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2同人)【谢沈】生者如斯+番外(5)
沈夜昏昏沉沉地喊他:“初七?”
谢衣手一顿,停在被面上。
沈夜眉心难过地拧着,脸上半分血色也无,低声道:“对不起。”
谢衣终是看不得他这样,闭了闭眼,喉咙一哽,替那个不知道是谁的家伙应道:“没关系,阿夜,没关系的。”
这下安抚作用倒是很好,沈夜眉头舒展开来,渐渐睡得沉了。
不断有车祸受伤的病人推过走廊,病人呻吟哀嚎,医生忙乱调度,人影纷纷来去,各种声音汇在一起,喧嚣杂乱得不堪。谢衣抱着沈夜坐在长椅上看着听着,所有的声音都空洞地在耳边激起回响,一切都像是甚为遥远。
心底有什么一丝一丝的涌起来,极为酸涩,极为苦楚,谢衣仰头把后脑勺抵靠着墙壁,感到头昏目眩。
他知道现在最好什么都不要去想,但还是有道声音在不断地执拗地追问。
初七……
初七是谁?
第五章
第一瓶液体挂完后,谢衣发现他找不到医生给沈夜换药。
走廊上倒是不时有医生护士跑来跑去,通常没等谢衣开口就嗖地没影了,要不然就是听见他喊人,丢给他一个匆忙的背影再加一句连歉意都欠奉送的“没空,找别人吧!”。
谢衣眼看着输液管里回了半管血,恨不得自己动手拔针头。
最后,还是那个给谢衣输液架和暖水袋的小护士来解了围,小护士显然是真人实际操作经验不足,拔针时带出一长串血,顺着沈夜瘦削的手背直往下淌,扎个针也能流这么多血,小护士和谢衣俱是吓了一跳。
沈夜的手生得很漂亮,肢节秀削而纤长,色泽偏冷的瓷白皮肤下埋着淡蓝色脉络,带着些缺乏生气的病态,长长的血痕从手背划过,嫣红惨白,对比分明到令人心悸。
虽然说男人流这么点血算不得什么,但对象换成沈夜就让谢衣眼痛心也痛,他不受控制地拿责备的眼神看向小护士。
“这……这个先生凝血功能怕是不太好吧?” 小护士涨红了一张脸,手忙脚乱地拿药棉按住针眼止血,嘴里轻声辩解着,又连声道歉。
见小姑娘慌张又自责,谢衣心下不忍,但看着沈夜手背上一团狼藉血迹又着实说不出“没关系”,只柔声细语地叮嘱小护士扎针时小心点。
小护士重新换药,推出塑料管里一段空气,药液顺着针管涓滴而下,然后就如临大敌地盯着沈夜沾血的那只手猛看。
谢衣注意到小护士捏针管的手指在发颤,立刻就想反悔让她另找一位医生来扎针。
这时候,那只被两人同时致以强烈关注的手动了动,手指一拢,按住谢衣的膝盖,倚在他怀里的人就这么一手按着他,慢慢坐起来。
见沈夜醒来,谢衣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一半,怕他吹风又受凉,连忙拽着被子往他背上披,关切道:“阿夜,头还晕吗?”
小护士被晾在旁边,眼睛不住两人身上打量,正纳闷他们似乎显得过于亲密了,下一幕就震得她狠狠一哆嗦,恨不得扔了针就跑。
沈夜二话不说,抬手扭过谢衣的下巴,往他左边脸颊抚去,从脸部缓慢地滑到脖颈再到肩膀,一点一点、仔仔细细地触抚过去,确认每一处肌理和骨骼,简直旁若无人。
旁观的小护士当场傻眼,当事人谢衣也愣住了。
沈夜的眼神,那种无法掩饰的惊惧与惶然,他再熟悉不过。
酸苦的情绪变本加厉地翻涌而上,谢衣几乎要难以自控地脱口而出,阿夜,我是谢衣,别把我当成其他什么人。
沈夜确认他完好无损之后,终于放下心来,胸膛一个起伏,压抑地吐出一口气,抽回手按住额头,沉默不语。
谢衣心乱如麻,脸色极其难看,沈夜手掌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淡白的唇和线条冷硬的下巴,看不清神情。
两人各怀心思,默然相对少顷,最终还是谢衣对沈夜身体状况的忧虑占据上风,他强自稳下躁动的心绪,握住沈夜骨嶙嶙的腕子,把他挡着脸的手移开:“阿夜,怎么了?是哪里还难受?”
