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塔利亚同人)波士顿之星All Of The Stars In Boston+番外(5)
“或许真的是我记错了吧。但我之前那些噩梦里,好像总有那个和你很像的人。”
阿尔弗雷德含糊地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摆了摆手纠正自己道,“不不不,不是说你是我的噩梦,我的意思是…”
“没关系,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实际上,你也不需要太恐惧自己的梦。人每晚都是会做梦的,你可以把做梦看作你大脑在清理记忆时的一个回放动作,就像删除电脑内的文件前进回收站检查最后一遍。所以我们有理由这么推断,其实你觉得很像我的那个人就是某个你偶然见过的人。毕竟梦境中是不会出现你从未见过人物或场景的,所以有可能是你碰巧见过他一面却没有将有关他的记忆转化为长期记忆而已。”
“那大脑又最终没有把我对他的隐约记忆清除掉,说明他是真实存在的,对不对?”
阿尔弗雷德将手搭到了亚瑟的袖口处,拉住了袖扣边的一角,又很快放开了。
他小声道了句歉,紧张地注视着亚瑟,对方却只是稍稍抬了下眼皮。
“也不好说,还有一种可能,他也或许是好几个你曾见过的人的综合体,或者也可能是被你放大的一种既视感。梦是个很复杂的概念,关于梦境究竟能有多清晰,其实学术界还很难说有个定论。”
“不,他一定是真实存在的,我想记得他,有什么人希望我记得他。”阿尔弗雷德像是在喃喃自语,但他咬紧嘴唇看着亚瑟,眼神坚定异常。
亚瑟刚好看完了最后一行文字,他抬起头来犹豫着说道: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我虽然相信科学,但却并不是个无神论者。如果这么想能让你舒服一些的话,我并不会反对你去相信是上帝让你记得什么人。”
亚瑟说完眯起了眼睛,他看见对面那人眼睛中的蓝色在光影下时深时浅。
同他的性格一样,阿尔弗雷德的眼神中不带一丝戾气,更没有分毫的诡谲阴险。
他的眼神始终是澄澈通透的,如同闪着波光的密歇根湖水一般,总是一眼就能望到底。
“好了,阿尔弗雷德,表格我看完了。”
亚瑟语速很快地接上了自己的句子,他的声音有些喑哑,
“我希望你能在晚上八点半左右过来,还是这个地方。换件舒服的衣服,最好带件睡衣。”
“好的,谢谢你。”
阿尔弗雷德站起身,刚朝门的方向走了两步,又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停住了脚步,回过头说道,
“晚上见,亚瑟。祝你今天过得愉快。”
阿尔弗雷德说完后,留下了一个大得夸张的露齿笑容后,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医院走廊间穿梭的人群中。
在他转身离去后,亚瑟又一次翻开了阿尔弗雷德的病历本,他虽然潦草地写上了“被迫害妄想”和“精神分裂倾向”,但却其实并不喜欢这张属于阿尔弗雷德的病历上出现任何一个心理学名词。
一定有什么疑点被他略过了。
他在心里想到,这一想法让他坐立不安。
人不可自欺欺人*。
他在心中默念着,眼神久久停留在对面早已不带阿尔弗雷德余温的扶手椅上,仿佛在指望着这冰冷的物件能一一解答他的疑问。
————
注:Do not deceive yourselves,出自圣经Corinthians3:18
第2章
天刚黑的时候,阿尔弗雷德很准时地又出现在了亚瑟的诊室。
他换了一身常服,T恤上印着象征波士顿红袜队(redsox)的大写字母B,要不是裤子口袋边夹着医院的身份牌,他整个人看上去和普通的在校大学生并没有什么分别。
这次他没有带吃的,反倒是手里提了两个袋子:一个是半透明的塑料袋,里面隐约能看到医疗制服(scrub)的蓝色布料,另一个则是医院一楼咖啡店的外带纸袋。
阿尔弗雷德又一次不用敲门就走进了诊室,但这次是因为门根本就没关。
“嗨,亚瑟。”
他像条大型犬一样在离亚瑟几步远的位置使劲儿挥了挥手,但亚瑟却背对着他手撑在桌子上,没有什么反应。
于是,他就又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对方的肩头。
“嗨,晚、晚上好。”声音有气无力。
"抱歉,我好像又稍微来早了。”阿尔弗雷德瞥了一眼桌子上散乱的文件,顿了一下后问道,“很忙么今天?”
