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十二时辰同人)[长安十二时辰]六州歌头+番外(19)
程参行礼,从容道:“仙州程参。”
姜竹向他回礼,道:“陇右姜竹。行十六。”她这才看向一旁的王蕴秀,道:“王十三娘,如今街上不安全,我让长源派一队旅贲军送十三娘回王府吧。”
王蕴秀有些不服气,道:“我觉得这里就挺安全的,不用送我回去。”
“既然如此,那十三娘今日便留在靖安司,哪里也不要去了,等到万事安定之后,我再请王府派人来迎接十三娘。”
“你——”王蕴秀气不过,刚要起身离开,旅贲军已经拦下了她,她只能愤愤地跺脚,转身走到了院子里。
姜竹轻飘飘地开口道:“后面有客房,请十三娘好好休息。”
程参看到王蕴秀发怒的样子,不由有些心有余悸,对姜竹道:“她是王宗汜的女儿,你这样王家不会来找麻烦吧?”
姜竹摇摇头,道:“没事,若要比身份,我也未必输给她。现在情况紧急,多一个不熟悉的人反而容易添乱,不如让她安心在靖安司待着,这也是为她好。”她看向程参,道:“程郎君今日在靖安司受委屈了。”
程参听出她语气中有送客的意思,道:“委屈尚且不算,只是我想要协助靖安司查案,白白被关了一天,每次都只听他们说外面的案情,我却什么都做不了,我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地离开。我也想查清真相。”
姜竹莞尔,道:“其实我做不了靖安司的主,这番表明心迹的话,程公还是留给长源说吧。”
程参有些讶异,道:“我还以为你是他的夫人。”
姜竹露出一个笑容,道:“未过门的。”她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李必回来,不由有些疑惑,不一会儿,竟然是何执正从密室中走了出来。
姜竹不由走上前去,对何执正问道:“何老,长源呢?”
程参也跟着走了过去,他今日也看了出来,这靖安司中,恐怕只有李必和张小敬是真心要为长安查案,这些所谓的高官贵族,都各自忙着混水摸鱼,争名夺利。也不知李必出了什么事,竟然换了何执正主事。
“长源他太累了……”何执正轻叹一声道:“让他好好休息,接下来的事情有我在。”说罢,他便走向靖安吏之中。
姜竹立刻追上何执正,跟在他身边道:“老师,长源他不是孩子了,今夜他已经见过了真正的长安和真正的大唐,他有权利亦有能力处理好这一切!”
何执正闻言长叹一声,道:“清客,你就是太执着了。”
姜竹微微一愣,随后认真地说道:“既然他注定不能在今朝有所作为,那为何不能让他来查,这对他未来的仕途也会有一定的帮助。”
何执正摇摇头,道:“少年人,要惜身啊……”
姜竹听到何执正的话微微一愣,对上他的视线后默默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今日圣人流落之事,纵使不是太子所为,也未必不顺太子心意,李必执意追查难免会让太子对他心存芥蒂,将来李必若是追随太子,君臣之间或许会因这些陈年旧事而不洽。
一旁的程参似乎有些愤怒,对何执正道:“这些其实都是你做的吧!你就是为了帮助太子谋权夺位!你就是想要将圣人和林九郎一起干掉,然后扶持太子上位!”
他声音极大,惹得其余靖安吏纷纷看向他。
姜竹拉了拉程参的袖子,出声道:“程公……”
程参不理,只是接着怒斥道:“你们这些人,陷在泥沼之中而不自省,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将平民百姓陷入无端争斗之中……!”
何执正立刻大声道:“不是我!”
程参大声质问道:“那是谁!”
何执正不答,只是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年纪已经大了,在圣人的眼中已经足够碍眼,我的劝阻圣人早就听不进去了……”
程参冷哼一声,正要拂袖而去,何执正已经出声道:“你难道就不想查清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谋划之人吗?”
