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锦玉同人)难料+番外(48)
驸马和洛裴洛觉送了那内监出府,锦觅隐隐听到身旁母亲的抽泣声,她不知为何,却也没有力气去询问。
她突然觉得心口很疼,就像刚才已经碎过的心又被人掏出放下脚底狠狠碾过一般,口中骤然泛起铁锈般,腥甜苦涩的味道,她忍不住弯腰捂嘴干呕起来。
“觅儿!”长公主惊慌失措地扑过来,抱住锦觅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锦觅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模样,满脸都是泪水,毫无嫡公主的仪态风度,连说出的话都失了冷静理智,“你不愿意嫁,我们就不嫁,我们去求你外祖母,让她去劝你舅舅收回成命,我们现在就去,来人!”
锦觅摇摇头,直起身来,望着空无一物的手掌,凄凉一笑,“舅舅若想赐婚,怎么会不提前知会外祖母一声,如今再去求又有什么意义。”
锦觅笑着抚上母亲的脸,帮她擦去脸上的泪水,自己却在开口的一瞬间,眼泪滑下。她闭上眼睛,麻木地开口,“母亲别难过了……我……觅儿愿意嫁。”
宫女颤颤巍巍地将茶奉上,快步离开宫室,将门紧紧阖上。这诺大的宫室内,就只剩下了这全天下最尊贵的母子二人。
“皇帝……”太后叹息一声,经历了先太子薨逝的打击而衰老的面容仿佛一夜之间又颓败了几分。“璟爰毕竟是你的亲妹妹,觅儿是你的嫡亲外甥女。”
“朕当她是亲妹妹,她和驸马恐怕就不记得我这个皇帝了。”皇帝负手而立,慢慢转过身来,“他们之前如何尊崇太子,如何为了太子违逆于朕,朕都忍了。可他们三番五次刺杀旭凤,这是要让朕断了血脉,将江山拱手让给他人吗?”
说到此处,许是情绪过于激动,皇帝剧烈地咳嗽起来。良久以后,他望着手帕上鲜红的血迹,凄然一笑。
“皇帝,你的病……太医怎么说?”
“母后放心,”他咽下口中腥甜,依旧是高高在上的君王,“至少能撑到安排好一切,让旭凤顺利登位。”
沉默许久之后,太后终究挣扎地说出那句话,“驸马他也是无路可走才出此下策的,当年……”
“当年的事情我们都心知肚明,母后不必多说。”皇帝打断了她的话,“您大可以告诉妹妹,洛国公府,朕在位一日,便不会动。毕竟驸马可是当年帮朕铲除镇国公父子的功臣。”
“可是,也仅仅是你不会动罢了。”太后疲惫地将他话中之意付诸于口。“什么功臣……皇帝,哀家最了解你了,你不动洛国公府,只是因为它尚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皇帝一笑,并不否认。向门外走去,手指扣上门梁的那一刻,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您也可以顺便提醒妹妹一句,若旭凤再有个万一,朕舍不得他黄泉路上孤单,定会让他的未婚妻下去陪他。”
深夜,二皇子府
旭凤缓缓展开那一道赐婚明旨,望着清清楚楚的“锦觅郡主”四个字,心中欣喜若狂。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前两日父皇已经请钦天监拟好了婚期,就在明年的春天,还有几个月,他就可以与锦觅大婚,将她迎入府中,让她真真切切的成为自己的人。
“殿下。”旭凤抬头,看到是那位从小一直跟在他身边的老仆,不甚在意地让他进来,问他有何事。
那老仆竟跪了下来,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呈给旭凤。
“这是?”旭凤不解地取过那信,放在掌中上下打量着。
“这是梅贵妃留下的绝笔书信,吩咐奴才等时机到了再呈给殿下,如今正是时候。”
“母亲的信?!”旭凤又惊又喜,迟疑了一下还是急忙撕开,取出那绝笔书信先粗粗扫过,便愣在了原地。
他不敢相信般又重新细细读过,一个字都不肯放过,捏着信纸的手却越来越紧,知道最后将它全部捏成一团,无力地松手,坠落到地上。
“全族上下七百多条性命……”他闭上眼仿佛都能看到那当时血流成河,哀嚎遍野的情景。“竟都是一场阴谋……”
“洛国公府……长公主……”
“觅儿,听说旭凤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去看看他吧。”锦觅入宫给太后请安,刚刚直起身来,便被这样嘱咐。
