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就别去烦她了吧，让她安安静静的哭一场。
冯舒直起腰，算了，等她缓缓再说吧。
迎着清晨温暖的阳光，顾怡汝收拾好糟糕的情绪，吃了碗白粥，然后像没事人儿一样和冯舒一起去上学。
冯舒像平时一样在顾怡汝身边碎碎念，但是今天碎碎念的内容和昨天几乎一模一样，冯舒时不时观察顾怡汝的反应。
顾怡汝耐心的听着，并未听出异样，感受到冯舒的目光，就用淡淡的微笑回应。
两人都有心事，而且都非常默契的不问不说，微妙的距离感在两人之间慢慢滋生。
压抑、无聊、小心翼翼……冯舒受不了了。
得想办法撬开顾怡汝的嘴。
冯舒看着顾怡汝一双肿肿的眼睛，打算拿它做文章。
冯舒：“顾怡汝，你眼睛怎么肿了？遇到什么伤心事了吗？”
“很明显吗？”
冯舒：“你一出单元门我就发现了，你说明显不明显。”
“那你当时怎么不问？”
冯舒：“我这是给你一个坦白的机会。万一你不想说，我岂不是白问。”
“那你现在怎么又问我了呢？万一我真的不想说呢？”
冯舒：“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好歹给个面子嘛。你带着这双肿眼睛去学校，不知情的肯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让我背锅总得背得明白吧。”
顾怡汝叹了口气：“你想问什么？”
冯舒：“我听说你们保送名额结果出来了。”
“听说？听谁说的？”
冯舒：“这你别管，反正消息来源绝对可靠。”
“那你肯定也知晓结果了。”
冯舒：“我只知道你落选了，并不清楚究竟花落谁家。”
“一班的张卢家同学。”顾怡汝的回答干脆利落，一句废话都没有，像在陈述着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实一样。
冷淡的语气让冯舒颇为惊讶。
冯舒：“……你……”
顾怡汝微微一笑，“我没事，过一阵儿就把这事忘了。”
这一笑出卖了顾怡汝的本心。
简直比哭还难看，懊恼、失望、不甘、怨恨……各种各样的情绪掺杂其中，真是难为她了。
冯舒：“我赌你忘不掉。”
“忘得掉，你要对我有信心，要相信我，要支持我，要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对抗世界的寒冷与恶意。”
“你曾经不也说过，作为朋友，会无条件支持我的嘛。”
冯舒感慨道：“顾怡汝，你真是一个念旧的人。”
冯舒：“说说你之后的打算。”
“没什么打算，还有一个月就中考了，在那之前还有四模、五模考试。”
顾怡汝把自行车推进车棚，锁好，“按部就班的一样一样做完，能考上哪儿就去哪儿，我母亲说天无绝人之路。”
好一句天无绝人之路。
冯舒很想走上前抱抱顾怡汝，碍于这个时间点学生来来往往、人多嘴杂，只能拉住顾怡汝的手腕。
冯舒：“我……相信你，支持你，也会同你站在一起，不管今后发生什么。”
冯舒：“类似这种事情再发生，你就大大方方说出来，我陪着你哭，陪着你伤心，陪着你沮丧崩溃……”
第37章
顾怡汝有些动容地说道：“谢谢你。”
保送风波迅速让顾怡汝成为学校的焦点人物，走到哪里都有人盯着她窃窃私语。这让顾怡汝很是尴尬。没拿到保送名额已经让她很受伤了，沸沸扬扬的舆论压力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既然惹不起，总能躲得起吧。除了上厕所，顾怡汝决定这段时间哪儿也不去，老老实实的在座位上呆着。
荆芮看不惯顾怡汝逆来顺受的样子，扯她出去透风，“怕什么，他们再瞎逼逼我给你怼回去。”
“好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嘴长在人家身上，爱说就说吧，你生这些闲气做什么。”
荆芮：“你还有心替他们说话，整件事你才是受害者。”
顾怡汝哈哈一笑，“还好是我，换做是你指不定怎么闹腾呢。”
荆芮双手叉腰，“呵，换做是我，最轻最轻的，房顶给他们掀了！”
“诶呦呦，听起来好怕怕呀。”顾怡汝往椅背上一靠，“伙计，你估摸着我还能考上高中吗？”
