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教同人)[家教·初雨岚]茶垢(35)
淡然若无欲无求,与世无争的一张凄艳之容,一把愀然之声。他即便心有不忿,想为其夺回公道,但亦知道G不在乎这些。他面前的这团烈炎,冰冷若寒霜将落。他只能沉默,唯有不懈地向对方送去温暖,才能一直遏止那些仿佛对方慢慢变得透明的错觉。都怪他,无能让G脱离这个风花之地,才会让G无辜遭受到这种对待。不过,即使不去过问,他也大概能猜到G面上掌印为谁所赐。
都是他的错啊。心想着要如何安慰G时,一阵绵软的触感向他胸怀投来。
“好冷。“G喃喃细语。他有点儿受宠若惊,赶紧抱好怀里伊人,掩住心中窃喜。相伴皎月明池,细听花声草语,看波光粼粼,浮银跃金,群鱼嬉戏。睁一双荧红眸子,静看欢悦鱼儿,追逐环绕,好不快活。而那红眸渐渐深邃,脑中思掂为何,无人可知。
“那天……”G忽然幽幽道来,“从祭典捞回来的两尾小鱼,果然是一雌一雄呢。”他一怔然,随着那话,寻去水里踪迹。隐石暗影,水草悠游,有快速闪烁之形如流星飞逝,一瞬即过,疑如闪电。又停息来,安详相顾,宛似墨画。
“现在的小鱼越来越多了……那样的,繁衍不息,生生不绝……”
世上最理所当然的传承之道,听在耳中,竟会是悲戚生哀,难述其愁。
“别说了,G。别说了……”
他只得揽紧对方,不让G去看池中繁茂之景。
他明白的,二人走上的是一条不归路。
他们不会有延续,不会留有血脉。
被世人憎恶,受伦理唾骂。
可他依然不愿放开对方。
月色苍莽无垠,二人相偎相许,一夜无言。
只愿此刻成久远,你我永世不分离。
我的挚友
朝利雨月:
回到故乡已有半年又多,你现在感觉如何?相信有G陪伴在身边,一定可以驱散寂寞,排解忧患吧。依上回信中所说,你似乎被情所困,甜苦各半。G是一个十分慢热与被动的人,但只需相处下去,便能知晓他只是不擅长言辞,也不喜欢多话,什么都藏在心底,只默默守护身边的人。或许我上面所说的都是废话,相信你已经切身体会到,并且深陷了下去。感谢你向我倾诉苦恼,你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人,请再对自己有信心一些。
我非常挂念你们,想念日本这一个美丽的国家。这里的事情依然十分繁琐,但我已基本准备妥当,只待时机成熟。希望我交予你们的任务有让你们乐在其中,我应当很快就会与你们相聚了。
期待那一刻的到来。
Giotto致上
友人的隽秀字体,扑鼻墨香,数月不见,恍同隔别多年。合上信笺,想到那战火纷飞的异国之境,只有那一人在力撑全局,不觉间亦觉心中有愧。怀至诀别之时,零零种种,依然记忆犹新。闭眼思掂,仿佛重临当日码头的告别时刻。金发的青年婉婉而笑,面对斥责或柔劝,都只浅淡地抿弯橙澄的眼睛,叫他两看着,愈加地心酸。可事已至今,无法挽回。他们与这一生最亲密的朋友,亦是最敬重的首领分别,跨上这遥远的路途,远离那片血腥而怀愐的土地。
睁开觉来,如今的自己正临着美景好光,安逸舒适的生活,同之前的那些年完全不同。可他心中,总觉得有丝不妥。那似乎是一些微妙的瘙痒,自己心中的小小呐喊,血脉中流淌的剑的魂魄。他不禁咬紧了下唇,觉得懂了友人非得让G跟随一起前来的缘故。也许没有了G,他就再也不能这样冷静下来了吧。那位殷红的男子,看似灼目,其实如水,浸透他一整颗心,或蜜意或苦涩,都叫他牵动了一切的思眷。
轻叹口气,他不由得皱了眉头。这下看来,他和G难得的独处时光很快便要结束了,只要Giotto一来,他又得过回那些总有个特大电灯泡的生活。
是否要加紧对G的追求,在闹事烦人的家伙来到之前抱得美人归呢?手中握着那来自远方的信笺,雨月想着这有的没的,忽就被人唤了名字。
“朝利大人!”
