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磨暴躁(45)
荣谨被欧阳梨的传销式语气短暂糊弄到。
她想到上次喝酒之后,还做了和阮糖心斗嘴的幼稚事情。
邀月姐还送她回家。
“喝啊,你想想,你就不想对邀月做些什么吗?说些什么吗?我一看你这样就知道你冷淡寡言,感情封闭。我为什么爱喝酒,就是为了释放自己,潇洒生活,沉醉美梦……”
荣谨见欧阳梨夸夸其谈,的确是释放了自己。
这时厕所里传来轰隆的冲水声,里面走来一位女子,不知她听到多少,反正那眼神荣谨是不会忘的。
仿佛在说:瞧,这里有个酒鬼,不,两个。
荣谨不忘前来厕所的目的,无视正在释放自我的欧阳梨,去干正事。
·
荣谨走回座位前,一眼看到桌上被喝了一半的啤酒。
比她先一步回来的欧阳梨扬起酒杯,朝她挑了挑眉。
“喝吗?”
荣谨坐下,目光直盯着那杯酒,没有立马回绝。
林邀月朝她投来视线,“想喝就喝。”
“那我就尝一尝。”荣谨接过酒杯,杯缘贴唇,仰头喝酒。
欧阳梨瞪大眼睛,咂舌,“看你这架势我还以为你了喝完一大杯。”
荣谨放下酒杯,她喝的不多,只是尝了几口。
不好喝。
荣谨微微苦着脸,转头对关心的林邀月诉说:“很难喝。”
林邀月失笑,“那以后就不喝了。”
欧阳梨:……
锅内的汤变少,林邀月叫服务员过来加汤,荣谨乖巧坐着,双手搁在膝上,视线落在火锅上,一动不动。
“怎么了?”林邀月不知道欧阳梨为何如此热情叫荣谨喝酒,荣谨最终还是喝了,估计和上次一样秒醉。
荣谨脑袋还在飞快运转,迅速思索待会可以做些什么。
想清楚所有可能后,荣谨大拇指按按两边的太阳穴,她还是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就这样吧,顺其自然。
荣谨拿起勺子,舀起一个肉丸,利落放入碗中。
顶上的灯光打落在她的脸上,耳边头发遮挡下半边脸颊。
欧阳梨没看到想看的事情,耸耸肩。
居然没醉。
·
街边路灯排列整齐,车子经过时,外面灯光变化,脸上时而阴暗,时而光亮。
荣谨本就有些困,吃饱后坐上舒适的车,在昏暗的光线下倦意袭来。
不知过了多久,荣谨被林邀月叫醒。
“谨谨,到你家门口了。”
荣谨朦朦胧胧睁开眼,林邀月打开副驾驶座的门,弯腰凑前半个身子。
荣谨伸出手,一把绕着林邀月的肩将她揽过。
冰凉的脸颊贴上林邀月温暖的侧脸,荣谨嗅着空气中林邀月身上的清香,沉醉其中。
林邀月身子未动,另一只手顺着荣谨的腰揽起,温声:“你醉了,我带你回家。”
“嗯。”荣谨小鸡啄米般点头,抱着林邀月的手加大力度,往日平淡的声音无不充满着赞美和喜爱。
“邀月姐你好美。”
林邀月一怔,失笑将她带出车,“你是在说情话吗?我记得你说过这没有意义。”
周围一片安静。
别墅前的灯光照亮地面,几只飞虫绕着灯泡飞旋。
荣谨的脸颊微微泛红,林邀月扶住她的手,让她慢慢站直双腿,适应地面。
她一本正经地伸出食指,手移到胸前,指着天空,严肃道:“我不说没有意义的话。”
橘黄的灯光温柔,在夜色中衬托着被压下的隐隐缱绻暧昧。
林邀月唇角翘起浅浅的笑,“我喜欢你的情话。”
被表扬的荣谨感到高兴,“那我会经常说的。”
末了,她对上林邀月浅棕色的温柔眼眸,亮晶晶的眼眸藏不住心思,“那你也要多夸我。”
林邀月牵起荣谨的手,十指交握,话语坚定而宠溺,“好。”
☆、改变
两人手牵手走进别墅,一楼还亮着灯,荣谨在玄关处换鞋,弯下腰的一瞬间发现不对劲。
“我怎么回家了?”
