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116)
只听扑棱棱一阵轻响,敖寸心正欲转头去看,突然被身后一人捂住口鼻,立时吸入令人头晕目眩的迷香。她虽处在殷商的身体里,无量心法却由于习惯而在体内自行运转,这才没着了道。她不知来者是谁,不敢贸然惊动,便顺势佯作迷倒,待要看那人意欲何为。
那似乎是个身量魁伟的男人,难为他竟也有本事踏着纤细梅枝潜近,轻飘飘将软倒的敖寸心扛在肩上,又悄无声息地落回地面。
敖寸心偷偷睁眼,见并无余党靠近,料想此人得手之后必定大意,便猛地伸指点中他的穴道,那人果然全无防备,应招倒下。
敖寸心跃开一步,认出了他:“西戎王?”
西戎本是后世史书加之于他们的名称,敖寸心身在殷商时空之外,自然知道。西戎夷族对中原特有的点穴之法并不熟悉,难怪她这么容易得手。不过话又说回来,他这位羌人首领不好好坐镇西疆,远道摸进岐山行此背地伤人之事算什么情况?
男人侧倒在地上,仰头看向敖寸心,目光温暖,但似乎不大明白她在说些什么。“‘西戎’是神女为孤王取的中原名字吗?好啊,孤王喜欢。”说着,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
以他曾经展现出来的实力,能冲开锁住的穴道并不稀奇,敖寸心一点也不意外。她向四周扫视一圈,回以微笑:“你们是打算在大周的地盘上偷袭大周吗?叫你的族人们别藏着了,藏着也是白费力气。”
“不,”西戎王的眼神极其坦诚,“孤王是专程来接神女的。”
敖寸心瞠目。
“跟孤王走,凌儿,承天命,佑我族。”
“哎?你叫谁?”敖寸心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西戎王爽朗一笑:“孤王的中原话说得不好,可是叫错了神女的贵名?”
“我……我是叫敖凌没错啦,不过,这位大王口口声声的说的‘神女’,想必是我那西海堂姐——杨戬的夫人,我乃东海公主……”敖寸心信口诌着诌着,便有点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杨戬到底有几个老婆?上次你不是和他……”西戎王也被绕进去了。
敖寸心暗骂自己果然连句谎话都编不圆,支吾了半日,开始欺负他中原话不好,背着手哼道:“就……就我一个啊,怎么,我刚才没说清楚吗?喂喂喂,从来没人叫我‘凌儿’,你干嘛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还有啊,你怎知我在西岐?”
西戎王笑着蹙眉:“凌公主在信上说得好好的,见了面又翻脸不认人,有趣。”
“什么信,我怎么听不懂?”
蓦地,一声哨响窜入天际,周围风声陡起,梅树上翻下数十个白衣汉子,均着中原服饰,而裹头的布巾却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暴露出其戎狄身份。一众白衣汉子并非冲敖寸心龇牙咧嘴,而是围成一圈背对着西戎王做出警戒的姿势。他们所面对的是三十步外骤然合围的一圈骑兵,看打扮乃是周部。
马蹄踏雪而上,白衣汉子们长臂一抖,纷纷甩出刀鞭,使上蛮力朝马腿一缠,连人带马一同放倒。
不等敖寸心劝阻,箭雨破空之声已然惊醒一坡宿雪,骑兵倒下的视野之后现出一圈紧跟在后的□□手。
三十步,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开弓,几乎百发百中。纵使戎狄族人身怀巫术,奈何周兵的□□亦是专为妖魔而备,一时间战况骤转,血染雪坡。
“住手——有话好说啊——”敖寸心勉强以水波护住自身,企图借自己的身份来阻止这场突如其来的血战。可她平日在周营中以面具遮盖容貌,这些周兵全不认得她的尊容,只当她也同西戎王一路,非但不听她在喊些什么,反而将她当成敌方领头人,朝她与西戎王加紧发箭。
西戎王运气将四面八方疾射而来的利箭阻在半空,抽出大刀斩落近身杀来的残余骑兵,分神之下背上已插了两箭。
敖寸心见西戎王等人寡不敌众,竟还不忘回护于她,终究不忍眼睁睁看着双方杀得血流漂杵,把心一横,化作一条红粉巨龙,拼着拿龙鳞硬挨几箭,尽量抓起还活着的戎狄族人,摆尾冲上天去。
云雷滚滚,敖寸心毕竟没有好心到要把这群大周的敌部一路送回家去,便在飞出岐山不远后随意找了个凡人稀少的荒山降下云头。
西戎王有法力护体,即便箭不是凡箭,寻常兵士的力道也不足以轻易将其射死。敖寸心见他用一种自己不曾见识过的法术迅速将血止了,便道:“上回你替我疗伤,这回我们两清了,以后不许来找我麻烦,尤其不许使些下三滥的迷药找我麻烦!”
