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同人)[长安十二时辰]六州歌头+番外(20)
姜竹起身道:“我去审问庞灵。”
程参也跟着站起来,道:“我与你同去。”
“庞灵。”
庞灵坐在牢房角落,额头抵在墙壁上,指节一下一下叩着膝盖,显然是在计时,并没有与姜竹说话。
姜竹也不在意,她与程参对视一眼,让人将食物送入牢房之中,庞灵闻到食物香味,此时才像是被唤醒一般转过身,走到食物边大快朵颐。
程参见他将东西混在一起狼吞虎咽,开口道:“好吃吗?”
“效率。”
程参问道:“你还喜欢什么?”
“女人。长相极佳,心地善良,出身高贵,缺一不可。”庞灵说到这里露出一个痴笑。
程参不由看向一旁的姜竹,只见她垂在身前的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腾空便是这样的女子。我若是搏一把娶了她,便可衣食无忧,潜心研究天象,留下著作,启智万民。”
程参嘲讽道:“没事,就算不留下著作,至少也可以衣食无忧,对吧?”
姜竹居高临下看着庞灵,道:“靖安司中除了你与姚汝能,还有别的暗桩吗?你若是不说,别怪我请何监把你的父母也请来,让你们一家人在牢□□度上元了。”
庞灵厉声道:“不许动我的家人!”他只能坦白:“还有徐宾,只是我不知道他是谁派来的,他不仅观察靖安司,还私自开设了一个造纸坊。”
“在什么地方?”
庞灵如实回答,姜竹与程参对视一眼,立刻让旅贲军前去徐宾的造纸坊搜查,很快就有了结果——造纸坊中有一个巨型的柱子,发现里面藏了大量的萨珊金币,庞灵认出这些金币和龙波住处搜到的一模一样,更证实了徐宾就是何孚与龙波的中间人。
真相自此水落石出。
姜竹垂眸深思许久,对庞灵道:“既然你配合良好,我也不愿失信于腾空,这就让人送你去林府。”
庞灵脸上露出一丝喜色。
程参有些讶异,道:“这不合理……”
姜竹对着他摇摇头。
“那何监那边……?”
“何老不会拒绝的,这也是给他一个机会。”说罢,姜竹转身走向牢房之外。
程参疑惑不已,追上她问道:“什么意思?”
姜竹这才低声解释道:“长安之事今日就要结束,庞灵在或不在都已经不重要了。我大兄生性多疑,他向来喜欢以亲近样子骗去他人信任,故作姿态。庞灵回去,他嘴上不说,心中必然会起疑。庞灵究竟是生是死,就要看他的运气与腾空在大兄心里的份量了。”
程参不由在心底感慨姜竹思虑周全,这样做确实是对于她来说最为完美的做法。
两人走到靖安司中庭处,姜竹开口道:“程公心中疑惑已解,还是早些离去吧,长安居而不易、不可久留。”
程参似是感叹道:“确实不可久留。”
姜竹笑着调侃道:“以程公才智,即使不在长安,依然可以名垂千古。程公安心即可。”
“承十六娘吉言。”
姜竹将他送到靖安司门口,行叉手礼道:“程公,后会有期。”
程参回礼道:“后会有期。”他踏出靖安司,望向灰蒙蒙的天空,只觉得恍如隔世,怅然若失。
姜竹送走程参,轻轻呼出一口气,这才反身走回靖安司内。
李必正躺在床榻上昏睡,姜竹便坐在一旁的案几前提笔写信,偶尔会看向沉睡着的李必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想必是一切已经尘埃落定,何执正走了进来,似是对李必有话要说。
姜竹已经写好,便将信用镇纸压好,对何执正行礼道:“何老。”
何执正看着她,道:“老头子还是喜欢清客喊老师。”
姜竹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老师,阿竹这里有一封信,想请您转交给长源。”
何执正似乎有些讶异,道:“你要走?”
