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杼：“只有你没当真。”
荆芮：“我现在当真了。”
冯杼反应了几秒钟，忽然笑出声。
笑得荆芮莫名其妙。
冯杼：“早知道把肖言揍一顿就能拿下你，我何必等到今天。”
冯杼感慨道：“今天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
荆芮：“……这跟天气有什么关系？”
冯杼伸出手，轻轻弹了一下荆芮的脑袋，“傻猴子。”
初三这一年过得飞快，转眼间已经过去大半，模拟考试就进行了3轮。顾怡汝看着日历，按照以往的惯例，这个月底就会确定保送名额究竟花落谁家。
这一天终究还是要来了，顾怡汝为之努力了三年。
顾怡汝拿出一张纸，一边把自己这三年来参加的各项活动、获得的各项奖励、取得的名次依次列出，一边在心里默默盘算，自己一模成绩第一，二模成绩第二，三模成绩还没出来，不过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再加上过去大大小小活动、期末考试，不出意外，将保送名额收入囊中是妥妥的了。
下午，三模成绩出来了，顾怡汝的总成绩位居第二名，第一名是一班的张卢家同学。顾怡汝翻出二模的总成绩排名表，第一名也是一班的张卢家同学，顾怡汝眯着眼睛盯着榜单看，这张卢家同学近期是受高人指点了？挺上道啊。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优秀呢，搞什么鬼。
最近校园里大家都在八卦保送名额的事儿，顾怡汝时不时会听到一些，冯舒有时也无意间吐槽一些。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也没个定论，搞得人心惶惶。
“你们有结果了吗？”某日放学，冯舒问顾怡汝。
“还没有，听说还在商量中。”
“就一个而已，有什么好商量的。难不成候选人很多吗？”
顾怡汝噘嘴，“最近模拟考试炸出一两个实力强劲的候选人，势头很猛。”
“对你产生威胁了？”
“不好说，老师说择优录取，不知道择的哪门子的优。”
顾怡汝想听听十八中学是怎样做的，“你们学校呢？怎么分配的？”
“我们学校这次搞得简单，常年占据榜单前5的就那么一拨人，雷打不动，校长决定就从这拨人里挑。”
顾怡汝本想说“有你吗？”后来想了想，改口说“这里面有你们班的吗？”
“一个也没有。”冯舒摇头。
顾怡汝吃惊地看着冯舒，十八中学真是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以顾怡汝这两年来对冯舒的了解，冯舒妥妥的“学霸”一枚，成绩要比自己高出十万八千里，可是，就算如此，在十八中学她根本没有机会去角逐保送指标，想来这竞争是何等的激烈。反观十七中学自身，这点动静就像是小打小闹，庸人自扰了。
第二天午休，顾怡汝在仓库楼下遇见冯杼和荆芮。
他们俩什么情况顾怡汝是在清楚不过了，好在顾怡汝嘴巴严实，不用说不相干的人，冯舒如果不主动问起，顾怡汝一个字都不会提。
顾怡汝：“八字没一撇呢。”
冯杼：“你不用担心，我老姐一定会考上J市高级中学的。”
顾怡汝苦笑：“我知道啊，这点我从未怀疑过，你强调它做什么？”
冯杼：“我老姐说想和你考同一个高中。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把我吓着了，她之前学习态度之随意和现在真是判若两人。”
冯杼：“我就奇了怪了，老姐和荆芮同是你朋友，前者就能快刀斩乱麻回归正途，后者怎么就……”
荆芮：“就什么？”
冯杼：“就意识不到要中考了，能提高一分是一分的重要性呢。”
顾怡汝笑得一脸无奈。
荆芮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我已经很努力了，怎料天赋不给力，这三年多亏有顾怡汝罩着，作业什么的写起来毫无压力。”
一周后的一天下午，班主任走进教室，把教案放在讲桌上，拍拍手。
“同学们把手上的笔都停一停，我宣布个事儿。经学校领导和各位老师研究决定，这届保送名额人选确定为一班的张卢家同学。公示期到下周末，大家有意见的可以到办公室来提。”
班主任话音刚落，教室里安静了几秒，然后瞬间炸开了锅，所有人的目光齐齐投向顾怡汝，班长几次大喊“安静”都压不下来，荆芮扯着嗓子喊：“凭什么是一班的？！顾怡汝呢？这些年她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那个张卢家同学什么来路，平时就是个路人缘也好意思拿保送名额！！！”