“能啊，太能了。”荆芮一屁股做到顾怡汝桌子上，“我妈给我算了一卦，算命先生说我能考上高中，既然我都能上，你也能上。”
“那就借你吉言了。”
保送名额一事对顾怡汝打击太狠了，顾怡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缓过劲儿来，导致四模考试年级第三，五模考试出了年级前五，学校领导和班主任看不下去了，一有时间就找顾怡汝谈话。
谈就谈吧，顾怡汝反倒不在乎了，最想要的你们不给我，现在过来打感情牌有用吗？哪儿凉快哪儿歇着去。
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连顾怡汝自己都吓了一跳，顾怡汝忽然意识到，她3年来的种种努力，不过是为了让老师、同学满意而已，为了博得别人的赞许和微笑，她一路战战兢兢地将自己活成别人脑中虚拟的个体，空有一副躯壳，现在又多了一条没有退路的路。
狗急跳墙，兔死狗烹，顾怡汝反倒觉得轻松了，3年来潜藏在心底的那份压力化为乌有，再也不用顾及别人的看法，接下来的日子里怎么舒服怎么来，怎么爽怎么来。
荆芮咬着薯片，若有所思道：“顾怡汝，我怎么感觉你……嗯……忽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顾怡汝笑道：“变成谁了？”
荆芮：“说不好，你给我的感觉跟以前不一样了。”
顾怡汝笑骂道：“吃饱撑的。”
荆芮：“才不是咧，我的第六感一向很准的。”
顾怡汝的母亲近来忙着四处打听消息，既然J市高级中学没了希望，那就看看J市其他公立高中有没有指望。
J市除J市高级中学外，还有4所公立高中，2所私立高中，4所公立高中中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名气高涨，不过这两所学校近几年录取分数线都在上涨。
顾怡汝看得出来，母亲心里虽然对自己现在的状态万分着急，但嘴上并没有说什么，照常的鼓励与关心，真是用心良苦。
也罢，这段日子闹也闹了，气也气了，不该放肆的也肆无忌惮的放肆了，是时候收收心，给这三年画上一个不圆满的句号。
冯舒说得对，顾怡汝确实是一个念旧的人，所以与保送名额失之交臂这件事顾怡汝忘不掉，不但忘不掉，每每想起，就像刻盘一样加深了一遍印象，顾怡汝能做的，就是借着备战中考这个契机，不去想它，冷着它，只要时间够久，顾怡汝就能慢慢走出来。
中考考完，顾怡汝闷在家等成绩，这段时间最是煎熬，荆芮几次约她出去溜溜她统统拒绝，像条咸鱼似的在家里晾着。
一日晚上，冯舒打电话过来。
冯舒：“可以查成绩了。”
“是嘛！怎么查？”顾怡汝一下子精神了。
冯舒：“拨打xxx-xxxx，输入考生号，对方就会告诉你各科成绩。”
“谢啦，我现在就打过去。”
顾怡汝试着拨打了几次，均未打通。
顾怡汝苦笑：“我打不通，会不会人太多占线了。”
冯舒：“肯定啊，你把你考生号告诉我，我这边也帮你试试。”
顾怡汝把考生号告诉了冯舒，撂下电话，又试着拨打了几次，终于打通了。顾怡汝按照电话里的指示，一步一步进行操作，总算查询到自己的中考总成绩：755分。
这样的分数是一个什么概念，顾怡汝心里清楚得很，J市高级中学与她是无缘了，但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她还是有机会搏一搏的。
这种意外之喜，让顾怡汝想起《圣经》中的一句话，“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
不一会儿，冯舒的电话又打进来，“查到成绩了吗？”
顾怡汝：“查到了，755。”
顾怡汝问道：“你呢？”
“848。”
“诶呀，比我高出90来分呢，恭喜恭喜，凭你的成绩，J市高级中学稳去~~”顾怡汝抑制不住的高兴。
冯舒：“看把你高兴的。你分数也不低，考虑好去哪里了吗？J大附属高中和铁路高级中学都很有戏。”
顾怡汝：“没想好，明天去学校看看情况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