程参脚步一顿,这才转过身看向何执正。
姜竹与何执正以及程参坐在一起,她一夜没有休息,此时已有困顿之色。
程参见她这样,道:“若是不舒服不如去休息片刻。”
“不必,我替他看着。”
何执正对一旁的靖安吏道:“找一件长源的披风来。”
“喏。”
姜竹披好披风,抿了一口茶之后才道:“子时我曾来过靖安司寻找长源,有一事要与他说,我正要离开时遇上了蚍蜉来营救他们的同伙,之后……右骁卫与旅贲军都不在,唯有崔器一人挺身战死,保护了其他人,但这火事有古怪,我被带进去时,蚍蜉已经打算离开,等我出来时,火才从里面慢悠悠着了起来,蚍蜉为了避免麻烦,走得匆忙,哪里来的时间烧毁靖安司?”
程参接着道:“这火我已经查出来了,是从档案房内烧了起来,里面烧死一个人,当时靖安吏仅存的人中,死者应当就是徐宾,但这是徐宾故意营造的假象,那具焦尸是被人用算珠勒死之后,匆匆披上了徐宾的外袍,他内里的衣袍碎片是右骁卫士兵的衣服。能这样费尽心思的,恐怕只有徐宾本人了。”
“徐宾?为何?”姜竹微微一愣,她想了片刻,道:“我与他有一面之缘,此人其余不说,对于他的大案牍术倒是很有信心,甚至有些自负。”
程参看向何执正,出声问道:“是谁将徐宾招揽来的?”
“是我。”何执正拄着拐杖,道:“他虽然诗文一般,但十分有毅力,曾向我递交了十年的诗文,我因此才在筹备靖安司时招揽了他。”
程参凝神许久,道:“档案房中烧的最干净的是户部的案牍,一点残骸都没有,这其中不知有什么蹊跷。”
“龙波自西域来,能够在长安有安身之地,还大量购置石脂,昨日在林府时,何孚声称是替太子雇佣龙波,若这些都是他一人所为,他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姜竹说完便看向何执正。
何执正轻叹一声,道:“我一年前得了疯症,时时会有轻生念头,便想着请辞回乡,让何孚偷偷将长安的房产处理。他自幼性格敏感,我也并未将这些钱放在心上……”
“钱有了,可龙波又是如何与何孚相识的……”
“先不说这些。我有一事要问何监。为何小勃律使馆要建在安业坊?那里与东边的达官贵人相距甚远,往来不便,不是使馆安置的最佳位置啊。”
“这位置由户部和工部共同商议决定的,并且留下每次商议的记录,可如今档案房已毁……”
“户部……”
很快便有武侯将铸造灯楼的毛顺有关的案牍拿来,太上玄元灯楼的草图角上有一行小字“一文钱可以买两个胡饼”,这字迹倒是颇为熟悉。
“这是我的字迹,可这并非我写的。”何执正凝神思虑片刻,道:“能够接触我的公文的唯有工部与户部。”
程参立刻让人去京兆尹调取公文。
姜竹有些意外,道:“又是户部?”
这么多的巧合都在户部,恐怕没那么简单。
“一文钱能买两个胡饼……这是何意?”
姜竹沉思片刻,道:“我倒是想起另一件事,灯楼建造时,颖州有水患,一文钱掰不成两文花,灯楼照常建造,可颖州的百姓却流离失所,不知道死了多少人,更多的是无辜殒命的孩子……”
“看来是有人故意利用毛顺的愧疚,让他协助龙波将石脂运入宫中刺杀圣人。”
不一会儿,户部与工部的人事文书便被拿了过来,户部文书末尾赫然写着徐宾的名字。
何执正若有所思,道:“何孚曾替我去户部递送公文,有一次他回来很是悲切,说是有人劝他要在有生之年干一件让自己得意的事。”
程参断定这人就是唆使何孚报仇之人,追问道:“是谁?”
“徐宾。”
姜竹出声问道:“靖安司中可有人与徐宾是熟识?”
有人开口道:“徐宾与庞灵曾有来往。”
檀棋此时喘着气闯入,道:“圣人在大吉酒肆……”
众人面面相觑,何执正立刻道:“旅贲军听令,前往大吉酒肆,务必要保证圣人平安。”
檀棋匆忙道:“我能画出大吉酒肆的地形图,方便旅贲军救出圣人。”说罢,她立刻走到案几前,拿起笔在纸上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