“是。”姜竹微微颔首,道:“我昨日去靖安司找他便是为了婚约一事。他说,若过了昨日,我依旧无悔,便与我解除婚约。我……不能做他的拖累。”
何执正有些惋惜,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有一颗赤诚之心,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心究竟该向谁罢了,待到他坚定之后,必然会有一番作为。”姜竹话语一顿,道:“……便更不能因为我这个右相之妹受牵连。何况盛极必衰,我大兄烈火烹油之势未必能够长久,他日林家倾覆,更会影响他的前途,他心怀天下,不应因儿女情长牵绊。”
“唉……”
姜竹再次行礼,道:“阿竹拜谢老师。老师,后会有期。”说罢,她起身走了出去。
外面风雪正大,她在檐下伫立良久,终于踏入风雪之中,缓缓走向远处。
李必这时才缓缓睁眼,看向何执正,道:“老师……”
“唉……”何执正长叹一声,将姜竹留下的信放在他手中,随后殷切叮嘱了许多,这才离开了。
李必休息了许久,只觉得浑身乏力,他勉强坐了起来,拿起手中的信细细地读了起来。
——“下马饮君酒,问君何所之?君言不得意,归卧南山陲。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李必放下手中信纸,望向窗外空无一人的雪地。
-正文完-
第14章 番外·阮郎归
如今正是秋雨连绵的时节,好不容易雨停了,山间道路却是泥泞一片,因此上山的人便越来越少,都等着晴时再前往山中游玩,原本小小的茶馆中顿时热闹非凡。
唯有李必不同。
他在山脚处的茶馆休息片刻,也不与人结伴便身着蓑衣上了山。
茶馆中有个少年,见他冷冷清清不与其他人说话,喝了几口热茶便离开了,不由好奇地跟了上去。
“这位道友,你是从哪里来的?”
李必看了他一眼,又看向脚下的路,这才答道:“长安。”
“长安?你是要去道观苦行修道吗?”少年有些惊奇,道:“长安有那么多道观,还有很多厉害的法师,你为什么还要来衡山啊?”
“这里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少年察觉到自己问得太多,道:“我姓白,名叫季庚,字子申,道友怎么称呼啊?我和你一起上山如何?”
李必有些无奈,却还是开口道:“我姓李,李必,字长源。一同上山就不必了。”
白季庚也不在意他态度冷淡,只是接着问道:“那李兄为何执意这个时候便上山啊,现在时候尚早,山路难行,何苦为难自己。”
“如今上去时候刚好,曦光仍在,不然待到夜晚,在山间寻找不易。”
白季庚听到他的话更加疑惑:“寻找?寻找什么?你家在上面啊?”
“不是。”李必语气一顿,道:“我有家室在上面。”
白季庚瞠目结舌。
李必这才道:“告辞。”说罢他便离开了。
“真是怪人……”
山路虽然难行,但好在天上的阴云逐渐减少,阳光也已经透过云层显露。
李必望着逐渐晴朗的天空,不由轻轻地呼出一口气。
王摩诘的诗果然贴切,“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大概便是如此了,这样的美景,恐怕在其他地方也看不到。
李必在终南山时,常在山中挖笋拾柴,爬山也不算难事。不过衡山与终南山不同,山路坎坷,他这样一路爬上来,难免有些累了,但想着他要寻找的人就在这里,疲惫又一扫而空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忽然听到不远处有歌声传来,歌声清脆悦耳而又似曾相识,显然是个女子的歌声,李必不由加快了脚步。
这样的荒山中,若是有人居住,恐怕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了。
他走了片刻,忽然看到一片湖光山色,远看犹如一面水镜躺在山中,不由惊叹出声。
“江心澹澹芙蓉花,江口蛾眉独浣纱,可怜应是阳台女,对坐鹭鸶娇不语……”
飘渺的歌声传来,声音清亮,李必不由爬上高处极目远眺,果然看到湖面有一艘小船,上面有个窈窕身影,一身竹色素衣长裙,看着很是秀丽,想必就是他听到的歌声的主人了。
女子们显然也看到了他,却并不与他说话,反而起身撑船,显然是要离开了。
李必察觉到她的意图,不由有些慌乱,高声呼喊道:“请娘子留步。”他见女子动作不停,接着喊道:“有劳娘子载我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