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知道你的一切。”John在晚饭前对他说:“我想知道你是谁,从哪儿来,有什么办法可以从这逃出去。”
他们同时扫视笼子一周,掠过那些监视器和监听设备。
“我想要知道满月下你奔跑的样子,你怎样渡过闲暇时间,你对什么感兴趣,你喜欢什么样的运动,我想跟你一起看肥皂剧,带你去酒吧,拉着你的手去挑战每一个反对我们的人。我想要见见你亲近的人,那些你关心的人,看你和他们怎么互动。我想知道对你来说什么才是重要的并且我要成为其中的一部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要认识你,了解你,此地,这个你,立刻。”
John无疑是个优秀的谈判家。
“告诉我这不仅仅只是性。”当John吻上他的耳垂,他听见John小声地说。
“伴侣。”他回答,声音低沉而庄重,他的手沿着John背部的线条缓缓上移:“性只是其中一部分。”
“这……是为什么我会有这种感觉的原因?”
他歪头去看John的脸,有那么一刻暗自担心将会看到的表情。不过他完全不必这样,John脸上是温柔的微笑,带着欣然接受的确定,没有一丝一毫的恼怒控诉。
“一生。”他回复:“我们的体内有种基因,能让伴侣离不开我们,无论是生理上,心理上,仰或是性。”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总觉得不够。”
“是的,”鼻尖触上对方的胸口,他得意地说:“有问题?”
“没。”手指缠绕满头卷发:“只是感叹一下。我已经不是十几岁的青少年了,这么好兴致总得有些原因。”
John的阴茎轻柔地蹭着他的,他们的嘴唇再次胶合到一块,温暖,潮湿,美味无比。
他几乎整个晚上都保持清醒,当John睡着后他就爬起来在笼子里焦躁地晃来晃去,直到那双温暖的手臂重新把他拉回床上。
伴随性欲而来是猛烈的快感,当John的指甲扎进他的后背和腰侧,他忍不住弓起身发出嘶吼。
“是的。”他听见John的声音从相互啃噬撕咬的唇间溜出来,于是加重力道更深地封住他的嘴。“是的,给我。更多,上帝……是的,更多。”
高潮过后他俩昏昏欲睡,John用手臂缠住他不让他离开。距离拂晓还有好几个小时,他感觉到下玄月正在缓慢下落,他抱住John,在他身边卷曲身体,放任自己渐渐进入沉眠。
门一打开他就立刻察觉到了。他们这种生物有着灵敏的感知系统,能够轻易辨别周围多出了什么人,哪怕他是个陌生人。何况这可不是什么陌生人。不,远远不止陌生人那么简单。
大脑的警报即刻开启,他僵了一会,然后慢慢调整呼吸。他本不像对此投以过多关注,但他到底等来了这个时刻:他们找到了他。
他并不能听清他们的对话,但如果凝聚心神他就可以感觉到,从颤动的空气以及狼人特有的共鸣中。他们在谈论他,这事显而易见。科学家正揉搓双手高谈阔论,语气满是病态的热情。然后,他们朝电脑控制台走去。
闭着眼,他集中精神,等待。他听见上方悬空的摄像头机械地朝这边转来,接着……呵,就是他,四下清晰又谨慎的敲击声。他紧闭双唇,抑制住嘴角将要卷起的笑容。
他睁开双眼,直视摄像头,坚毅,不屈,目不转睛——收到暗示。
John因为他身体的突然变化而不适地扭动,他放松下来,闭上眼睛,紧紧拥住他的伴侣,就像是对自己的承诺:我不会独自离开。
冷静下来,他继续利用共鸣探听他们的对话。他们说到日子,实验室……以及茶?他们难道真的在说茶?他忍不住抿嘴想道,聪明,当然。这至少解释了为什么他们花了那么长时间才找到他。不过再过不久,很快地,马上他们就能重获自由。他几乎已经可以闻到它了。
“那是什么?”John闭着眼,鼻尖擦过他的胸膛。
他聪明的,绝妙的伴侣,总能从他不经意的表现中窥知他的想法。
他的手滑了回来,插进他俩紧贴的身体间,手指搭上John的皮肤,在摄像头看不见的地方画出一所小房子。John有瞬间的停顿,但很快反映过来,还给他一个微不可察的点头,暗暗伸手在他皮肤上画下问号。他一边思考如何回答,一边凑过去在John的嘴唇上印下一个轻吻,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他抚摸John的脸,手指不着痕迹地在脸颊上绘出一轮新月,它看上去就像是个再平常不过的爱抚,但是John立刻理解了它的含义。
四天,他们只要再忍受四天,或者更确切的说,四个晚上,然后他们就可以回家了。他们终于可以回家了。
“不!”