西戎王刚死了好些部属,正自愤懑,摇头道:“孤王是怕耽搁久了会遇上周人,就想着先把凌公主带走,回去再慢慢聊,结果还是遇上了。”
话不投机半句多,敖寸心懒得理论,白了他一眼,便要运气驾云,忽觉双腿酸痛虚软、内腑真气浊然,不由得一骇,猛地看向西戎王,见他低眉敛目却似有所觉地噙着微微笑意,登时大怒:“喂!你对我做了什么?”
“拿去,”西戎王掷给她一根碧绿长草,“吃下就无碍了。”
敖寸心嗅了嗅那草叶,只觉清新怡人,想来不是什么毒物,便将信将疑地嚼了,怒气冲冲的目光还直勾勾地逼视着西戎王。
西戎王似乎察觉到了隔空而来的怒视,抬眼迎向敖寸心,残阳渐落的暮色给他黝黑的面目遮上一层暗影,“弟兄们身上都携着痘毒,凌公主方才碰了他们,自然会染上。”
“痘毒?”敖寸心微微色变,敏锐地意识到一丝潜藏在短短解释下的巨大阴谋,“你们带着痘毒远到西岐?”
“神女不愧为神女,反应不慢。”西戎王一步步靠近惊愕的敖寸心,清亮的眼神依旧坦诚无害,“刚才和我们交手的周兵全都会染上痘毒,他们又会把痘毒带回兵营,猜一猜,接下来该发生什么?”
敖寸心险些忘了,蛮夷各族自古以来便是如此,或与矫健猛兽同生,或与毒虫蛇蝎共存,狡诈天成。
她强定心神,退开两步,“我猜什么都不会发生。此毒发病如此迅速,染毒的周兵很快就能发现不对劲,立即便能采取措施。”
“孤王知道。”西戎王低声道,那声音宛如夜来风雨,一双大手紧紧扣住敖寸心的肩膀,叫她再也后退不得,“孤王从一开始就说过,此去西岐只是为了接神女。至于痘毒,不过是给胆敢拦路的周兵一点下马威。”
“如此厉害的毒,仅仅用于……下马威?”
“凌公主担心得极是。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做‘物尽其用’,孤王早已派人将此毒送给截教弟子。今夜过后,周营上下必定人人发热、个个不宁,只需三日,浑身就会长出颗粒,莫能动履。到那时,军不成军,不击自溃。”
敖寸心勃然一挣,竟没挣动。
“别急,凌公主,这会儿天色已晚,你赶不及报信的。”
“卑鄙!”敖寸心被西戎王用力禁锢着,反击不得,颤声啐道。
“兵不厌诈——这还是你们中原的古话。”
“你说我是祭祀大典上从天而降的神女,对吧?你把解药送去周营,我这就跟你走!否则,我立刻自断筋脉,毁损你族气数!”
“送解药,给杨戬?”西戎王意味深长地把“杨戬”二字说得格外标准。
“我说的是整个周营!”
“好,周营。”西戎王爽快地答应,点了两个白衣汉子回西戎取足解药,“凌公主,我们也走吧。对了,我们羌人的巫术不比神女脚程快,一来一往怎么也要三日,这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见谅。”
敖寸心咬牙:“如果三日后我听说了周营……”
“不会,孤王言出必践。”
破釜沉舟
西疆的风沙在铺天盖地的夜幕中肆虐,敖寸心开始哀怨起凝香丸的持久药效来,时时盼着哮天犬早日发现落难的自己,又担心周营众人染没染上痘毒、解毒了没有。
西戎王聪明得紧,不带她回自己的部族,而是在广袤大漠的深处暂时落脚,每天伴着初生的太阳取一滴敖寸心的指尖血用以祭天,而后十分细心地用巫术秘法将小小伤口治好,白日里周到侍奉,除了将她元神锁在体内以防出窍,其他事无有不从。当地的土地神都听西戎王差遣,不敢走露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