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17)
“三首蛟将黑莲卡在喉咙中,才没让它融入血肉,幸而原身不止一个头,这才没教人看出,奈何黑莲狡甚,直接生出邪根,若想不被它所控,非要断头不可。”
敖寸心见他面色冷峻,不由得心下发虚,“你想说什么……”
“不知当初你吞下黑莲时,可知道它的厉害?”
平素杨戬笑时,一双桃花眼温软多情,而今严肃起来,墨瞳之下便好似冰山照映,寒不可当。
敖寸心经了一番意外惊吓,又见了血腥,本就惶惶不安,这下被他套问两句,害怕他会像战场上对付敌人那样拿住自己,一时慌了,眼圈一红,垂泪道:“我又不是他们的信徒,吃那怪东西做什么……”
“哭什么?”杨戬不由得怔了怔。他既悬心三首蛟的安危,又担心敖寸心被奸人所误,心中乱麻未解,不料她倒先哭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为什么要一直问我的事……”敖寸心生怕被他拿住,便借着眼泪反问回去,只盼他能稍生怜香惜玉之心,不要再问下去。
杨戬略一反思,想到敖寸心大约被吓到了。他自己久经险境,已然习以为常,便容易忽略此情此景对于一个柔弱姑娘来说可能根本无法承受。
他收起再问的心,缓和了神色,伸手想将她搂在怀里安慰,终是觉得不妥,只拢住她的长发,为她顺到耳后,“别怕,都没事了。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不要一个人追出来,万一我没有及时赶回,你一个人多危险呢。”
幸而从前敖烈也常这样动作,敖寸心并未介意,挂着泪珠点了点头,“也不知沉香他们怎么样了……这里荒郊野岭的,怎么回鄯城呀……”
“沉香只是看上去年纪小,其实武艺智谋在三界已算出类拔萃,不必担心。你看这里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远处又山高万仞、驼铃隐约,像是个古关口,我们应当还在中土之西,往东走就是了。”
“哎……”敖寸心拉住杨戬,“我、我又不想回鄯城了,刚才那地方像个鬼都一样……”
杨戬环视一圈,细想了想,道:“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说的大抵便是此处。这里什么都没有,停在这儿也不是个办法。”
“玉门关?”敖寸心眼前一亮,“这里就是玉门关吗”
杨戬见她似乎喜欢,便道:“玉门关地属羌族割据的夏州,说起来,夏州也是礼佛之地,应该清净得多,不如我们去那里走走,缓一缓心情,如何?”
敖寸心欣然愿往,但由于筋斗云后遗症而不愿驾云。杨戬无法,只好随她步行,好在翻过一道沙丘便看见一座隐有篝火的漠中部落,想必是夏州主城外的一个分支。两人折腾一日半宿早已乏了,便略施法术绕过已落锁的简陋城门去寻可以借宿之处。
部落内毡帐散布,夜虽已深,几十个男女老少却围在高高燃起的篝火旁且歌且舞,且坐且饮,似在贺庆。
党项族男子着袍穿靴,女子执巾佩璎,服饰与汉人大不相同。杨戬与敖寸心甫一走近,便有几个年轻人发现了装束迥异的他们。杨戬只道自己与同行商队走散了,想要借宿一夜。
幸好其中有个党项少年汉话说得尚能让人听懂,得知二人来意后,哈哈笑道:“我们正给村里最长寿的老祖宗祝寿,用你们汉人的话来说,已是期颐之年啦!你们来得这么巧,是来讨酒喝的吗?”不等杨戬答话,那少年已扯起嗓子用羌语喊道:“乡亲们!有远方的客人到了,向我们讨酒喝呢!”
竹笛乐舞渐渐息了,几十双异族的眼睛望向了这边,在二人身上来回打量,神色各异。几个中年男人从人堆中站起来,按住腰间的刀柄大步走近,用羌语厉声喝了几句,为首一人切换到汉话道:“汉人,奸细!抓起来!”
少年面色变了变,不知如何是好。人群里挤出一个跛脚青年,不知用羌语说了些什么,又有更多男女站出来,似乎在劝阻那几名握刀男子。
杨戬见状,神色不动,将敖寸心护在身后。
孩童簇拥中,一位皱纹深壑的老人在左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用羌语颤巍巍地道了几句,面目慈善,看上去不是在逐客。中年男人暗含警告地瞪了杨敖二人几眼,没好气地各自回到位置上。
竹笛继续,舞蹈重起,少年对二人笑了笑,用不太流利的汉话说道:“没吓着你们吧?如今宋夏关系紧张得很,也难怪颇超叔他们冲动。”
杨戬回以微笑,“宋夏局势剑拔弩张,怎么多数父老待我二人无甚敌意?”
