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哑巴(157)
这个信号果然让周围一直按兵不动的某些人面露喜色,甚至蠢蠢欲动起来,而举着镜头的记者们也因为关绪的松口而长舒一口气。
津岭市已经好久没有爆出什么大新闻了,今天这个素材,足够几家报社把半个季度的业绩都挣回来。
记者们脸上兴奋起来。
沈文念也端着酒杯在原处看着。
她从没见过这样与人直接交恶的关绪,一次也没有过。
她跟在关绪身边七年,见过关绪各种模样,见过她在谈判桌上慢条斯理,然后下了谈判桌回到办公室里就摔碎了水杯,也见过她和人通电话,一支钢笔在手里都快折成两截,手背上青筋暴起,声音里依旧四平八稳完全听不出异样,甚至仔细一听还有几分温柔的笑意。
关绪的情绪永远在人后,很少有对外人表露的时候,像今晚这样当众拉下脸来给人难堪的时候更是闻所未闻,而且此刻的梁子完全没有结下的必要,只因为蒋轻棠被人背后非议了几句而已。
这一刻,沈文念对蒋轻棠在关绪心中的地位才有了实感,蒋轻棠对她如此重要,以至于让她丢掉了一直以来在人前塑造的温柔儒雅、被人发现了她的本来面目也不在乎。
沈文念心里泛起苦味来,虽然已经觉得自己放下了对关绪一厢情愿的单相思,仍在潜意识里升起对蒋轻棠的一点嫉妒。
她嫉妒蒋轻棠的感情来得如此轻易,自己努力了七年也没能得到关绪的一个正眼,而蒋轻棠毫不费力地就全都拥有了。
“沈小姐。”身后有一个带笑的男人声音,客气地唤她。
沈文念转头,看到了一个戴金丝边眼镜的男人,四十岁左右的模样,周身散发着一股书卷气,但藏在镜片后面的眼睛总让人觉得不舒服,好像随时随地泄漏着他心底的邪光。
郑睿明。
沈文念心里冷冷地默念男人的名字,后退半步,礼节性地微微点了点下巴,“郑先生好。”
“有没有兴趣一起喝一杯?”郑睿明手上端着两个香槟杯,虽然是疑问式的邀请,可是已经把左手上的装满香槟的酒杯不容拒绝地送到了沈文念面前来。
“抱歉。”沈文念后退一步躲开,歉意地笑了声,“多谢郑先生好意,只是我今天身体不舒服。”
郑睿明被明晃晃地拒绝,也不尴尬,耸了耸肩,遗憾道:“好吧,那就不难为沈小姐了。”
沈文念不愿与他多谈,转身要走,只听他扬起声音在身后道:“沈小姐,关绪浪费了你七年青春,你难道甘心就这么放过她么?”
“郑先生的意思我不明白。”沈文念冷笑了一声,“失陪了。”
她想这个郑睿明果然野心不小,原来主意竟打在了关绪头上。
沈文念走出几步,甩开了身后的郑睿明,室内太闷,她想去阳台上透口气,突然面前一只雪白细长的胳膊拦住了去路,定睛一看,原来是她从前的老同事,钟晴。
“沈小姐既然拒绝了郑睿明的邀请,那么我请您喝一杯酒,沈小姐不会不同意吧?”钟晴笑吟吟地递了一杯酒给她。
沈文念仔细看她。
钟晴今天的妆化得格外漂亮,眉眼描绘得盈盈生动,红唇似火,她穿着一条浅色的一字肩礼裙,露出白皙的肩膀和锁骨,衬托出纤细修长的脖颈像天鹅一样优美。
沈文念只犹豫了一秒,就接过了钟晴手里的酒杯,抿了一口,透明的水晶杯壁上立刻印了一点浅红色的唇纹。
“你就不怕我往杯子里下药?”钟晴笑得不正经,歪着头问她。
沈文念扫她一眼,“你以为自己是郑睿明么?”
也只有郑睿明能做出这么下作的事来,在无数双眼睛盯着的慈善晚会上,就敢往杯子里下东西,当没人会发现似的。
钟晴低低地笑了声,“说起这个,关总让我来郑重地感谢你。”
“谢我什么?”
