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10)
不为疑问,更似肯定。
“啊…除了他还会是谁啊……”G闷闷道,“那样的头发,那样的眼睛……”
同样为独一无二的人。
思至此,不禁悠然含笑。身旁人见他带笑,觉得受了轻视,脚步加快来,嘴里正打算说些什么,脚下竟一拐,身子亦随之不稳,大有前倾倒下之势。在那电光火舌之间,纸伞失去依凭,卡啦一声掉落在地。
那个声音消匿后,一切仿佛归于宁静,听不见鸟语虫鸣,唯胸膛中蹦跃之声,赫然耳侧。他的双手捉着对方的,他的双眼望得到对方瞳深的光辉。
似滴水起涟,似风过新芽,那样的懵懂与触动,见于眼底,映在心上。
那张悄悄染上浅红的脸忽然闪过一阵痛楚。他回神来,忧问G有没有事。G撇开他的手,硬是要走。可没走数步,刺痛便延至颜上,无法掩饰。他急急走到G的跟前,躬下身,侧首与G道,“上来,我背你回去。”
一阵羞恼擦过G的双颊。那样的相待,还不是那顶天立地的男子所能适应的。想要绕过前去,脚下却真的剧痛无比。他更拦于前,将G一把抱起,不理其奋力挣扎,置于一旁草地,为其脱去木屐。
男子顿时止了动作,望雨月认真之色,羞恼交加,紧咬了嘴唇,只字不说。
“拿着鞋子。”他把那穿不惯的木屐递给G,然后再一次弯身,侧首,柔语道,“上来吧。”
望那宠怜之情,着实不知如何拒绝。迟疑片刻,终究还是颤悠悠地起身来,倒入那宽厚异常的背上。
G见不到雨月面上欣悦,雨月亦见不到G面上羞赧。
回路上,二人不再言语,心照,而不宣。
落花缤纷,细雨潇湘。
看那一对友人,宛若一双恋人。
翌日晨起,G只觉脚踝处痛楚难当,行走不能,食而无味。当苦恼缠身时,雨月含着浓浓担忧,很是适时地现于眼前。问过情况如何,G亦不回答,只将目光投去他身后之人。
“这是跌打大夫。”即便如此介绍,想必G亦听不明白。见其满脸疑惑,雨月也不多作说明,直接请大夫进内,为G查看伤情。
着得乱糟糟的浴衣。修长而白皙的腿。无论多少次见到,都如此悸动他心。细腻肌理于赤红掩映下,有种半透淡粉之感,若是春日樱瓣所拥的色泽那般,隽美得叫人生叹。当那只腿被大夫放于手上细致查看时,他禁不住丝丝妒忌,恨得用力咬住齿关。被陌生人触碰的青年脸上也不见一点好脸色,但碍于情面,不得发作。几番细看之后,大夫抬首来对他说,“请大人按住伤者。”
雨月颔首,走到一脸迷糊的G的身边,伸出两臂,死死地钳制其人。
“G,可能会很痛,你要稍微忍耐一下。”
话音刚落,那双幽黑眸子中深情未过,G便感觉到自己那受伤的脚踝被人迅猛一扭,顷刻间有剧痛以排山倒海之势传遍全身,雨月闭着双眼,用力地按制住G反抗的力道,不忍去听那吃痛的哀鸣。
大夫放开G的腿,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道,“好了,只要敷上消炎膏药,不消一个月便能康复吧。”可怜那全无预兆遭受此劫的异国人正把雨月当救命稻草一样揪着,用悲愤仇恨的双眼盯去大夫。大夫似是习惯了,只哈哈一笑,嘱咐雨月数句之后,便拱手告辞。
送走大夫之后,回首往那瘫软在榻榻米上的男子,雨月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真有那么可怕吗?他不禁自问。“已经没事了哦。”软绵道着,他弯下身来将G抱起,怀中人依然揣着疼痛那般喘息,叫他心痛不已。把G轻放到褥上,再为其盖上软被。这样温柔对待,迎来的却是怨恨的强烈目光。
“……”大概以为我要杀了他吧?
