了蒋家的脸,立刻大声叫人来把她抓回了她的那个小院子里,蒋轻棠那时已经不会说话了,被吓得一口剩菜噎在喉咙里,噎得直翻白眼,大气都不敢喘地被自己的保姆拽走,那个妇人一边走还一边咒骂,掐蒋轻棠的耳朵,把她耳朵都快拧翻了过来,看着都疼,蒋轻棠连一个哭音都不敢发。
这些事,从前蒋若彬都觉得是蒋轻棠活该,报应,谁让她害死了他们的父母呢?如今想来,心才后知后觉地疼了。
那个看起来和蔼可亲的二婶周蕾,这些年背地里估计做梦都得笑醒,设计成功杀死了他们的父母不算,还让蒋若彬把自己的亲妹妹虐待成那样,真是大仇得报。
“这些钱你留着。”蒋若彬把蒋轻棠的卡推回去。
蒋轻棠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能有什么来钱的途径?她又没从蒋家得过一分钱的嫁妆,基本上就算是被蒋家人决定好了卖给关绪的,净身出户,如今的钱还不都是从关绪那儿要的?
关绪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蒋若彬跟她打过交道,深知她的为人,万一哪天关绪不要蒋轻棠了,蒋轻棠手里有点钱,也好傍身,不至于再受人欺负。
“小棠。”蒋若彬搓了把脸,“我这个当大哥的从前没给过你什么,以后也不会从你这里拿什么走,我……我这辈子没脸做你的大哥,也没机会补偿你什么了,只好等下辈子……”
他没说完,病床上的蒋老爷子已经醒了,口里咿咿呀呀,好像是要什么东西。
蒋若彬忙起身走到病床前,把他的病床调起来一点,“爷爷,小棠来看你了。”
蒋轻棠也上前,擦干眼泪,挤着笑道:“蒋爷爷,您好好养病,等明年病好了,还要看大哥娶媳妇儿呢。”
蒋老爷子浑浊的视线慢慢聚焦到蒋轻棠的脸上,看清了来人是谁,先是牙关一咬,紧接着就激动起来,心跳频率骤然加快,仪器也开始尖利地响起了警报音。
蒋若彬脸色大变,忙按了床头的报警器叫来医生护士。
蒋轻棠被医护人员挤到病床之外,远远地看着,有些不知所措,只见蒋老爷子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没有血色的手指头,张了张嘴,发出声音微弱含混的咒骂:“扫把星……扫把星——”
他人到膏肓,歇斯底里也只能发出嘶嘶的吼叫,蒋轻棠被护士以防止病人情绪激动为由请了出去,在病房门口,听见蒋若彬扑在爷爷的病床边恸哭,“爷爷,小棠没有害死我爸妈,是周蕾!是周蕾害死的啊——”
蒋轻棠站着,像被人打了一闷棍,忽然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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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两章真的压力大,估计完不成了= =就不该立fla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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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你想怎么样
后来病房里的声音杂乱起来,蒋老爷子被医生护士紧急推进了手术室里,蒋若彬也跟随在后一块去手术室门口守着,留下蒋轻棠一个人靠在病房门边发愣。
人一走,病房周围就立刻冷清下来,鼻子里全是消毒水的味儿,蒋轻棠脑海里回荡着蒋若彬情急之下说出来的那句话,真相呼之欲出,可她脑子里集中不了注意力,朦朦胧胧罩着一层雾,想不明白。
她也不知在空无一人的病房门口靠了多久,直到有查房护士路过,微笑着问她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她才回过神来,也冲温柔的护士笑了一下,说自己很好,这时,关绪的电话打了过来,蒋轻棠神色复杂地看着手机屏幕,想了几秒,才接通电话。
“关姐姐。”
“什么时候回来吃晚饭?要不要我去接你?”关绪在那边说着。
她没问蒋轻棠去了哪里,语气里显示出一副对蒋轻棠了如指掌的从容。
“今晚……可能得晚点回去,关姐姐你先吃吧。”蒋轻棠慢吞吞挪到走廊上的公共长椅上,扶着椅背坐下——毕竟蒋老爷子还在做手术,蒋轻棠不可能连手术结果也不等就先走了,再说蒋若彬现在的状态也不好,她不大放心。
何况蒋轻棠现在只觉得累,身心俱疲,什么也不想干。
杀死爸妈的是周蕾,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蒋轻棠想起之前,关绪也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小棠,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父母根本不是死于意外?
那时蒋轻棠只觉得关绪异想天开,她是车祸亲历者,当时车中四人,包含司机在内,只有她一人侥幸死里逃生,不是意外还能是什么?退一万步说,就算有人想买通司机暗害她父母,司机会傻到连自己的性命一块儿搭上么?
如今类似的话在蒋若彬口中又听了一遍,而且是万分肯定的语气,言语里已经直指凶手,由不得蒋轻棠不相信。
周蕾。
蒋轻棠知道这个人。
她是蒋轻棠已故二叔的妻子,蒋轻棠这些年来和她交集并不多,只远远地见过她几次,可经常从照顾自己的保姆嘴里听到她的名号,保姆对她赞不绝口,说她是蒋家心最善的大好人,对待蒋家的帮工也从不苛责,还时常送给他们一些她用不了的好玩意儿,名牌包包、各种高级化妆品,都是有钱没处买的好东西,保姆经常去她那里打招呼问好,每回从她那回来都红光满面,对蒋轻棠也愈发刁难。
周蕾看着是个很温柔淑静的女人,她会杀害自己的父母么?理由呢?
蒋轻棠想不出来。
她天生没有害人的心思,自然也想不出有什么深仇大怨能让周蕾非置自己的父母亲于死地,她现在心中本能地升腾起一股怒火,她想问问她大哥,或者关姐姐,或者周蕾本人——无论是谁都好,她只想要一个答案,为什么周蕾要杀她的父母。
莫说蒋轻棠的父母是从来和善的老好人,即使他们真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勾当,也应当由法律去惩治他们,为什么能轮到周蕾去杀害他们?
蒋轻棠满脑子都是母亲临终前的那些话。她的母亲热爱这个世界,那么想活下去,一直撑到了最后一秒钟,万分不舍地离开了这个她如此热爱的世界,蒋轻棠真想问问为什么,难道她的父母就活该去死么?
她钻进死胡同里,想不明白,揪着头发,抓破了头皮也想不明白,想到后来,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咙似的,难以呼吸,从脖子到头顶憋得通红,目眦欲裂,眼睛张大到干涩发疼的地步。
好难受。
蒋轻棠两手抓着自己的领子,弓着身子大口地喘气,仍然无法缓解自己胸口的堵塞闷涨,她觉得自己就像一条离了水的鱼,很快就要死了一般,豆大的眼泪直接从她的眼眶里往下掉,砸在医院走廊的黑金色地砖上,一点热度都没有,从眼眶里砸下来的那一秒就是冰凉的。
她无知无觉,甚至没发现自己的泪珠已经开始滚落了,她的所有感官全部涌向了心脏,耳边盘旋着母亲的遗言,每重复一遍,就像有人拿锤子在她心脏上重凿了一下,疼得四分五裂,十个手指头攥得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