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沉沉烬如霜同人)【旭润】劳什子(191)
那日他去祭拜熠王时,忽然觉得心力交瘁,他就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旭凤不肯放过他,他又为什么无法不为旭凤感到心动。恍惚之间他眼前像是又出现了幻觉,熠王从远处走到他身边,在他身边坐下,同他一起望着这平湖秋月,过了很久,润玉转过头去,却没有见到人间的少年君王。
他只看见一只火红火红的凤凰幼鸟,倚靠在他腿边,沉沉的睡着。而他心里忽然充满了欢喜和宁静。
只那一刻,他猛然意识到,他此生都逃不脱旭凤了。不是旭凤不放过他,而是他不肯放过旭凤。并不是因为旭凤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才令他一次次愿意相信旭凤,而是因为他从生命之初,旭凤就是特别的,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他永远都是特别的。
因他心悦旭凤,从来如此。
旭凤纵有千万般的不情愿,却也不得不返回人间。
在他走后,璇玑宫内,润玉终于沉沉睡去,梦里他和旭凤不再是天界皇子,只是两个寻常凡人,一见钟情、厮守终生,过着简单而快乐的生活。
天帝这一觉睡得未免过沉,直至第二日日上三竿,璇玑宫外呼啦啦跪了一地的朝臣仙官,他才悠悠转醒。他一醒来,直觉这日阳光甚好,他的心似还停在梦中,停在与他凡间相守的那个人身边,只是转眼望去,身边并无一人,若仔细倾听,似能听见辉儿在宫门外与人解释的声音传来:“父帝只是风寒不适,众仙家请回吧……”
众仙并不信服,天帝兢兢业业了数十载,未曾有过疏漏,忽有一日说要翘班——这一群臣子都是亲眼见了大风大浪的,难免心生警惕,觉得是出事了。
其中鼠仙发言最为惊骇世俗:“昨夜偶见先火神旭凤在南天门外鬼鬼祟祟,他可是对陛下做了什么?”
辉儿勃然大怒:“无稽之谈!人家两口……两兄弟的家事,鼠仙就不要多管了吧!”
他如此反应,众仙更加停不下的议论纷纷,辉儿性格单纯耿直,有一说一,不由得火冒三丈,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润玉侧耳听听,不由有些想笑,他下了卧榻,走到桌边,忽而低头望见那桌上放着的清茶和小点,茶已冷了,闻起来有股冰凉的香气。
昨夜的记忆便在此时苏醒过来。
昨夜……昨夜旭凤来过,煮了茶,还不知从哪弄了点心,等了大半宿,结果被自己撵走了,走前还非要把他抱上床、裹成个粽子……
他想到这里,不由笑出声来。真是傻子,不知从哪学得照顾人的办法,毛手毛脚还不如小孩子……天帝边想着,边随手取了块点心尝了一口。
是人间的口味,很清甜,其实天帝并不是如他外表那般喜欢清淡的饮食,他喜欢甜滋滋的东西,只是不知这是哪里买的?也许下次能叫旭凤再带一些……
片刻后,天帝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笑不出来了。
——这臭弟弟难道是上辈子的冤孽不成?????
*润玉其实就是一直在给机会,其中哪怕一次旭凤没搞砸都不至于到今天了,但到今天了,润玉还是忍不住想给机会,一开始觉得是旭凤的错,到最后润玉明白是因为喜欢旭凤,喜欢就是喜欢,不因为有误会有伤害而转移这种喜欢。
*旭凤的机会大礼包马上上线。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有些事不是想明白了就知道怎么做的。
还有一些事,知道该怎么做,能不能做、想不想做、做起来的麻烦能不能令人承受,仍然是一件很值得商榷的事情。
因此,尽管天帝意识到旭凤这个臭弟弟就是他天生的冤家,此人死死地长在他的审美情趣性格爱好等等方方面面死穴上,但他仍旧按兵不动,一时间什么都没有做。
他做事喜欢讲究一个万全之策,条条框框要安排的一清二楚,除此之外还要有备用计划,但喜欢一个人是不讲道理的——否则也不会喜欢上弟弟——这件事更不可能安排出计划来,而且他喜欢的这个人,现在正在人间大海捞针一样艰难而充满希望地寻找着另一个人。
……怎么想都太难了。天帝也不是没脾气的,想多了头疼,干脆先搁置不想了。
他不去想,但有人要想。
入冬后的一天,润玉正在省经阁批阅奏章,忽觉眼前升起一阵大雾,胸口仿佛被什么东西压住喘不上气来,再一晃神的功夫,耳边已经重又响起了几十年没听到的叽叽喳喳声音:
“爹爹,爹爹哪里去了?”