林邀月提醒她:“你在车上说要回家,回家,我猜你说的家应该是这,便把你送来。”
荣谨愣住,她在车上居然说了这样的话?
保姆江阿姨听到声音匆匆下来,见到荣谨后脸上放松,慈爱问道:“荣小姐回来啦?吃晚饭了吗?”
“吃了,我妈呢?”
“太太在房间看书呢。”
荣谨惊讶,看书?
秋女士会看书?看书必睡的毛病好了?
荣谨抬头望向楼梯,叮嘱江阿姨招待林邀月后走到楼上。
推开门,里面倾泻出比走廊更明亮的灯光,坐在椅子上的秋绵闻声转头,瞳孔微微放大。
“阿谨?”秋绵脸上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由震惊转向惊喜,她推开手下的书,站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嘶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秋绵睁大眼睛,毫无掩饰她的真实情绪。
荣谨都不好意思说是她睡着后说胡话才来到这里。
秋绵显然对荣谨因为何事回来不感兴趣,拉过荣谨的手坐在床边,“你吃晚餐了吗?”
“吃了。”荣谨一抬头,顺着看到桌上一本摊开的书,以及后面堆叠的书籍。
五颜六色的。
“你在学会计?”荣谨问。
“是啊。”秋绵点头,有些害羞地移开视线,不久又转头对上荣谨的目光,眼中闪着星星点点,好像在等待荣谨的表扬。
事与愿违,荣谨面上淡淡的,意味不明。
“我学了很久,很累,但梁玲说我进步很大。”秋绵说道,开心中带着苦恼,“其实我觉得我很笨,这些我都学过的,只是毕业后我都忘光了。”
荣谨微微泛红的脸也掩盖不住她的严肃之色。
“你想回去工作了?”声音听不出感情。
秋绵没有发现异样,依然激动和她聊,“是啊,我前不久才知道,那个梁玲是我以前的同学,我都忘了她,她还说我和她以前关系很好。”秋绵不好意思,摩擦手掌,“她是从首都回来的,她告诉我关于家里的事,他们过得不好,我想回去帮助他们。”
荣谨皱眉,“他们自己都没办法回到当初,你怎么有能力帮他们,而且你多年没有回去,他们说不定早就不在意你了。”
“不是的。”秋绵握住荣谨的手,话语坚定,“就是他们让梁玲来找我的,其实这么多年过去了,既然大家都想着彼此,就不要互相折磨了。”
荣谨嘴唇翕动,唇上依然没有多少血色。
“你不希望我回去?”秋绵眨眼,饶是她再笨都看得出女儿如今的情绪不好。
荣谨又抿起唇,将话哽在喉咙里。
秋绵将荣谨的异常理解为担心,安抚她:“你不用担心我,我虽然在你面前很笨,好吧其实我知道我不聪明。但你不在的那几年我都熬过来了,其实我一直都有能力照顾自己,只是没有那么好而已。”
“我也想守护别人。”秋绵将手指穿插如荣谨的指缝间,眼睛直直注视着荣谨,仿佛在告诉她:我眼里只有你。
“我想阿谨你不要这么累,我更希望你能开心,能放心地去做任何事情,不必拘泥于过去。”
荣谨低下头,看见秋绵纤细的手指顶上,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指甲美艳夺目。
“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荣谨几乎是叹着说出这句话。
“嗯!”
·
秋绵得知林邀月也来了,匆忙梳理一番头发,高兴地下楼去见林邀月。
荣谨望着秋绵那欢快的步伐,略微失神的她在下楼时踉跄几步,好在及时扶住扶手才没摔倒。
她听到下面秋女士叽叽喳喳的声音,那永远有着精神充满活力的声音。
食指捏了捏鼻梁骨,荣谨转身,朝楼上走去。
二楼很宽敞,但她一人站在客厅处,又陡生几分苍凉。
走廊的尽头是她曾经的房间,平日只做简单的打扫。
荣谨打开门,室内黑暗,定定一看,紧闭深蓝色的窗帘显得诡秘。
她熟悉地在墙上摸索到开关,刚一按下,室内霎时明亮。
依然是记忆中的布置,一点都没有变化。
她走到具有一定岁月的小木桌前,木桌较低,早就不适合她。
书柜上摆放着的是她儿时喜欢看的书和玩具,整整齐齐,一看就不是她放的。
荣谨驻足片刻,从记忆中走出来,转身,正准备离开,视线正好对上墙上挂着的一张全家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