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26)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边缘恋歌 种田文 甜文 市井生活 主角:方致远,关雨霂 ┃ 配角:关筱秋,凌桥,董永道,薛远甫,芙竹,烟霞,晴平 ┃ 其它:抚闲,家长里短 文人在尘世之中的微渺琐事。 : 南梁末,苏氏大幕遮。 积跬步方致远,行千山观雨霂,皆为凡人挣扎于尘世所行之微渺俗事云尔。 此浮尘,同为两片浮萍,愿为汝拂尘,同沉沦,不顾浮沉。 女扮男装的官员,书香门第的落魄千金,一场雨,一座寺,姻缘邂逅。时光荏苒,天意难测,阴差阳错地做了对夫妻。本文讲述的是两个身在边陲的女子家长里短的寻常故事,也大概是我写过的最寻常的故事。点击展开

方致远把话说完,长叹了一口气,就好像从未说过如此之多的话。心中的悲愤,心中的怨吐得明明白白,就算是无理,就算是无礼,也不想去否认。方致远觉得自己不像个文人,没有文人的气度,没有文人的翩跹,有的是急,是冲冠一怒,是豪情一时,是奋勇而无处发。她是女子,可她背了南梁女子背负不起的志向。此刻她更像是个战士,去杀敌,用最原始的武器,在血与血之间叱兵,再也不用顾及那些表面下的明争暗斗和那些个知道了也没有用的圣人道理。始于厮杀,止于厮杀,何等的直截了当,快意非凡。

红了眼的,定是不会听劝的,更何况关雨霂说的早就被她在心里否认了一万遍。不想停止,亦不畏见南墙!纵使孤身一人,纵使百骑环绕,亦要誓死突围。战死沙场,才叫死得其所。叛主投敌,此士所不能忍。

关雨霂只是一个外人,于方致远来说也仅仅只是一个外人。过客尔。一个给过两年米粮就要走的过客。其间同这个过客有过的时光,笑过是好的,不想笑就罢了。因为无情,因为没有动过情,因为仅仅只当她是个过客,所以什么话都说得出口,所以什么样的情都察觉不到。察觉不到,故不晓其深。不晓其深,故出言无忌。

感情。是谓不动情者无敌——

「我们夫妻本就是假的,两年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请你不要在这里一厢情愿地想改变我的想法!我不是关清源,我方致远做不到!」

关雨霂心里已经空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一个词也无。她想笑,觉得自己傻,她想笑,觉得自己太可笑。她突然有些手足无措,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个地方,为什么要为这个人想这么多,为什么要苦心孤诣地同他讲这些话。伤着了自己,还恼了别人。

她原在抚州周旋商户。她知道什么是划算的买卖,什么不是。

这便是天下最不划算的买卖。

此心休矣!最后一次了,关雨霂觉得这是自己最后一次做这些伤害自己的事了,只求个无怨无悔。

「大人您听过蚍蜉撼树吗?」

蚍蜉撼树?

悲恨交加,两股情感在心间烧了个火连天,哪里容得了这种话?失控,无尽的失控,压抑得越久便越会失控。方致远拿起了枪一个转身,正是关雨霂亲手装了□□的那把。他死死地瞪着她眼睛绝无动容,连眨都不眨一下,枪口直指着她的头,说:「你再说一遍试试。」

没有怒吼。却比怒吼更加可怕。

有些东西是不可触及的。本来就紧绷成了一根弦,在最紧要的关头,还有人去拉它,去刺激它,会断掉的,会坏掉的,会让人发狂的。

可不这么做还有什么别的法子呢?对于这样的人来说,普通的法子已经没有用了。

关雨霂对着枪口并没有意外,她也震惊于自己在那一刹止住了哭泣,止住了颤抖,仿佛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

对啊。说得明明白白,抛得干干净净,还会有什么顾虑呢?这一刻,她也是个死士,一个早已写好家书的死士,就算在此刻赴死也无憾,反正已经寒彻了骨。

这是两个死士的战场。

关雨霂颤抖着,说道:「想以一人之力改变国家命数,这难道不是蚍蜉撼树吗?」

方致远颤抖着,说道:「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方致远明白自己说的都是废话。可除了废话她还能说什么呢?因为她连自己都不知道心中的理由到底是什么。用来骗自己的东西,向来是站不住脚的。要花好多好多个夜晚来欺骗自己。如今遭受了这样直接的置疑,哪里还有理智这种东西,剩下的只是情绪,对国家的重视,对无能的愤懑,以及对面前这个人把一切说得明明白白的怨恨。为什么要现在告诉我!我不想知道。

