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州闲话gl(12)

作者:林平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边缘恋歌 种田文 甜文 市井生活 主角:方致远,关雨霂 ┃ 配角:关筱秋,凌桥,董永道,薛远甫,芙竹,烟霞,晴平 ┃ 其它:抚闲,家长里短 文人在尘世之中的微渺琐事。 : 南梁末,苏氏大幕遮。 积跬步方致远,行千山观雨霂,皆为凡人挣扎于尘世所行之微渺俗事云尔。 此浮尘,同为两片浮萍,愿为汝拂尘,同沉沦,不顾浮沉。 女扮男装的官员,书香门第的落魄千金,一场雨,一座寺,姻缘邂逅。时光荏苒,天意难测,阴差阳错地做了对夫妻。本文讲述的是两个身在边陲的女子家长里短的寻常故事,也大概是我写过的最寻常的故事。点击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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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停在正门,窄门石墙生藤蔓,至夏盛极冬方休,为如此闲枝墨骨所绕的,便那是关家院子。而今改头换面作了学堂,门上一匾,赫然写着归园学堂四字,笔老墨秀,苍劲有力,挟海上风涛之气。

关雨霂刚下轿,若不是筱秋牵着她,恐是要倒在石墙上。海天见状忙过来相问,关雨霂说无事无须担心,只是瞅着大门上的匾发怔。归园这二字颇有渊源,归园田居,这门匾本是由关老爷子亲手所提,取自靖节先生《归去来兮辞》一篇。匾往日是放在正厅外,并非正门,那日抄家,门衰匾落,从中断开,而今这匾有拼接痕迹,其中归园二字正是那块老匾的半边,另一半补上学堂二字,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只道是那字迹劲道像极了阿爹。

瞧见外边有人来,是个一扭身一抬眼皆举止不凡的姑娘,旁边跟着个相貌伶俐莹澈得不行的丫鬟,一旁又停着个轿子,刘管事觉有生意,赶忙出来问候:「姑娘可是家里有小孩要来读书?」那姑娘虽是点了点头,不应允也不回绝,只道是来看看。刘管事见了不免心头一冷,应道:「那姑娘里面请,里面请,随意看,随意看,我还有柴房里的事要忙活,姑娘若有事,唤一声‘老刘’就好。」话罢,归了来时路。

关雨霂跨过门槛,度其院宇,比着今昔,书房犹在,正厅改作了教室,门拓宽了些许,原本的正房如今是念书习字的地方,而曾经西厢闺阁,湘帘不再,珠翠没了,改住了刘管事一家老小。关雨霂站在西厢外,同筱秋讲:「你看这穿堂风还在,夏日里,几拂案,掠单宣,按上好些个镇纸方能定住。」说完又看向院子,道:「你可曾记厨外有笼,你初来时,贪玩成性,竟把活鸡给放了出来,结果追着它满院子跑,恰逢爹会客于厅,一时喧闹,皆成玩笑。」

关筱秋亦是触景生情,想劝她,不料开头竟是一句「小姐……」。

「小姐?我也只是这里的小姐罢了,也只能好好当个小姐罢了。爹娘不在了,我又算哪门子的关家小姐?娘有顽疾我不知,爹有苦衷我不察,只是安安心心地在这里做个小姐,不问世事,不谙人情,无忧无虑地在闺阁里写写画画,一会儿绣个帕子,一会儿弹个曲子。」

关筱秋在一旁劝道:「老爷,老爷只是不希望小姐伤心。」

「我明白爹娘疼我,不愿相告,但我却当真是一无所知,直到家抄那日,前尘一梦,散个无形,想往日我心安度日,不知爹在朝中受人排挤,壮志不得改退闲职,不知娘一日三碗药,经不起风雨霜降。当年读《忆昔》我还不甚懂,如今念了句句伤心,空阅卷,空阅卷,亏我读书百卷却杳无所知,安于一隅,变故不察,有何用?如今全当作暗讽罢了。昔年曾向五陵游,子夜歌清月满楼。银烛树前长似昼,露桃花里不知秋……」她一边念,一边向,恐要哭出来了,一把抓着筱秋的手,说:「筱秋,我是有多蠢,才能多心安理得做着我的梦……」

关雨霂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有天空四隅。风和日暄,如旧梦尔,合眼静默,可见花辰月夕,可闻人声依旧,雨打枇杷,飞珠溅玉,晓风和煦,轻摇碎影,一夜霜来,盖秋菊被,有雪满盆,厅中院里,唤吾读书,唤吾作诗,唤吾习文,唤吾论古析今聊天下事,欢若平生。

