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同人)[红楼]大圣娶亲+番外(91)
探春轻摇扇子,这冯紫英小时候倒是见过,和宝玉交情也好,听说和湘云定的那卫公子还是同僚,只是仿佛有些纨绔气性。
论理,她和二姐姐都是庶出,婚事上没有太多选择的余地。
二姐姐能被梁家定下,是因上回在林妹妹家里,那梁大人逾矩扶了她一把,种下了姻缘,这才有了造化。
她没有这样的运气,便不能眼大心空、好高骛远。
这南安王府和神武将军家,对她而言已是顶好的亲事,王府与自家不睦,便只剩下冯家。
冯紫英再纨绔,也就是从前琏二哥哥那样了。有宝玉这个出息的兄弟撑腰,她再怎么也不会过不了日子。若是能把他驯服了,像琏二哥哥这般浪子回头,如凤姐姐这般过日子,她也知足了。
下回老太太再问她,倒是可以透出些意思来。
茜香国海港。
林如海大袖当风,立在甲板上铮铮然一位赤诚君子,飞琼儿押着女王进舱,见她止不住地回头,不由叹气。
自古多情空余恨,便是说他们这些痴情种子。
女王听他叹气,目光在他脸上逡巡一遍,轻轻抛个媚眼。
飞琼儿背脊一寒,忙往船外瞧。三五海燕正在捕捉鱼虾,他闹不清里头有没有精卫的兄长,不由把女王一推,拔腿往舱外跑。
这个女王不是正经人,和他这种痴情种子不是一路!
林如海见他和自己站在一处,两眼闪烁惊慌,回身朝那船舱看一眼,捋须笑的意味不明。
恐怕宝玉这个呆子当真以为,女王是贪恋他的美色才误国的。
女王新登基不久,朝政被重臣把持,他这大名鼎鼎的“天命辅臣”进了茜香国境内,她不动心思就怪了。
若是真留下了他,往后皇图霸业可期,总胜过继续做个傀儡、性命全在别人一念之间。
便是留不下,惹怒了上国天子,真要发兵打起来,消耗的也是权臣们的力量。
即使战败被擒,上国自诩礼仪之邦,为了宣扬仁义也不会杀她这个一国君王,于她而言并没有什么风险。
只是为君者心肠这样冷硬,对百姓而言却不是一件好事。
林如海思量晚茜香国的内政,又抬眼去看自己这个弟子。
宝玉虽呆,却也有呆的好处。若他不是荣国府这样的门第,给玉儿做个上门女婿倒不错。
“说来久不见那飞琼儿,都没法给玉儿去信报平安。”林如海想起出落的越发标致聪慧的女儿,一时归心似箭。
待她再大一些,有了夫君,他这个做父亲的在她心里便要倒退一射之地了。
女生外向,生女儿的歹处便是如此吧。
做父亲的一颗心愁肠百结,仿佛乖巧伶俐的女儿已被人拐跑,丢下残朽老父不闻不问。
林如海发了悲愤,胸中燃着怒火,飞琼儿就站在一旁装死。
他只是一个区区小妖,能维持这副样貌已经很不容易,要是去送信的途中有人找“贾宝玉”,岂不是把他当逃兵了?
他是无所谓,就怕大圣爷回来生气。他可不想被扒光了放进瓦罐里,添上党参、枸杞炖成一瓮鸽子汤!
至于好好的女儿被别人拐走了……大圣爷倒是很乐意入赘,算林姑娘拐带的别人才对。
林如海一连作了好几首诗词抒发幽愤,飞琼儿盯着翩飞的海燕,默默惦记它们的小妹妹。
花果山流水潺潺,果木繁茂,远远望去便如一块巨大的碧色凉玉。林间跳跃的小麋鹿俯身饮一口溪水,有那顽皮的小猴子攀在树枝上,朝水里抛下吃剩的半个果子,溅起水花吓的鹿儿仓皇奔逃……
水帘洞内,悟空在石床上打了个盹,怀里的舍利子忽而滑出两颗。
他睡梦中不忘警醒,立刻睁开了眼睛,把那熠熠闪光的两颗珠子又捞回衣内。
他怀中已有十五颗舍利子。
舍利子乃上古佛涅槃圆寂后遗留下来的圣物,其中蕴涵的无上功德与妙法,谁也不能估量。
自五庄观借走镇元子的天地宝鉴,师兄弟几人这些时日的奔波忙碌,全是为了寻找这些舍利子。
这十五颗中,双塔山、隐雾山各一颗,斗牛宫、五庄观、万佛塔各三颗,另有四颗便藏在这花果山水帘洞中。
水帘洞中清清静静别无旁人,悟空却忽然道:“等燃灯那颗到手,你预备怎么做?”