「您受重用吗?您有同道吗?您能镇住满朝文武吗?您还在这里说自己不是蚍蜉撼树吗?」

「信不信我在这里杀了你。」

好笑。今天库房里发生的一切都让关雨霂觉得好笑。面前这个人是软弱的,比起自己想象中的那个方致远还要软弱。若是他一枪打死了自己,兴许还会敬他的决绝,可如今连问了两次,就好像是在求着自己,求着自己说服他。

人本来就是这样的吧。看到了喜欢的,便会去追,不顾原由,不择手段,不计后果,仅仅出于喜欢。而喜欢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只要知道是喜欢,便足够了。就算是在一开始通过理智的判断知晓了不幸的结局,也会想去试一试,飞蛾扑火,爱就恍如魔障,什么教化,什么礼训,都成了空。而那些曾经受到过的洗涤,换而言之,知性,会在不知不觉中提醒你,告诉你这个东西是得不到的,你想要做的是做不成的,它们在深夜入你梦来,在你无事时入你思间,想尽一切办法撼动你所谓的无谓的坚持。

是必越聪明的人,越难欺骗自己。

可若真是骗到自己了呢?可见其痛之切,其念之深。

此刻的关雨霂还有什么顾忌呢?她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她只想把话说尽,说得更明白。

以及自己这颗心到底交予谁了,到底由谁捏碎了。

「你在这里杀了我又如何?若是杀了我你的梦就能实现,你心中的不安就可以消除你就杀了我啊!」她一笑,笑自己作为一个女子却如此猖狂。她本就不是一个大家闺秀的心性,一个幼时爬墙出院的人,试问谁又比谁压抑得更久呢?

她接着笑,接着问:「你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大人你夜里心痛吗?大人你心中有忧吗?大人你难过吗?你心安吗?你知道你还能强着自己走多远吗?我在关府长大,看到过爹失意,看到过他的文章,大人可知我后来看到了什么?我看到他锒铛入狱!我看到他病死狱中!」

她叫着他大人,已经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了。

「大人以为我为何要在这里说这番话,我是想来挖苦你吗?想让你给我一枪吗?我关雨霂同你非亲非故,我为何要说这番话?我无聊吗?我想死吗?我是见过了一次,不忍再见第二次!」

「我是太在乎你的生或死!」

泪终于忍不住了。

是时候结束了。方致远手中的枪掉在了地上,落地的声音清脆得吓人。

关雨霂转过身跑了出去,眼里都是泪,外面都是雨。

***

这抚州的雨啊,最是淋不得,跟浸骨似的,有寒到心里的劲儿。

若心是热的何畏这雨呢?

可……若心是冷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一般我给糖,说明要吵架。

20190805: 修了一下,时隔多年,这篇还是给了我很多震撼。

第24章 章二十四

方致远站在原处,手还保持着方才握枪的动作,耳中全是雨声,哗啦哗啦哗啦——就像是中了暑溽之气,所见之色越来越少,所感之物也越来越模糊。同雨声一起回荡在此地的,还有那句「我是太在乎你的生或死」,就如她还在眼前一般,经久不散。

外面强光一闪,霹雳而来。是惊雷。听得方致远一个寒颤,不禁浑身哆嗦了一下。

思绪渐渐回来,眼前也渐渐清晰,她拿起了地上的枪,仍旧有些睁不开眼睛。

「呵,好家伙,这样摔一点伤都没有。」她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把里面的弹药给去了,再放回原处,转身从门敞开地方看窗外的雨。

不知道她有没有淋着。

***

是时候离开这个地方了。她出门看到四个守卫都还站在那里,便问:「你们看到她去哪了吗?都不拿个人去追一下吗?」

刚才开门的那个小哥一个拱手,上前答道:「回大人,夫人她说不要拦着她,不,不然她就死在这里,那时她夺了小的的匕首,我们也不敢乱动。所以就……」

方致远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冷笑上一声:「你让一个女子夺了匕首,说出去不怕人笑话吗?」

那侍卫听后一个后退,腰弯得更低些,大声说道:「小的罪该万死。」

你死了又有何用?这天下最不缺这样无谓的生死。

方致远抬着头,眼轻闭,声音平和听不出悲喜:「她往哪走了?」

侍卫见他并没有大发雷霆,便先挺直了腰板指了指驿站方向,又忙拱手鞠躬,称看到夫人去驿站方向,想着不会出什么大事,遂一直守在门外请大人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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