毕竟,对于西方人来说,跌打一说是闻所未闻的吧。即便那一瞬间剧痛无比,可换来的是快速的痊愈。如果G能够尽快好起来的话,被用这样漂亮的脸孔仇视数日他也不会在意。
如此着紧的注视让伤患很快就疲惫,隽秀的脸庞不消片刻便瘫了下来,再一次换上他见过多遍的,那个迢远虚渺的神情。
若是在眺望远方,找寻无法到达的海岸那样。
每当这个时候,他总会觉得自己与G很远很远。
如此的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
忽然间,G漏出一声笑。
“总觉得来到了这里,总受你的照顾呢。”
带着点自嘲,他听不出G这话的真正意味。
“我在意大利的时候,还不是经常受你和Giotto的照顾。”
心怀感激,淡淡道来。然而对方则扯开一坏笑,反问道,“这是不是东方人最擅长的客套话?”
他愣了一愣,半眯着眼,笑得幽深幽深。
“谁晓得呢——”
话的末尾被他刻意延长,硬是想要挑起G的兴趣那般。可是男子端得出他调侃意味,双眉一皱,只一咂嘴表示无趣,便把头扭过去不再理睬他。
这样的场景似乎时有发生。是不是因为使用了日语的缘故,而让自己总是处于上风?每每都是自己稳握胜算,G则早早投降,最后落得一声不吭的尾声。道过几句之后,他便起身走出房间,心中忧郁惆怅。
如何逗得人欢快,他似乎并不擅长。至于如何夺得人芳心,他就更加不晓而知了。如今面对这一棘手却又爱怜不已的人,将是如何是好。
看来近日得费尽心思,让卧病在房的人排忧解闷了。
又迎来闲适宁静的日子。这日子一成不变,日日观花赏鸟,让人惰性潜生,居安不思危。正当G无数遍叹道人生无趣,雨月将其扶到一陌生房间,二人不坐正厅,而是来到侧室,掩上侧门,佐以室外树影婆娑,他两似匿于暗影,化作透明。雨月悄声与G说待会有好戏码看,脸上尽是雀跃之色。而病号G则提不上一点兴趣,但又确实闷得太荒,便随他而去了。
不过多久,陆续有人入座,观其衣着气质,非官则贵,谈笑风生,气派豪迈。沏茶女亦奉上清茶糕点,室内一派欣然,欢声笑语,灯火莹跃。
借着月色皎洁,天清云长,二人观得清正室景,又不被他人察觉。见雨月笑意悠然,G虽觉蹊跷,又不敢作问。察他所想,雨月侧首来,眯眼笑得弧儿如月弯,“今晚的戏会很精彩,记得要目不转睛地看哦。”
“呐,我说。为什么我们非得坐在这里?”G压低声线说。
“因为,我们没有给花代啊。”
“什么是……花代?”
“就是钱的意思啦。”
看雨月这话说得自在,无丝毫羞赧。他便是知晓G会担忧,再加以解释,“不用担心,我在侧室布了雨的火焰,外面的人是不会察觉到这里的。”
“……”
该说是心思细腻,还是狡猾如狐?看着雨月的笑,不知为何,G总觉得来到此处,他便看不穿这人的所思所想了。心头恼恼地想说些什么,旁边男人已经兴奋地唤出来。
“啊,出来了!”
G转首一看,果然,几个与上次雨月带他所看的无甚差别的女子从屏风后掩面而出,碎步漫漫,身姿翩跹,若蝶儿飞舞,如百花盛绽。听那嘤嘤之声,着实叫耳朵发疼,见得他人如痴如醉,自己却无趣得打哈欠。
见身旁人这般情状,雨月便开口来,述些趣事,别让周公拜访。
“你看现在女子多姿,妩媚多情,可是在以前,歌舞伎由男子担当,出演舞蹈与杂技。”
徐徐述完,转首观友人神色,其惊愕之至,可谓是自己从未见过之夸张。
雨月不禁干笑两声,道无需如此讶然吧。
G面上震惊之色仍未消退,“由男人来做这些事情吗?!”手指朝外一指,男子声音突然拔高,让外面的人有所察觉,都左右环视。雨月一惊,赶紧闭目,但见周遭莹蓝水光闪烁,室外人再被歌声吸引去,不再怀疑。
“勿要喧哗……”雨月低语。
“可是……这也太……”显然被引起了兴趣,G着急地想知晓真相。见其好奇心切,雨月亦觉心中舒畅,由外面觥筹交错,自己于这小小暗间,与友人酣谈史闻。
“当然,出演的都是些貌美的少年,在当时倍受欢迎呢。不过也引得男风泛滥,败坏风气,所以不久后便被禁止了。”道着这些,不知为何,雨月语中含着些惋惜,“接若众而来的野郎,不过已经不是美少年了,比起相貌,歌舞伎更重视演技与剧情了,虽说依然精彩纷呈,却总让人扼腕痛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