“信徒们感激弥勒菩萨普渡,对汉人自然没有敌意,不信佛的就仍视汉人为异己喽。况且这位阿姐救过往利大哥——就是跛脚的那位,我们自是要好好招待的。”
敖寸心道:“原来是他,怪不得我瞧着眼熟。往利是个好汉子,可惜一条腿被咬断了。对了,你方才提到弥勒菩萨,说的可是天冠弥勒佛?”
少年面露喜色,瞧着敖寸心的眼神中多了几分认同,“正是,原来阿姐也知道。菩萨眷顾我们族人,显灵数次呢。”
杨戬却道:“我记得弥勒菩萨的道场远在东海之滨。”
“是真的显灵了!我虽无福得见,老祖宗可是亲眼见过的,还看到菩萨尊身了,我们人人都知道!”
神佛显灵原也不是件稀奇事,敖寸心顺着少年的话道:“小兄弟说的老祖宗便是今日的寿星?似是帮了我们,我想去道个谢,劳小兄弟引路。”
“老祖宗向来积德行善的,你们不必专程道谢,她老人家不比我们年轻人,一会儿便要回帐睡了。正好这些天我哥的毡帐空出来,今晚二位去我哥家住,谢字便休再提了,大家交个朋友。”
杨戬与敖寸心挨着人堆席地坐下,已有热情的党项姑娘端来羌族醴酒,跛脚往利也带妻子坐到近前陪二人说笑,可惜汉话不甚通顺,往往鸡同鸭讲。
羌族美酒不同于天廷的甘洌琼浆,醇厚浓烈,乃是一绝,其香肆意,其味豪放,带着些天成的微涩,与雄浑大漠相得益彰。几人边聊边赏舞乐,没一会儿便几壶浊酒下肚,少年原已喝了不少,此时已醉得睡倒在一边。
比之妖气浓郁的鄯城,这里算得上空气清新。杨戬与敖寸心面对篝火并肩而坐,火星纷飞里,恍惚回到数百年前做夫妻的时候。
敖寸心玉珠连串般叽叽喳喳同他说了一堆奇趣见闻,笑意清浅,似乎已将方才的危局抛诸脑后。
杨戬看向她,她的发髻被三首蛟冲散了,此时长长的乌丝飘散在大漠的风中,配上一身素白锦衣,倒生出几分舒朗英气,偏偏眼角眉梢又挂着小女儿的纯真柔妩,便如皎皎明月,不可方物。
敖寸心回看过去,端着碗笑道:“你怎么不大喝,是不是酒量不行?”
“与你相比,确实不行。”
“咦,你这么快就看出来了?没错呀,我可是天生千杯不倒!要不要比?”
杨戬笑着摆手,“比不过。”
敖寸心摇着他的手臂,“不比怎么知道比不过嘛,我们玩游戏好了,输了就干一碗。”
干一碗?!
杨戬得体地控制住了自己的震惊,礼貌笑道:“不玩。”
“玩嘛,我们也不行那些酒令了,来猜拳吧,只有我们两个,每人连猜三次,猜中一次就算赢,我先猜,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杨戬不忍再拒,也不愿太欺负了她,“猜单手,容易些。输了还要加一条惩罚,要如实回答一个提问。”
敖寸心铁了心要灌他酒,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结果不知是杨戬运气太好还是眼力太毒,已经连赢五次,从家住何处问到亲友几人,敖寸心罚酒之余还要回答这些查户籍式的问题,着实急着翻盘。
“五魁首!并蒂莲!一点通!赢了!”敖寸心兴高采烈,忙忙给杨戬斟了一大碗,“先干了我再问你!”
不同于杨戬有问不完的问题,敖寸心反而不知道该问他些什么,想了很久才道:“你待我好,是不是因为我与夫人生得相似?”
杨戬笑了,一双含情目漾起万种风韵,“不是。”
“那好,再来!”
敖寸心不知这个问题令杨戬心神微乱,还道是时来运转,杨戬连猜不中,几大碗酒下肚,眸中愈发秋波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