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同人)[长安十二时辰]六州歌头+番外(4)
“大兄曾经教过我,用人之道,究其根本,唯有八字——用之、信之,疑之、弃之。他虽奸诈,可话并不错。”姜竹走近他几步,道:“既用则信,不用则弃,无怨无悔。”
李必对上她的视线,凝视许久,这才开口道:“将张小敬提出。”
檀棋应了一声,带着几个旅贲军士兵迅速走了出去。
“提人好说,如何御下可就难了,他可是死囚,黑白通吃,杀人不眨眼。”
李必摇摇头,道:“十六娘忘了,城内有望楼,三百步一设,他插翅难逃。”
姜竹知道他想的太过简单,只道:“我知道李郎让他不逃简单,可要让他心甘情愿做事就难了,御下不止是身体,还有内心。”她见李必不说话了,接着道:“陇右兵常年艰苦戍守边境,但却无路晋升,到了退伍之龄后大多回家务农,也有从商之人,但却鲜少有人继续为朝廷做事。张小敬却愿意继续在长安做个不良帅,心中恐怕有他自己的道,与你我尽不相同,大义虽好,却未必适用于他。”
李必一时词穷,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我明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姜竹见他真的听进去了,这才转向悬在空中的长安舆图,正要说话,姚汝能已经出声道:“诶,你们两个都这么久没见了,不多说几句吗?郎君来娘子去的,我听着都累!”
两人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姚汝能。
“此处是靖安司,不好与十六娘叙旧,待到今日狼卫之事解决,我再亲自前往府上拜会十六娘。”
姜竹瞥了一眼姚汝能,道:“阿兄不好好为今日狼卫的事情出力,还有心情闲谈?”
姚汝能哼了一声,嘀咕道:“好心当做驴肝肺……”说完,他走到庭院中,一副不想搭理二人的样子。
姜竹转过身瞧着长安舆图,瞄了李必一眼,开口道:“檀棋办事倒是越来越利落了,看来她跟在你身边没有少吃苦。”
李必微微一愣,没想到她会和自己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我不好。”
姜竹看向他,道:“七年前你去修道,道法如何了?”
“我心神未定,道法难以大成。”
姜竹抿唇一笑,有意调侃道:“难道是因为思恋凡尘?”
李必被她这么一说,耳尖有些发红,却还是清了清嗓子道:“石榴怎么会回来?”
姜竹露出一个笑容,道:“明日上元节,你若是有闲暇,我再和你说吧。”她指指身后的靖安司官员,道:“你公务缠身,我不好多话。”
李必耳尖越红,好半天才吐出一句话道:“好。”
姚汝能倚着门框向里张望,看到姜竹脸上带笑,李必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总担心姜竹今日吐出点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把李必气得拂尘都拿不稳了,毕竟论起调皮,小时候的姜竹可谁也不输。
不一会儿,檀棋就带着人回来了,姜竹也不避讳,跟着李必一同去了破败的偏殿,见见这位陇右兵出身的不良帅。
张小敬身材高大,左脸有一道疤痕,只是因为在牢里待的太久,面容有些消瘦,但一双眼睛却闪着寒光,姜竹只一眼就能察觉到他曾经是个军人。
姜竹翻了翻手中的注色,上面写着“十年陇右兵,九年不良帅”,想必也是个一心为国的人,不知怎么竟然会下手杀害自己的同僚,而李必也很顺利地说服了张小敬。
既然李必愿意给张小敬一条生路,张小敬自然也要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不出意料,他很快发现了被崔六郎吞下的长安舆图,更证明了这些狼卫要做的事不简单。
姜竹见靖安司这边还算顺利,也打算回林府歇息了,姚汝能被李必安排了任务,也不能再送她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向姜竹八卦:“怎么突然点拨起小道士了?”
姜竹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因为他傻且轴。”
姚汝能险些喷笑出声。
“道法修的再多,却也未必能知晓人心,长源想要避世明道,却不知晓道越辩越清。”姜竹顿了顿,道:“什么苦行都比不上历经人间悲喜。”
姚汝能敛了笑容,嘴上调侃道:“就算解约了,你们两个也还是发小,你说话就不能口下留情些吗?”
姜竹想了想,露出一个笑容,道:“他是天上人,不识尘间客。”
“真解约,你舍得吗?”
