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传奇同人)[西叶]执剑人+番外(31)
于是几个厂卫把人卸了下来。叶孤城几乎去了半条命,一时无法走动,也几乎站立不住,倚着墙勉强直立,厂卫就把人在一边晾了一会儿。红日西沉,日班的厂卫也要交班,懒懒散散心思飘忽。
风尘仆仆的白衣人忽然出现在血红的夕阳下,寥落的晚霞中,刺破苍穹的枯枝后,寒风呼号的黄土官道上,宛如一柄雪白的剑突然从地平线上冒了出来。
这里不是层层封闭的诏狱,也不是禁卫森严的刑场,不过是嚣张跋扈的厂卫残虐取乐的展示地,等有人发现他冲这个方向走来的时候已经晚了,来人的身法快如流星,呼声未落,便已袭致面前。
有人认出了被夕阳染成血红色的白衣人,却几乎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西门吹雪。
只能停留在喉咙里的名字,因为他出手太快,割喉也实在太快。
他携带的剑气比冬日黄昏的朔风还要令人身心俱冷、神魂皆惊。
他甚至没拔自己的剑,他只不过是把刀从厂卫的刀鞘里□□用罢了。
不过厂卫终究训练有素,人数也多,很快有人意识到了西门吹雪的来意,除了一群人围攻西门吹雪,离叶孤城较近的几个人都急于去控制叶孤城。
西门吹雪一眼瞥见叶孤城远远地站在墙边,身上没有明显的血迹,也无镣铐枷锁加身,他鞭长莫及一时杀不过去,将背后剑拔出直抛过去。
“接剑!”
剑气袭人,剑刃很长,剑柄很短,西门吹雪手法奇诡,这剑抛过来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人敢空手去接。
叶孤城原本瞠目看着西门吹雪杀到,听见那声“接剑”,他心思一转就从避开的人群中穿出,伸手握住剑柄——这是他的剑,剑锋三尺三,六斤四两,吹毛断发,无论什么角度掉到他手里,他闭着眼睛都能接住。
叶孤城绝不是个矫情的人。
皇帝同意了他的陈情,他甘心受死,功成身死,也算死得其所,至于死于何种刑罚,受何种痛楚,他并不在意,胁迫帝王,便是千刀万剐的心理准备也有。
但是西门吹雪既然来了,他也绝不会惺惺作态,辜负西门吹雪救他之义。再者情势危急,西门吹雪连剑都给了他,他若是不自救,落在厂卫手里,被用来胁迫西门吹雪,反而害了西门吹雪。
剑刚一入手,他出手如电,反手就贯穿了一人的咽喉,回身又刺倒一人。
他实在衰弱,否则破鱼家剑阵那种江湖排的上号的多人剑阵也只需出一剑。
当初伤在屠方手上,乃是因为大漠神鹰屠方到底是大内仅次于魏子云的第二高手。此处的厂卫并非什么名家,顷刻成为炮灰。
叶孤城刺倒几人之后,他身边的人也不敢上前,西门吹雪干脆从众人的头顶上掠到他身边,且退敌且护着他。西门吹雪贴着他身后,还抽得出空轻轻戳他一下。
叶孤城心领神会,当初用梅枝共同习得那番“风月”剑法,流云追月,回风吹雪,正是同进攻退、互补互助的双人剑法,此时正好用来退敌。
此番再与他二人交手,与刚才截然不同,厂卫们笨拙的招式仿佛被卷入了一连串杀戮的眩光之中,进不得进,阻不能阻,一番死伤下来,在场的厂卫无不悚然而退。
九月十五,在大内四大高手率领下的上千禁卫,戴甲、有弓箭,尚且知道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双剑联手,天下无人能挡,如今凭着武功平常、为数不多的厂卫,撄这锋芒,岂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西门吹雪讥诮一笑,紧紧攥住叶孤城小臂,带着他运轻功疾走。
西门吹雪的轻功绝不在陆小凤、司空摘星之下,虽然带人同行,身后厂卫们虚张声势、大声嚷嚷,却不敢真追,也追不上。
“西门……”
走出一里地,叶孤城勉强出声喊住他。
西门吹雪说停就停,立时如标枪一般定在原地,叶孤城受到惯性,向前栽了一步,西门吹雪一把揽住他。
呛啷一声剑坠地的声响。
叶孤城方才全力对敌,肾上腺素飙升,持剑搏杀一阵,此刻精神松懈,浑身都脱力了,西门吹雪揽着他,他仍是不住发抖,直往下滑,眼前花得连东西都看不清。
西门吹雪看他衣着单薄脏污,脸色青白,眼神空洞,满脸虚汗,一手揽着他,用脚尖挑起剑,单手收剑入鞘,再急忙把人抱起。
叶孤城低声道:“西门,你听我说——”
西门吹雪冷冷道:“你是不是又要说你那封信里写的都不是真的?不过是为了让我看下去,多吸点麻药写的场面话?”
