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23)
隔壁开了个新坑,画风很不一样,可看可不看。
第22章 章二十二
方致远临行前便将消息送往抚州,叫他们备好所需之车马人手,想以清减人马之计来加快行程。去时先走平路再走山路,初驶行车快如轻骑,日行百余里,不在话下。头一日方致远几下马掀帘问关雨霂可有不适,关雨霂捏着巾帕放在心头抿着嘴称无妨。待帘下,便紧按太阳穴闭眼不睁,拽着芙竹的袖角,靠着她只字不提。
从京城到抚州,寻常需半月时间,上次跟着服徭役的队伍,走走停停费了近两月。要说最快,那莫过于连夜快马,也需七八天,而按这些天的行进速度,约摸着是十天便可到达。夜里关雨霂心口常闷着,难进饭,方致远怕她休息不好,给她安排了别房,常去问候,多表歉意。关雨霂每每看到他,眉头便舒展了些,细细说是自己强着说要去,不怪他,也无需为自己放慢行程,正事要紧。方致远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头也是难安,然无可奈何。
第十日,终见抚州城门。方致远上前通告,董永道上前相迎,称衣食住行早已妥善备至,就连那批火器也给一齐送进了仓库。方致远拱手相谢,董永道称说区区小事不过谈笑之间。
「我早些觉得这打京里来少说也要十来日,不想方大人十日便到了,」说完看了看一旁的关雨霂,又看向方致远,笑道:「方大人心系社稷也不要苦了媳妇儿啊。」
关雨霂低头以袖遮笑,命芙竹将一食盒交予董大人,说道:「雨霂不觉苦,倒是给大人从京里带来了些大人旧时爱吃的点心,怕大人觉得苦。」
董永道接下了,敲开食盒往里看了看又合了盖,拍了拍提盒笑容可掬:「哎哟,亏你有心,我就爱福泽糕这苦味,抚州这地儿还求不来呢。」说罢以肘轻击方致远,道:「陛下真是给了你个好姑娘啊!跟着你连这都不觉苦,你偷着乐吧。」方致远点头称是。
董永道将一行人送到了住处,称行路辛苦不便作多叨扰,待他夫妻二人稍加整顿,明儿再给摆宴洗尘。方致远先道谢,又相问这火器现存放于何处。董永道晓他心思,捋着胡须说:「方大人今儿就这么等不住想去看看?」方致远只笑不答。董永道又挑眉瞥向关雨霂,问道:「你可要陪你相公去啊?」关雨霂摇头不敢应,作出女儿微嗔之态瞧着方致远,回着:「他要去便去,今儿我怕是不能作陪了。」话罢,低着头行了个礼,颇有哄人走的意思。方致远看出了她的心意,领了情,也学着做了个样子安慰安慰了她,叫她好好待在房里休息,无需劳神。
至于我们董大人懂得很,最喜看小夫妻两个闹别扭,忙打趣:「哎哟,你相公要舍你一个病人儿去看一些冷冰冰的火器,你还不拉着他?」
关雨霂哪听过这话,可戏演了一半,还能罢演不成?遂是嘴一抿眉一皱,左顾右盼欲语还休,满是女儿娇羞之态,脸上是染了一层的煦红,不摸都觉得烫烫的,置身无地忙转过身去,哪里还敢瞧这二人。方致远也是啧啧称奇,倒还真有模有样,便在一旁镇定自若地帮她打着圆场:「董大人莫再取笑我二人了。」
董永道捧腹大笑,称:「唉,这闺女是我至交关大人的女儿,又曾再我手下做过事,而你方大人,常年出入抚州,我二人也是老朋友了。如今你们两个在一起了,我董永道不取笑取笑扇扇风浇浇油,也太说不过去了。好了好了,你既然是一颗真心念着你的火器,撒手不管你的夫人,便随我来吧。」
关雨霂行礼相送似还闹着小别扭,看他们出门了,刚想变脸,不料这前一步跨出去的董永道啊又笑着转过身来,一手指了指方致远,一手做耳语状小声说:「我带你相公走了,你莫要伤心啊!」
关雨霂哭笑不得,答着:「若是这都要伤心,以后有的是时候伤心呢。」
董永道听了,头一转看向方致远,那是激动得以拳击掌啊,说道:「你看看,多好的姑娘啊,我家那位能赶上一半我就以头抢地了。诶诶诶,方才这话你莫同我夫人讲啊!」