他把John推到身后,张开身体摆出戒备而攻击的姿势,喉咙发出警告的咆哮。他们怎么敢来威胁他要把John带走!他们怎么敢来恐吓他让他按照他们说得做!John是他!他不在乎他们有多少人多少支枪,他要对抗到底。即便是面对死亡,他也不想再回到过去一个人的生活。
他一点都不担心那些举起枪对他们大喊大叫警卫,他唯一关心的只有John。他要保护他,确保他的安全,为此他愿意用自己的这双手去撕碎每一个阻碍他的人。他会的,他会这么干的。
“等等。”
他感到刹那的凝固,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将他转过身,他面对John——他的John——无法抑制胸腔内已然成型的嘶吼。
“嘿,这没什么。”
这怎么可能没什么,这问题大了!他们已经从他这里拿走太多的东西,他们还渴望更多,永远不会满足。John捧住他的脸,温柔地抚摸他,安抚他暴躁的情绪。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只想做几个实验,况且我总得去冲个澡,刮刮胡子什么的。”
不,不,不,不,不,他们想要带走他。
“完事后我就回来。是吗?”
最后的问题显然是针对身后的科学家,字字清楚铿锵有力。科学家虽然答应了,可他无法信任他们。他怎么可能信任他们,在经历过种种非人的待遇之后。
“最多两个小时。”John温和地说服他:“你甚至都感觉不到我离开过。”
不,他会记得每分每秒,每一个瞬间。
他扫视一圈,目光停驻在麻醉枪上。他们有许多麻醉枪,硬拼并无胜算,但他仍愿试上一试。
“你发誓,”他嗓音嘶哑,拉过John,额头抵上额头:“我没法……我没法……”
John抬手触摸他的嘴唇,打断他:“他们不能分开我们。现在不会。”指尖在干燥嘴唇上按了一下,仿佛某种誓言。而后,John脱离了他的怀抱,平静又坚定地走向玻璃门。
他心如冰封,竭力克制想要把John拉回来或者打爆那群人头的冲动。他们打开门,John穿门而过,仰着头,双臂由身侧微微摆动,这在他眼里就像是个慢镜头。接着,门又被关住锁牢。
“我很好。”John给他一个微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
他望着他的伴侣被推搡出房间,如坠寒冰。'
他踱步,他怒吼。他把自己扔上床,鼻子贴紧被褥吸取John留下的味道。他丢球砸墙,在墙壁上一次又一次写下John的名字,期间磕断了三根画笔。
他烦躁地四处乱转。
他嗅着John穿过的衣服,审视那上面的割痕。John的气味让他既安心又焦躁。他能够闻到John,但却远远无法获得满足。他需要更多,一个实体,在他眼前。
他以秒计数,将逝去的每一分钟刻都刻上墙面。
他急躁地踱来晃去。
他时不时向外张望,期待John可以出现在门口。他身体的一部分警告他马上停止这些该死的非理性行为,即便这么做John也回不来,他现在根本干不了什么,而另一个部分,那个占据主导的部分却叫嚣着立刻把John夺回来。
指甲死命扣划玻璃,他发出一阵持续的嗥叫。
又过去一个小时,John还是无迹可寻。
他接着踱步,前后前后,四步一回转,四步一回转,四步一回转。他挥券砸向墙壁。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他一边做俯卧撑一边读秒,这种简单的机械运动让他感觉稍稍好受了些,但还是不够,远远不够。他需要更多,更多!
又一个十分钟。
John说过他只会离开两个小时。所以熬过两个小时,他可以坚持两个小时。他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