不论叶孤城答不答,西门吹雪把人紧紧箍在身前:“你现在说什么都不管用了,我不会再上当。”
西门吹雪道:“接下来的行程,都听我的。”
☆、十、何人倚剑白云天3
从皇帝手里救人非同小可,西门吹雪安排好了才出庄,找到叶孤城之前他已在京中备下两辆马车接应。除非皇帝命人当场格杀,只要叶孤城还活着,西门吹雪不论来软的来硬的总得想办法将他救出——叶孤城既然没带剑,说明没有在宫廷动武的意图,皇帝命人当场格杀的可能不大,拿人下狱的可能更大,因此西门吹雪觉得有七分把握。
叶孤城若是囚在诏狱里,西门吹雪想要打通关节还要费一番功夫,可是厂卫自作主张把人带出来施刑,结果弄巧成拙,西门吹雪的七分把握霎时变成了十分,当场把人带走。
西门吹雪抱着人疾走一阵。
两辆马车在隐蔽处等候,两个车夫看见庄主过来,都从驾车的位置上跳下恭立。
一个车夫要过来帮忙,西门吹雪让他不要动,自己帮着叶孤城上了车,然后回头对另一个车夫说:“稍后如果没人追来,等我们走远,你再出发;如果有人追来,你立刻出发引他们追。”
西门吹雪一脚上车,道:“走。”
车夫看了一眼叶孤城闭目靠着车厢,向西门吹雪犹豫道:“小路不好走,叶城主……要不要紧?”
西门吹雪没有二话:“走!”
西门吹雪在万梅山庄说一不二,车夫立刻跳上驾车位,吆喝一声,鞭影过处,马车疾驰而出。
冬日天色暗得早,方才还是夕阳西下,片刻功夫天已半黑,马车露天等待许久,冰铸也似的,里外都冷透了。西门吹雪一摸车厢就是一皱眉,他从一旁的行李中拿出一件新的白裘衣,展开。
西门吹雪道:“上次那件沾了血我留在山庄,这件略有些杂毛,夜里寒冷,你将就穿。”
他见叶孤城不动,气息微微,想他一直有伤在身,久咳不愈,寒冬之中穿得单薄,方才又与人搏杀一番,身上一定不适,便上手给他裹上裘衣。
马车颠簸,叶孤城只觉头晕目眩,浑身疼痛,喉口全是血腥味,他阖眼抿嘴强忍着,西门吹雪凑上来一牵动他,再忍不住一口血直呛出来,人软得坐都坐不住。
西门吹雪吃了一惊,一把架住他,心中疑惑,牵过手诊脉。
寸脉太弱,尺脉亦弱,脉象还乱,比之离开万梅山庄时不可同日而语,西门吹雪心里倏然一沉,他不敢置信地又诊了一遍。
西门吹雪极为不快,沉声道:“之前你脏腑已伤,我劝诫过你,你为何要用内力?还虚耗至此?”
叶孤城何尝不知道,但是单凭筋骨之力,他如今这个形销骨立的身量,别说重伤在身,就是无伤也未必能支撑立枷一日,一旦力尽,重力加在颈项之上,足以致命。
西门吹雪想到什么,厉声道:“你受了刑?”
叶孤城自嘲一笑。
原本西门吹雪看他脸上无伤,衣衫完整,身上白衣没有血迹,路上抱持他的时候他腕上手上虽苍白皲裂也不见青肿,想必没有被殴打,也未曾受什么鞭笞杖打、夹棍铁铐,所以当初掷剑给他让他出手,上车之后也有些掉以轻心。现在看来情况大坏。
马车侧旁挂了马灯,车里却有些黑暗,西门吹雪还是看见他颈项侧边暗色的淤血,伸手拨开他衣领,把人冷得一激灵。
叶孤城睁眼,唇边还有血迹,连名带姓道:“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心想给你疗伤都多少回了还矜持什么,道:“我看看。”
西门吹雪到底把自己的手搓热了才打开他衣襟,鲜明的锁骨和瘦削肩膀都有些青肿,泛着深浅不一的淤血,尚未破溃,看起来不可怖,疼痛却远比想象得剧烈,西门吹雪只是轻轻碰了一下,叶孤城就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