她合着眼,听朗朗书声,不禁用锦帕抚在心头,道:「也好,他日爹魂归故里,莘莘学子,朗朗书声,也好宽慰些。」

刘管事从柴房里出来,见二人也逛得差不多了,上前来问:「姑娘你看这学堂可好?」

关雨霂应着:「我觉得很好,不过家中只当是派我来看看,并做不了主,一时拿不下主意。」

刘管事听出话内有因,虽是生意人,答得却朴质无华:「姑娘无需为难,多看看别家也好,要真最后拿定了,同我说一声就是。城东到底偏些,学堂也少,要姑娘家住得近,我自当是推荐我们自己家。若是姑娘住不在城东,别处是有几家更好的学堂。」

关雨霂谢了他的好意,道:「那我且都去看看,有劳您老人家了。我好些年没回了京城,往日不曾见到这有个学堂,可是近些日子才有的?」

「也非近些日子才有的,我们本来在后两条街,结果哪料夜里走水,烧得个一干二净,一时找不到地方搬。这里原本是关家院子,就是那个前朝大状元关老爷子,后来家里被抄了,空了院子,本说是要拆的,后来得亏有个大人相助,才把这院子给了我们。本说是犯人的地方,不吉利,但我们做生意的,连房子都没了,哪管得了那些,我就说吉利,这关老爷子还是状元呢,故居拿来做学堂哪有不吉利的道理?可不前段时间给平反了,一院子的人就算不曾相识,都高兴得不得了。」

关雨霂接着问:「原来如此,早些时候也管叫归园学堂吗?」

刘管事心头有数,同她笑道:「我知道姑娘想问什么,哪里有学堂叫归园的道理?这些娃在这里读书,不都是为了进朝当官吗?可我后来想明白了,这归园,是心境,哪里是所有的人都当得了官的?当然这道理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只是后来来了好些个人物,看了这名字都说好,来告诉的我。要说从前的名字,俗气得很,叫金科学堂,后来不是搬吗,以前的匾也给烧没了,前头给你说的那位大人就帮我们做了个匾。现在的这个匾是前半边是旧的,据说是以前关大人的匾,后半边是那位大人补上的。」说时,摇头晃脑,颇为自得。

「哦?我听闻关老爷书法一绝,不知是何等人物能学得如此之像?」

「那位大人并未告诉我姓名,我只是听旁人叫他方大人。」

过关家院旧闺阁楼外作

关雨霂

半笺竹卷半掩门,暖枕不知冬已深。

木檀香里弄清影,玉食金簪作诗文。

春燕不知颜色改,衔泥轻敲哪户人?

人在归园田居里,抚时不觉泪沾身。

作者有话要说:

我来简单说一下最后那首诗。比起忆昔,这首诗写得很浅。手里拿着半笺竹卷不紧不慢地阅着书卷,门半开着屋内有暖炉不畏寒气侵,我枕着温暖的枕头,不知道外面的冬天已经如此寒冷。在木檀的香气里同自己在灯下的影子戏耍,吃了精致的饭菜带着金簪作着诗文。往年住在檐下的燕子又飞回来了,可它却并不知道这里换了户人家,依旧衔着泥来筑巢。我一个人处在当年的关家院子里回想着当年的事情,不禁泪水打湿了衣裳。

20150102 修

第14章 章十四

次日,方致远一早便出了门,听说是去翰林院同几位老先生说事去了。关雨霂在屋内闲着,本是百无聊赖的日子,听到合泰通传,说是薛大夫来了,便带着筱秋去正厅逢人,刚跨过门槛,一抬眼只瞧着一个大夫打扮的人,手中提着一个竹制框,温文尔雅,有儒生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风采。见关雨霂来了,薛远甫行了礼,先是由王管家介绍一番,再由薛远甫亲自抒明了一下来意,关雨霂也行了个礼,点了点头便坐下了。

薛远甫伸手按于右手脉上,一番细诊,眉间自有种种思虑,半刻,换了左手,宁神思索,收了手同关雨霂讲:「夫人身体本无大碍,只是忧虑成疾,五脏郁结,以致一时憔悴。夫人虽生在京城,然近几年久居抚州,一时回了京亦是有些水土不服之症。」关筱秋不解,问道:「京城人回了京,亦会有不服之症?」薛远甫答:「当是有的,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习惯了抚州的海风又怎么能一时适应京中的烟尘呢?」关雨霂抿嘴一笑,问:「听薛大夫如此讲,可是也曾去过抚州?」薛远甫答:「不曾去,只是致远曾同我提起,遂是在脑中杜撰了一番,我同致远原自申州出,也是近海的地方。唉,不提闲话,我刚诊脉,觉夫人你夜里睡得不甚安稳,我先开幅安神的方子,每晚服用,可安然入睡。」

关筱秋又问:「那请问大夫如今要什么时辰睡才妥帖?」薛远甫道:「戌时便可准备就寝了,如此一月加上膳食调理,当能恢复。」筱秋点头谢了他。薛远甫接着又说:「夫人平日里思虑过多,有空还是多出门走动走动,不要总待在屋子里,我且将药方交予王管家,夫人里平日要吃些什么,我回去查阅一番便告知凌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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