太后见她一副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叹了口气,招招手让她过来,执了锦觅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觅儿,整个洛国公府的兴衰,乃至存亡,都落在你肩上。”
“哀家知道你不喜欢旭凤,但他是你未来的夫君,也是你一生的倚靠,他若越疼爱你,你以后的日子,洛国公府的未来,才可能更顺利安稳一些,你明白吗。”
锦觅怔怔望着被外祖母握着的双手,过了一会,轻轻地抽出。
昨日皇帝已经下旨立旭凤为储,她短短半日,已不知听过多少次这样的话。除了父母,那些来道贺的亲友都是满脸欣羡,直夸她有别人都不敢想的福气。
她却只想问一问那些人,这样的福气,给你,可好。
她不过是舅舅用来为二皇子,不,现在已经是太子的旭凤铺路的一颗棋子罢了。自赐婚的那一刻起,洛国公府,公主府与太子便永远绑在了一起。她从小聪慧,如何不明白这样简单的道理。他们根本不会在意她愿不愿意,在意她未来会不会幸福,只在意她背后的权势。
可那又有什么不好呢?锦觅苦笑,乖乖做一个棋子,为自己的家族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哪怕赔上一生的喜乐,又有何妨。
“外祖母,我知道了。陪您说完话,我就去东宫探望太子。”
这是锦觅第一次踏进旭凤的院子,远远便看到他坐在石桌前,似正与对面一位女子谈笑风生。
旭凤没有意料到锦觅会来看他,激动地想要起身,却在起身地刹那间又停下下来,慢慢坐回椅中,看着锦觅向他屈膝行礼问安。
倒是那位女子,不慌不忙地站起,打量了锦觅面上一番,才缓缓俯身“臣女穗禾见过锦觅郡主。”
那礼数做的很是不周全,锦觅皱着眉望着她,见旭凤并没有什么反应。如今在别人的地盘上,她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点点头让她起来。
“你叫穗禾?为何我从来没有听过你的名字?请问府上是……”
“臣女的父亲不过地方上的一个小官,郡主不知道也是正常的。只不过……”穗禾眼波又流转到旭凤身上,一笑倾城,“只不过当年太子在京外之时曾多次驾临府上,我与太子又……”
“好了,”旭凤皱着眉,不满地打断她的话,“穗禾,你先回去吧,那院子已经帮你收拾出来了,你暂时先住下吧。”
待穗禾离去,旭凤有些心虚地持杯喝茶,却忍不住瞄了一眼锦觅的表情,见她面上淡淡,并没有什么情绪,心中有些失落,又有隐隐约约的怒火。
“坐吧”,旭凤见锦觅又是规规矩矩地谢过才坐下,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还是忍不住解释,“我曾经在京外时,穗禾他们家对我多有照顾,他父亲写信,拜托我在京中照顾她一些时日。她一个姑娘家无处可去,我才留她在府上的。”
这话说出来,未免有些欲盖弥彰。送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到别人府上,还要求男子照顾一段时间,其中深意,细想便知。
锦觅却只是点点头,说知道了。
“你……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旭凤虽然尴尬,但见锦觅一副与我何干的模样,到底还是心里憋闷,忍不住问出口。
“嗯?”锦觅有些不解地抬头,不知道他这是何意,只能斟酌着讲,“我们还未成婚,太子殿下决定的事情,锦觅自然也是不好插手的……”
就在此时,她仿佛突然灵光了一般,急忙说道,“哦……你若是担心以后,太子殿下放心,我绝不会是那种心胸狭隘之人,你若以后想娶侧妃什么的,只要舅舅同意了,你尽管娶就好,我不会反对的。”
这话一出口,周遭的氛围仿佛冰冷了几分,锦觅有些无措地转着茶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锦觅郡主还真是贤良淑德。”这话中却一丝一毫夸奖的意思都没有,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来的话一般。
锦觅如何听不出来,隐约意识到自己是说错话了,尴尬地喝茶掩饰。这时,有几个宫人捧着花盆靠着墙边路过,锦觅眼睛一亮,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