这二人渐行渐远,可就连隔着门,都还可以听到几句音儿:「你呀你,我来给你讲讲这相处之道,这讨老婆开心呢,是头一等大事……」听得靠在门后的关雨霂差点笑岔了气,苦笑着摆了摆手,让芙竹扶她坐下定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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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方致远回来已过午时,关雨霂称已有人送来饭菜,故没有等他,方致远随即答到这饭当吃,董大人早已设宴招待了他一番。后来二人话了话董大人这个热心肠,说了说抚州变化,其间概要不需细说。翌日,去总督府里接风洗尘,一番客套也无需细说。要紧的是那批火器,方致远先是带人去点了点数,按着入库的套路记了名,后又带着关雨霂去向送火器的洋商致谢,点了钱,详细问了使用方法,事无巨细,一一记录在案。待回到驿站,已是月升,一行人都在清点着行装准备着明日就打道回京了,岂料棋差一招,夜里忽下起了大雨,敲窗声噼里啪啦,方致远半夜里起来,撑窗一看,岂料被打了一身雨水,真是深夜里,青衫人,一声叹啊。
雨势太大,陆上水上都莫敢出行。前儿刚到的船只绑了比胳膊还粗的铁链子尚且在港口大起大落,这还在海上漂的怕是要求神拜佛。董永道忙来说自己的不是,准备个车也不曾预料会下雨,一个二个开着天窗,敞着大顶的实在是不像话。他言辞恳切,右手一挥,大袖灌风,厉声吩咐一旁的部下,叫他速速备来一批带雨具的。只看小官先回句是,后顾左右而寻推辞:「这几日大雨运输多有不便,大约要三四日才能备好,大人您看……」董大人一听要三四日,立马慌了,转过身去面对着面地训着他:「三四日?耽误了方大人的行程你来担罪?两日,两日之内务必给我运到仓库里!」那小官吓得哆嗦不敢反驳,只有称是。
早间方致远去仓库看了看火器的情况,而关雨霂待在驿站倚着窗。
这人看的,是雨;这人盼的,是归人。
门轻启,带着微重的脚步声,水打在地上劈啪作响,哪还有什么心思看雨呢?关雨霂回头相望,看到是他便走过去,接下他刚取下的蓑衣放好笠,掸了掸水,又拿了张干帕子给他擦擦,这一溜儿动作一气呵成,毫不马虎。看他正擦着呢,又闲聊道:「这雨极大,我想这雨伞是顶不了事了。」
方致远弯下身子拍了拍裤脚上的水回着:「是啊,得亏你派人送来了,不然啊怕是要淋成落汤鸡了。」
关雨霂仔细瞧了瞧他问着:「可有打湿衣服?」
方致远抓头笑了一下,称雨大难免要带多点水,换身衣服就好。关雨霂听了,轻轻挥了挥帕子,叫他快去,别冷着了。说时,还踮起脚取了他发间夹着的一根杨柳叶,拿在手里转了一圈,二人相视一笑,无需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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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方致远换好了衣服,关雨霂已坐到桌前为他倒好了茶,见他来了便将茶座推了推,说道:「暖暖。」方致远拿过来饮进了,暗啧一声:「想不到这抚州,七月天,下起雨来尽有几分寒气。」
关雨霂也喝着茶,问道:「大人没见过这抚州的雨?」
方致远冲她一笑,手指着屋顶,说:「不怕你笑话,我来时都是可以出海的艳阳天。」
关雨霂放了茶,说他这是极好的运气,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抚州的,反正只要碰上这七八月的雨啊,还是莫出行的好。方致远应着,说那是那是,前几次他来抚州,多是春秋,冬天也来过几次,算算如今还是头一次夏天来抚州,想着突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忙问道:「我听别人说这抚州是个好港啊,怎么这七八月连着这些天不能出行的港也叫好港?」
关雨霂摇头笑道:「大人这是在说笑吧,这抚州若真是一顶一的好港口,早不知富庶到哪儿去了。不过矮子中拔高子罢了,要真说是好港口,上头几个关掉港更是好港。」
方致远也不怕她笑话,说自己也弄得不太清楚,只是常同那些商人一道出海罢了,还是不如她这个在抚州待过的人。正说着呢,突然嗓子痒痒一下,嗽了一声。关雨霂见了双眉赶忙凑近一些,问可还好,可有冻着。方致远摆了摆手称不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