学生甲：“就是就是！”
学生乙：“暗箱操作！”
……
班级里过半的学生明里暗里支持荆芮的说法。
班主任任由学生喧闹了几分钟，然后用力拍拍讲桌。
“安静！安静！你们这样吵吵嚷嚷是说明不了问题的，你们大家的心情我了解，我何尝不想替顾怡汝争取一下。这次学校的选人标准是把初中三年的期末考试总成绩、生物考试成绩、体育考试成绩、三次模拟总成绩加在一起从高到低择优录取的结果，4项总成绩加在一起，一班的张卢家同学第一，顾怡汝暂居第二……”
暂居第二……
班级里的议论声从未断过，顾怡汝被吵得脑仁疼，不停的揉着太阳穴试图缓解，刚刚老师说的话她一字一句不落的全听清楚了。呵呵，这个标准不知道是谁制定的，看起来滴水不漏，不动声色的把顾怡汝三年来的成就否认个干干净净，而且好像真的找不出可以反驳的理由。
顾怡汝的脑仁更疼了。
班主任继续安抚同学们，“大家也不用替顾怡汝打抱不平，一会儿榜单就会被张贴出来，你们可以去查、去比对。学校做出的任何决定都是有依据的，公正客观，身为学生首先还是要靠成绩说话的。”
第36章
呵呵，顾怡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班主任你这话是几个意思？我平时学习态度有问题？我成绩不够硬？
即将到手的鸭子就这么拱手让人了，不但如此，还被扣上“技不如人”的帽子，顾怡汝此刻内心翻江倒海、五味陈杂。
眼前的一切，啊不，这所有的一切都让顾怡汝感到前所未有的恶心，包括这三年磕磕绊绊一路走来的自己。
恶心透了……
好不容易熬到放学，顾怡汝拿起书包落荒而逃。
家门口，顾怡汝拿着钥匙呆呆的站在门外，直到现在顾怡汝的脑子都乱的很，如果母亲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告诉她三年来的辛苦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母亲一定会很失望吧。
顾怡汝在心里默默打了几百次腹稿，最后还是把事情的全部经过如实告知了母亲。
母亲听完沉默了许久。然后，她轻轻地摸了摸顾怡汝的头，“我的儿，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那个名额不是咱的，强求不来的。”
顾怡汝泪如雨下。
校门口，冯舒正纳闷呢，顾怡汝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怎么的，一声招呼不打就走了？有急事儿？冯舒坐在自行车后座，撇见荆芮从远处走来。
“喂，荆芮，顾怡汝呢？”冯舒喊道。
荆芮：“早回去了呀，怎么？她没跟你说吗？”
早回去了？！是多早？冯舒看表，现在也就才放学15分钟左右。
“谢了。”冯舒从后座站起来。
荆芮看着冯舒的身影，她知道顾怡汝一直把冯舒当朋友，她知道顾怡汝此刻内心有多崩溃多无助，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多嘴，最好三缄其口……但是，她同时也希望冯舒，这个关键时刻总能及时出现在顾怡汝身边的冯舒，有这个能力，把顾怡汝从绝望的深渊中拖出来。
荆芮强压下内心的挣扎，喊道：“冯舒，下午保送名额结果揭晓，顾怡汝她……落选了。”
什么？！冯舒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
荆芮有些哽咽，“她落选了，你替我好好劝劝她吧。”丢下这句话后就跑开了。
自行车肯定比腿跑得快，荆芮没跑几步，就被冯舒拦下。
冯舒：“为什么是我替你，你怎么不去？”
“我该说的说了，能做的都做了，解不了她的心结。你要是也无能为力，就当我什么没说。”
冯舒：“你肯告诉我这个消息，说明你多半是相信我的，好歹对我多一点信心。”
冯舒一路疾行，半个顾怡汝的身影也没看到，直到顾怡汝家单元门口。冯舒趴在车把上想了很多安慰顾怡汝的话，开导顾怡汝的话，想来想去，冯舒觉得没一句是有用的，出了这档子破事冯舒虽无法感同身受，但心里那种烦闷、不甘、愤怒的情绪是真实存在的，更别提顾怡汝了，类似的这种情绪在她心里只怕是十倍、二十倍的无限放大，指不定在家怎么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