侍从匆匆从前院跑来,见那焦急模样,雨月把信笺收入怀中,问是怎么回事了。侍者擦擦汗水说,有几个喝得醉醺醺的人非要见他。他觉是奇怪,正要随侍从出去一看,那些人倒是破门而来了。
“朝利!!”
听这又一叫声,他颦了眉,怎么一大早自己的名字就被人如此呼喊着。
“没事,这都是我的朋友。”跟侍从解释道,并吩咐拿来解酒茶之后,他无奈地扶着几个友人到廊道上坐下。
“怎么一大早就喝醉了?”他问去仅余无几的清醒人士,对方抱歉地搔搔头来,说是一时太过尽兴,竟然忘了时间和分寸。他不禁摇摇头,倒卧在木板上的友人们见他这幅尊容,趁着酒气未散都纷纷爬了过来,攀着他的衣物埋怨。
“朝利…你这家伙!最近叫你去喝酒都不去!说!是不是金屋藏娇了?!”
“对啊!最近都不去寻花问柳了,难道晚上有女人或者小姓伺候?!”
“……”被这么诽谤可谓是君子亦有火,其他人见雨月那怒气欲发的模样,赶紧识趣地把酒鬼都扯开。
解酒茶送来后,硬掐着几个的喉咙把茶水灌进去。稍待片刻,几个人面上绯红逐渐退去,看起来效用显著。几个揉着剧痛的脑颅坐起来,又是叹气又是哈欠地,就是不想回家见老婆。见几个人死赖着不肯走,他待会还想着去会G呢,便板起脸孔要赶人。
诸君凶猛地瞪他一眼,吓得他有点退却,心想着到底怎么了,那头都开始怨天怨地来。几位大好青年怨念什么呢,以为是怀才不遇国家兴衰,怎知一听来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全无大志可言。
“啊……最近好像玩什么女人都不起劲呢……”
“你这家伙,莫非是想念从前啦?”
“以前多好啊!那些娇柔可爱的若郎众……总要比争风吃醋恃宠而骄的舞姬来得好。”
听着友人们的热切言论,雨月不像往常那边笑脸相应,而至噤声下去,锁了眉头,似有所思。
“对了。”这是,有人灵机突现,吸去一众目光,“最近我见过一幅画,上面画的是一个若郎。”
听及那一个饱含妩媚与挑逗性的词,诸君皆凝神屏气,待细说来。
“不过好像跟我们以前所见的若郎有所不同。”那人回忆着,那容情不像是述着那些风花雪月之色,更像是描绘一幅山清水秀之景,“那个若郎并不如同女儿般纤细娇媚,软笑倩倩。反倒是眉宇间英气凛然,刚柔并济。更令人惊憾者是,他有一头殷红的发,睫毛、眼珠,皆为火焰之色泽,右侧脸上,更有烈火图腾,漫入脖颈,锁骨,直至没进繁华衣衫之中。那幅景象,宛若是红莲自业火中开,凤凰于奈落涅槃,如仙如妖,叫人过目难忘,刻骨铭心。只一眼,已如堕入情蛊,日夜思忆……”
这般虚渺而浓烟只叙述,听得诸位魂儿出窍,都幻想去那个所谓的红莲郎儿,到底是怎么一个高远难触,又让人心痒难当的容貌。但只有雨月一人,听此之后面色大变,似有乌云盖顶。他人都抢着问如何去见这美人一面,可那又说自己只在画中见过,毫无头绪。大家倍受打击,又聚到他身边来,问他有没有方法探知线索。他黑了一整张脸,说了一句我不知道有事告辞后,便撇下友人,径直离开。
说不知道,其实是假的。头绪他自有,线索他也具,能让这么一副画流传出去的,除了那次对自己所恋之人图谋不轨的刺青师傅之外,又会有谁?本想着给了一张火纹图之后便会就此罢休,怎知道竟会勾勒出恋人之容,还弄得如此纷纷扬扬,叫人四下私传,如此一来,他的专属挚爱不等同于摆在桌上,任好色之徒鱼肉与妄想了?!
他是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去茶庄,守住他的红莲,不让任何人有机可图。
匆匆来到茶庄时,已日上三竿。他也理不得腹中饥饿,急急往小院走去。脚步还未及,声音已先传来。
“G大人,请您一定要帮这个忙!”
是桑若的声音。他奇怪着,悄声走近。见得红发人披了件薄薄秋衣在肩,嘴里叼着外国的香烟,正坐在临院的廊道上,微蹙眉头,一副难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