“想见爹爹了……”
“娘亲总骗人!呜~”
——两个孩子终于自润玉施以的沉眠咒术中苏醒过来,一醒,就吵着要找旭凤。今时不同往日,两个灵胎都强盛了很多,竟险些把润玉拉近识海里,待到润玉抢回心神,他们俩仍是不肯放弃,吵人得很。
尤其是那个蓝色的……见不到旭凤,急得左右翻腾,把润玉折腾得茶饭不思。
……想打人!天帝心情太不好了,勉强忍着,到了夜间朦朦胧胧感觉像是有东西钻进怀里,低头一看是个红色的小球——这孩子白天看它手足闹,只是在一旁跟着,并不怎么烦人,夜里却悄悄潜入了润玉的梦里,窝在他怀里小声嘀咕:“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呀?”
“……”
红色的灵胎得不到回答,倍感失落,过了一会儿,又小声道:“娘亲是不是也不喜欢我们呀。”
……这么多愁善感,可能是个女孩。
转过天来润玉越想越气,山不能来找我,我要去找山了!于是天帝跟谁也没提,下了早朝就溜了。
溜了不打紧,不跟人提也完全没问题,天帝之尊当然是想干嘛干嘛,但问题就是——你别迷路就行。旭凤的家是辉儿找的,润玉只听过旭凤说了几次当地风土人情,并不知道具体方位,他前夜没睡好气呼呼下到人间,忽然意识到自己还不知道旭凤住哪。
“……”
现在就是尴尬,非常非常尴尬。
此时人间亦是寒冬,是一年中最冷的那几日,天帝坐在湖边大石头上想想自己的举动,竟然被自己给逗笑了。
果真昏头了,都不像自己了,只要和旭凤相关,就连步步为营的他也会变得莽撞起来,仿佛被旭凤传染了。
他自顾自笑,笑够了,便决定起身回返天界了,正要动身,听见辉儿在以隔空传音的法术唤他:“父帝父帝,今晚我又想做饭了!”
他声音是在润玉神识中响起的,两个灵胎第一次听见他,不由得欢呼起来:“是哥哥,是哥哥!”辉儿自然是听不到他们的,但灵犬的第六感很灵敏,不由奇道:“咦,好像有人喊我。”但他随即又道:“对了父帝,你想吃什么呀?”
润玉头疼:“……”
“……我在人间有事,牵绊住了,恐怕回不去。”
“这样啊……”辉儿道,“……那好吧!”他说罢急不可耐切断了两人的“连线”,赶紧呼叫了另一个人“娘亲!!!!!!娘亲!!!!!!!!!!!!!!!”
旭凤正裹着小被子在补眠,数九寒冬的,又是在半山腰上,真是怪冷的,屋里虽然生了火,可没人陪伴清冷孤寂,还是让他觉得寒气从胸口往外溢散。
“干嘛呀?”他睡眼惺忪地道。
“父帝是不是去你那儿了?”
“哪哪儿?”旭凤没反应过来,打了个哈欠,打到一半脑子突然清醒,他顿时咽了一口冷气,“谁去谁那儿?!”
“方才我问父帝在哪,父帝说在人间。”
旭凤环顾四周,没有人影,走出小屋看了一眼,嗯,还是没人,就只有院子里的红梅开得不错,他悻悻地道:“没有,没来。”
说完又忍不住酸溜溜地加了一句:“反正没来我这儿。”
“哦……”辉儿怪失落的,又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啊,我刚想起来,父帝没有问我你住在哪里耶。”
“那又怎……样……”旭凤心里突然升起一种预感,紧接着他想,不会吧……
但辉儿马上就把这种预感说了出来:“我觉得,父帝他,迷路了!”
“阿嚏!”独自坐在荒野中一个无人的茶摊上发呆的天帝打了个喷嚏,他也忽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哥!!!!!!!”
想什么来什么,上一刻还想着旭凤此刻在做什么呢?下一刻,他想的那个人就不知道从哪窜了出来,一路小跑来到了润玉面前。他跑得太极,吸多了冰冷的空气,觉得肋下都开始隐隐作痛了,但他弯下腰撑着膝盖,边喘粗气,边冲润玉露出了一个微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