“舍不得也要舍得。怕耽误他。”姜竹不耐烦地冲他摆摆手,道:“快点去吧,张都尉可没你那么多时间。”
第3章 满庭芳
东市与西市相距不远,姜竹一路走回去没少见热闹,等到了林府已经是午初时分,门口早就有林娘子派来的人守着,看到姜竹到了,立刻上来迎接。
“十六娘可回来了,娘子已经念叨许久,奴等晨起便在这里等着了。”
姜竹让几个奴婢免礼,出声问道:“嫂嫂呢?”
“娘子在厨下着人安排午食,因着知道小娘子要回来,特意备了小娘子最爱吃的金乳酥等小娘子回来,知晓小娘子一路奔波。”
姜竹嗯了一声,又问道:“大兄在花房吗?”
“阿郎在花房赏花呢。”
“先去见大兄吧。”
“喏。”
姜竹到了花房时,一股暖意扑了过来,她不由轻轻呼出一口气。花房中没有伺候的奴婢,仅有一人背对着姜竹,半弯着腰凑近花枝,似乎是在修剪花草,那人正是如今大唐的宰相林九郎。长安的时鲜花卉都在花房中整齐摆着,更衬得暖房中一片融融春光。林九郎听到她的声音,头也不回,只是道:“小茶回来啦。”
姜竹行礼道:“大兄。”
林九郎放下手中的剪刀,接过李四方递来的手帕净手,道:“巳正开市,小茶怎么午初才回来?”
李四方行礼道:“见过十六娘,十六娘安康。”
“四方。”姜竹微微颔首,对林九郎道:“大兄要是不知道我为何午初才回来,就不是大兄了。”
林九郎嗤笑一声,随后走到她身边,轻轻伸手拍了一下她的额头,道:“你啊,还是鬼机灵。在外累了好几年,天水那边又乱,你还非要回去为舅父守着。要不是你自小跟着武师学了一身好武艺,又机敏聪慧,我与你嫂嫂哪里敢让你孤身前往天水。”
林九郎当初虽然准许姜竹孤身前往天水,但姜竹一路上都畅通无比,各地更有打点,等到了天水,姜皎的墓地竟然都已经被修缮了一番,旁边更有已经建好的房屋供姜竹守灵。
也是那个时候,姜竹才明白自己的大兄已经是炙手可热之人。
姜竹莞尔,挽着林九郎的臂膀道:“好久没见大兄,大兄老了,还喜欢唠叨了。今朝我回来了,大兄与我还有嫂嫂一起用午食吧。”
林九郎对她很是亲昵,道:“哼,如今也就你敢这么说我了。”
姜竹若有所思,道:“那大兄觉得,是有人说好还是没人说好?”
林九郎停下脚步看向他,道:“那要看是谁说了。你我是亲人,但外面的可是豺狼虎豹。”
姜竹对上他不容置喙的眼神,只能低声应了一声。
林九郎见她不说话了,主动开口道:“先去靖安司看了你那个未婚郎君,是怕他因为修道长得不俊俏了?”
“大兄——”姜竹拖长了声音,眼巴巴地望着林九郎。
她并不因为林九郎调侃她的婚事而羞怯,只是因为猜不到林九郎提起这件事的用意而感到不安。
林九郎携着姜竹向后厅走去,边走边道:“你嫂嫂念叨了你的婚事许久,既然那李必出山了,你们两个的婚约还是要尽快履行才对。”
姜竹微微一愣,有些心虚,道:“我以为大兄不喜欢他……”
“他若是做我的妹婿,我自然不会不喜欢他,不仅不会厌恶他,我更要教导他、提拔他,叫他光耀大唐,更要光耀我林家的门楣。”林九郎说完,眼睛眯了起来,冷声道:“可他若是甘愿做那门外的豺狼虎豹,我也不能手下留情。”
“大兄……”姜竹惴惴不安,拽着他的袖子小声道。
等到了后厅门前,林九郎停下脚步,盯着姜竹道:“他昔日三次推延婚期,侮辱我们林家,学做那些穷读书的沽名钓誉之徒。这些我看在你的面子上姑且可以不追究,可这才他若是再这样不识抬举,就不要怪我无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