“谢你没有答应郑睿明的交易,把关氏的机密泄露出去。”
“关绪也太小看人了。”沈文念轻嗤,“这点职业操守我还是有的。”
沈文念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职业操守四个字,把之前郑睿明暗地里找她的那些事全带过了,绝口不提郑睿明开出的条件如何丰厚,十个人里有九个都会动心。
可惜郑睿明找错了人,沈文念就是那唯一一个坚守本心的。
“我听说你被房东赶出来了?”沈文念又问。
她和钟晴原来住一个小区里,后来从关氏离职了,也搬了新家,还没来得及退出原来的社区群,所以一有点什么风吹草动,沈文念全知道。
钟晴之前的房东原来是个房二代,开着间酒吧,日子过得很悠闲,后来不知怎么的被狐朋狗友拉下水,染上了网=赌,不仅存款输得一干二净,还借了一大笔高=利=贷,为了扳回本钱,结果可想而知,现在欠了一屁=股=债,只好把名下的酒吧、房产全卖了,填之前欠下的窟窿。
要不也不会急催着钟晴搬家。
“是啊,现在住关总家呢。”钟晴想起这事儿就头疼,“关总给我的时间限制是除夕之前必须搬家,到现在我还没着落呢。”
就算关绪不说钟晴也知道,朋友救急不救穷,自己也是走投无路了去她那里凑合几天,老赖着也不叫事儿,再说关绪和蒋轻棠浓情蜜意的,自己一个外人整天跟她们眼前杵着,她俩连亲热都得小心翼翼怕被自己发现了,钟晴也怪不好意思的。
“大年根儿底下,房子多难找啊。”钟晴趴在阳台栏杆上哀嚎,往沈文念那边看了看,眼前一亮,“有了!要不我搬去你那儿凑合几天吧?反正你和我一样,都是孤家寡人,也不怕麻烦。”
沈文念讽刺她:“你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我和你客气什么?”钟晴没脸没皮地追问,“到底行不行啊?我数三二一,你不说话就是同意了啊?”
沈文念还没来得及做准备,钟晴倒数的三个数已经脱口而出,速度非常快,半秒不到,让沈文念想拒绝都没机会。
钟晴嬉皮笑脸:“这么说你就是同意了啊。”
沈文念看她一脸欠揍的模样,妥协了,“……那你就来吧。”不忘警告她:“我只收留你过年,年后必须自己去找房子啊。”
“放心吧,你还不了解我么?”
沈文念想,就是因为太了解她了,所以才不放心。
……
钟晴从慈善晚会上回来就拎着行李搬走了,和关绪打了招呼就走的,一点没耽误。
关绪心思都在蒋轻棠身上,敷衍地应了几句,也没多问。
蒋轻棠后来一整晚的脸色都不大好,人也蔫蔫的,关绪喂给她几口奶油味点心,她味同嚼蜡,还点头说好吃,关绪看她那样,也没心思了,晚会结束后带着她匆匆回家。
从下车到进电梯,再到进家门,蒋轻棠的神色恹恹,关了门要拖鞋,还没弯腰,关绪已经半跪下来,膝盖点地在她脚边,抬起了她的一只小腿,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高跟鞋绑带。
蒋轻棠身形不稳,手搭在关绪肩上,垂眼看着她。
关绪左手手掌贴着蒋轻棠的小腿肚子,右手手指松开高跟鞋带,托着鞋底,轻轻把那只小巧的高跟鞋从她脚上脱下来。
蒋轻棠脚小,高跟鞋标准码的最小号对她来说都嫌大,所以脚上的这双是提前定制的,仍有点不舒服,趾骨附近娇=嫩的皮肤被磨得通红,关绪手掌贴着那处,轻轻地给她揉了揉,抬头,柔声问她:“疼么?”
她半跪在蒋轻棠面前,蒋轻棠少有地从这样居高临下的角度看她,玄关处的顶灯,倒映在她眼睛里,漆黑的瞳孔深处璀璨地闪烁着,都是虔诚。
关绪手掌的温度顺着蒋轻棠的脚心向上,一直钻进心里,让她的整个胸腔都盈满了暖意,胸口堵着的那股郁气,被这股暖气一化,霎时间消散于无心。
气顺了,心口也不堵了,蒋轻棠弯着眼睛笑了起来,嗓音温软地开口:“不疼。”
关绪从鞋柜里拿出一只拖鞋,套在她的已经脱了高跟鞋的右脚上,慢慢放下来,又去脱左边那只高跟鞋。
等到两只脚都穿进了舒服柔软的棉拖鞋里,关绪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抱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然后把自己的脸埋在她单薄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