“让师父护佑佛祖转世。”他自问自答。
“有了这些舍利子,何苦还有去冒险救世?在这花果山做一方霸主,岂不比为如来卖命快活!”
悟空眼中神采忽明忽暗,火眼金睛里一个狷狂暴戾,一个平和中正。
平和的那个道:“这劫避无可避,不是应在如来身上,也会有玉帝。天命让老孙救,是因为俺老孙有本事,不是为谁卖命。”
暴虐那个冷笑:“你已救过一会,结果呢?你看看离恨天那片海!好容易如今团聚,你还要再让绛珠承受这份痛苦?”
水帘洞内蓦的一静,仿佛连喧嚷的瀑布也不再泼泻,只能听到心脏“噗通”跳动之声。
“这一次,吾绝不会死。”
这话掷地有声,那双眼睛忽地划过一道金光,再睁开时什么情绪也不见。
“来——”
那重一万三千五百斤、老君亲手锤炼成的九转镔铁金箍棒飞入掌中,兀自嗡嗡颤鸣,现出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他身上的锦衣直裰化作锁子黄金甲,头上一顶凤翅紫金冠,脚蹬藕丝步云履,大红披风迎风招展,映衬着狂傲无情的面容,正是千年前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
冥界翠云宫中,谛听翻一个身,伏在地藏王菩萨的膝上。
地藏王菩萨摸摸它额发,轻柔发问:“如何?”
谛听打一个响鼻,闷声道:“燃灯古佛圆寂。”
菩萨露出一点悲悯,合掌念声佛号。
谛听蹭蹭他的膝盖,嗫嚅道:“心猿……心猿……”
“不消说。”菩萨拿起经筒,“他已正了心意,些许私心无伤大雅。”
大劫在即,悟空肯挽救六界生灵已是万幸,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又有什么错处。蝼蚁尚且贪生,何必苛责?
谛听默然点头,忽又道:“灌愁海绛珠娘娘下凡去了。”
她如今的法力可不剩多少了。
地藏王菩萨轻轻一笑,“她素来心善,肯勉力护持凡间百姓,也是一件大功德。”
只是螳臂当车,结果未必如她所愿。菩萨叹一声,经筒轮转间,有道华光飞往人间。
“菩萨为何要助她?”谛听躁动地踢踏两下蹄子。劫数早就定下了,若是这时沾染上了因果,哪是好玩的!
地藏王菩萨合目而笑,“因为我佛慈悲。”
绛珠停在京城上空,远远瞧一眼荣国府,抬臂捏出一个繁复手诀。
“绛珠妹子!”
钟情大士匆匆追来,见自西方缓缓漫来一股浓重的黑煞之气,不由把她一拉。
“生死皆是命,你又何苦插手?”
绛珠满头的青丝粗粗挽了个髻,秀逸姝丽的面容带着三分病弱气,纤纤身量俏立云端,有些摇摇欲坠之感。钟情大士看在眼中,阻止的信念就越发强烈。
绛珠冁然一笑,抬手把碎发别到耳后,莫名染上一点羞怯风情,“我想帮他。”
若她说些冠冕堂皇的济世慈悲之言,钟情大士还有一箩筐的话驳她,譬如生死轮转,大不了让那些人再投胎一次。
但绛珠这样简单直白的心意,却教她哑口无言。
她只是赤瑕宫里一朵菩提花,虚虚活了三百年,偶然和绛珠仙子投了脾性,不知不觉做了多年的好友。
从前的绛珠是什么样的,她其实一点也不了解。
“他……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绛珠眼波流转,认真道:“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她嘴上说着话,手上却不停歇。柔荑掐出几个金印,把四方渐渐拢在一个光网中。
白皙的额头沁出薄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盈盈秋水中泛着快活的涟漪。
“他那时是个小沙弥,只说要成佛,却又不好好念经参禅。”
“那时世上的神佛还没有这样多,老君也不像现在这么地位崇高,他终日炼丹无聊,正巧天柱断了,便化名女娲氏炼石补天。”
“补天那样的大事,哪是一个人能做成的。我不过多吃了他一粒丹,就要为他起锅添柴,每日灰头土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