亚瑟愣了一下,手忙脚乱地把文件都摞成一堆放到了桌角,然后小声说道:“没关系,我刚忙完。”
“忙碌”这个词,对于今天的亚瑟来说或许有些夸张了。
其实,他这一整天里只有阿尔弗雷德一个患者要接诊。
仔细算来,自从来了这家医院后他的平均出诊天数就都不多,大多数日子都是在实验室里跟自己小组的一柜灰白色的脑切片腻在一起。和一些医生不同,科研对他而言乐趣丝毫不逊于临床接诊,甚至于说,做科研更能让他感觉到自己的价值。
想必几个月前他会选择转到这家医院工作,除了考虑薪资外,应该更是着重考虑了这里科研环境的优越。
今天下午,他本来计划也是要到实验室继续昨天的实验的,但没想到从病历堆里抬起头时窗外就已经是傍晚了。
他给实验室其他同事群发了条道歉的短信后,匆匆到走廊的零食售卖机买了条能量棒,七点刚过就坐回了诊室里。
他重新听着白天的录音,笔记本摊开着放在了腿上,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紧闭的诊室门。
谈不上紧张也并非是焦虑,但他确实稍微担心了一下阿尔弗雷德:
如果阿尔弗雷德只是表面上愿意配合,但其实却并非如此呢?如果阿尔弗雷德根本对他没有丝毫的信任,只是装出一副样子来呢?如果阿尔弗雷德真的在很久之前就见过他?如果阿尔弗雷德根本就不会来?如果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
好吧,他也无法再欺骗自己了:这已经不是只有一点点担心了。
虽然他独自接诊的时间还不算长,但好歹也有几年了。
被患者们不信任也好、被持续欺骗隐瞒也罢,对于亚瑟来说都是家常便饭,他一贯公私分明到甚至都从来不会在私人时间想起任何一位患者。
然而,当这个“患者们”被特殊指代成“阿尔弗雷德”时,亚瑟却觉得心里变得乱糟糟的。
很明显这不是好迹象。
他于是决定趁着时间尚早出去走一走,但刚走出诊室两步,他眼前就突然一闪而过阿尔弗雷德白天紧咬着嘴唇的模样。
亚瑟鬼使神差地又折了回来,在反复确认再三门没有被完全关严后,才再坐回了电脑前面。
惨白色灯光的照射下,未开的显示器中映出了他自己的脸:
常年缺乏日晒的苍白皮肤在黑色屏幕里很是扎眼,骨骼棱角不甚分明的短圆脸让他看上去像个高中生,浓密散乱的眉毛下隐约带着黑眼圈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
——和平时没有丝毫变化,还是他看惯了的那副瘦削的书呆子模样。
(我认识你。)
亚瑟耳畔突然传来了阿尔弗雷德的声音,在重复着他下午说过的话。
一定是幻听,亚瑟这么想着却还是四处张望了一下。
但当他再转过头来的时候,屏幕中映出的那张脸上,眼神却是他从未见过的淡漠和冰冷。
他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那双反着深绿色光的眸子却反而变得偏执而凶狠,宛如一头凶相毕露的野兽。
亚瑟低声咒骂了一句活见鬼。
他深吸了一大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闭上眼睛的同时眼前却清晰地浮现出阿尔弗雷德的样子。
不,应该说他看到的是一个长得和阿尔弗雷德极像的少年,只是这个人并没有戴眼镜,身材也比阿尔弗雷德要瘦弱上不少。
他低垂着头,两手颤抖地抱着一个浅棕色的货箱,全然没有半丝阿尔弗雷德的自信爽朗。
他似乎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十八九世纪的乡下少年,身上穿着的是粗布衬衫和打着补丁的背带裤,凌乱的金发当中,还滑稽地插着几根印第安风格的羽毛。
过了几秒钟后,箱子突然被他狠狠砸到了地上,然后在木板碎裂开来的同时消失了。
少年的身体不再颤抖,他昂起了头来,后槽牙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亚瑟这才看到他眼神中超出他年龄的坚毅果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