许是高热之后发出汗来,沈夜一头一脸的冷汗,额发软塌塌地贴着皮肤,鬓边几丝散发也被汗水打湿黏在脸上,衬得肤色愈发惨白如纸,整个人都显得衰弱。
沈夜不言不语地看着谢衣,眼睛晦暗无光,像是沦陷于更为深重的迷惘,他再次用湿冷的手指触上谢衣的脸。
“没事,”沈夜喃喃低语,嘴角甚至泛起一丝浅微的笑,欣悦又辛酸,劫后余生似的:“我很好……很好。”
沾着冷汗的指尖停在谢衣眼角,淡淡的湿气晕开,他眼下那片皮肤无端端针扎似的作痛,像是被沈夜的手指划开了一道口子。
谢衣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只是茫然地去握住沈夜的手。
这时,沈夜已经完全恢复平日沉稳又主见的模样,他环视四周阴森森的医院走廊,再看了眼脸色阵青阵白的小护士,掀开被子从谢衣怀中下来,一手握住谢衣胳膊,把还在发愣的人从长椅上拉起。
“走了,回家。”
彻底石化的小护士见病人要走,突然激活过来,忙着出声阻止:“哎?先生,你还有一瓶液体没输呢!”
谢衣回过神来紧跟着拽住沈夜,苦笑着劝道:“阿夜,你刚才都烧到四十度了,输了液温度才退下来些,还是把药用完再回吧。”
“不必。”沈夜头也不回,用力抓住谢衣手腕,步子迈得急切径直往外走:“已经不烧了,回去睡一觉就好。”
沈夜这人平时好说话,一旦犟起来谁也劝不住。谢衣温柔好脾气,通常都顺着他,可现在沈夜生着病,哪能由着他任性。
谢衣不赞同地皱眉:“阿夜,病来如山倒,不可轻忽,你……”
沈夜身子一顿,肩头晃了晃,突然按住胸口,用力到指节上经络凸浮,脸颊与嘴唇灰白得不成人色。
谢衣大惊,上前将人扶住:“阿夜?!”
沈夜很快放下按着心口的手,深喘了几口平复疼痛带来的眩晕感,看谢衣神色惶急,反去宽慰他:“没事,我只是不喜欢医院,走吧。”
谢衣这会儿给他吓怕了,沈夜说什么就是什么,当即扶着他走出了医院。
走出医院大楼,沈夜的脸色果然好了不少,回到家以后气色大为好转,除了苍白些许,跟平时几无差别。
沈夜自己根本不当回事,谢衣仍是放心不下,把从路上早餐小摊买的豆浆煮热了让他喝下垫胃,又半劝半强迫地灌了一次药,然后重新量了体温。
五分钟后,谢衣盯着指向37°5的温度计,深为诧异沈夜这病情来得古怪,去得也蹊跷。
沈夜出了一身汗,黏糊糊地浑身都不自在,他有轻度洁癖,这种状况怎么都不能忍,一定要去洗澡,谢衣好说歹说把他拦下来,自己兑了一盆温水动作迅速地给他擦身子,用浴袍一裹,赶紧推进卧室让沈夜躺下,拿被子严严实实包起来,生怕他着凉又生病。
沈夜不耐谢衣小题大做,又拗不过他,只得无可奈何地由着他折腾。
谢衣把沈夜安顿好,看了眼挂钟时针已经走到五点,今晚上诸事频出,回笼觉是别想再睡,他衣服也懒得换,只脱了外套,钻进被子里躺在沈夜旁边,一臂环过细韧的腰。
“阿夜,过几天去做个身体检查吧,你好像经常发烧。”
“我做过,结果都很正常”沈夜轻轻打了个哈欠,声音倦倦的,有些低哑:“大概是体质的缘故,你别担心。”
谢衣埋头在他颈窝,鼻尖触着他耳边湿润的耳廓和头发,闷不吭声地蹭了蹭。
沈夜蹙起眉头,往旁边挪了下身子:“我身上都是汗,别碰。”
谢衣将他捞回怀里抱着,脑子里反复着沈夜病中念着的那个名字,心里像是塞着一团乱絮,闷得难受,乱的心慌,隐忍半晌还是耐不住疑虑,沉声道:“阿夜,你烧得意识不太清楚的时候,喊了一个叫‘初七’的人……”
沈夜呼吸声蓦地停顿,身体在他怀中紧绷起来,像是骤然拉进的弓弦。
谢衣察觉他慢慢握拳,攥紧了身下的床单,咬了咬牙狠下心追问:“你说,对他很抱歉……这是怎么回事?”
房间里闭了灯,窗帘挡去了外面渐渐亮起的天光,沈夜睁开眼睛直直盯着黑暗里虚空的一点,好半天才哑声道:“初七……初七是…是我之前的一个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