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莲灯/戬心同人)[宝莲灯/戬心]路遥归梦+番外(115)
“真的?”娃儿们实在喜出望外,两双眼睛亮晶晶的睁得老大。
正此时,两个小孩面上的喜悦凝住,错愕地对视,而后身体迅速变得透明,就这样在杨戬和敖寸心的注视下凭空消失了——不像任何曾经见过的转移之术。
杨戬疑惑着看向敖寸心,见她似乎并不惊讶,“你好像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敖寸心记得她们隐晦地提起过虚界隧道,推想她们两个或许受到了隧道那头的某种召唤,已经被迫离开了这个时空,但是这种猜测却无法在杨戬面前吐露出来,只道:“谁知道她们又搞什么鬼呢……每次都神神秘秘的……”
“寸心,你到底在瞒我什么?是不是知道两个小叫花的事?她们小小年纪怎会了解化血刀?尤其是那个阿呆,明明本事不大,当日竟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我的兵器,你都不奇怪吗?”
敖寸心心道她们既然能背唐诗,那么至少来自两千年后,知道得多也并不稀奇,说不定特意做足了功课来投奔杨戬呢。
等等。敖寸心挑眉:“摸不清底细还答应收徒……啊,莫非你存了试探之心?对两个小孩子也至于如此戒备?她们刚才那么关心你呀!”
敖寸心真替那两个小棉袄不值,尤其还是两个与她同样来自后世的小棉袄。
“话不能这么非黑即白……算了,先不说她们,说说我们。”杨戬叹气——他这位夫人,素来把一切都看得单纯美好,在警惕人心这方面两人向来没什么好说的。“你最近的行为我一直看不懂。那天晚上你突然说了那样的话,我不信你心里当真那般认为,但怎么都想不通你为何要说那些话。往前推,我猜不出你为何隐瞒身份来到西岐。往后数,我也不明白你为何偷偷潜进朝歌王宫好几次。”
敖寸心一凛,“你派人盯着我?”
“没有。”杨戬无奈,“是有人看见你鬼鬼祟祟地出营,念在哪吒的面子上没有禀告姜师叔,而是先告诉了哪吒,哪吒兄弟又告诉了我。你一直在找的狐狸精,果然就是子受身边的苏妲己吧?寸心,我不是怀疑你,只要你给我一个解释,让我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究竟想干什么?敖寸心无言以对。
沉默一分一秒地拖长,将杨戬原本平静的情绪也拖得越绷越紧。
然而,她没有任何话能说出口。
杨戬只不过就事论事,完全没料到会得到这样不算答案的答案,不自觉扬高了声调:“这算是默认吗?默认你自己有问题?”
帐内的沉默竟像松烟入水,无限地蔓延了下去。
杨戬收起惊疑的神色,起身将敖寸心拉到身边坐了,轻轻按住她的双肩,耐着性子温言道:“寸心,你我已经成亲了,不管出了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我跟你一起想办法。是不是西海找你说了什么?还是王母威胁了你?”
敖寸心终于摇了摇头:“不,不是。我不敢和西海往来,王母娘娘也不至于威胁我一个小小龙女。”
杨戬眼睫微垂,声音里浸着隐隐的落寞:“那么是我的问题?你假扮东海小公主,我连缘由都不知道还陪你演了这么久,你还不放心我么?”他抬手把敖寸心的面具揭下来,露出那张熟悉的面庞。
她的所有反应都暴露在他明察秋毫的视线里。
“不是的……”可究竟不是什么,她半晌也挤不出一个字来。谋篇布局,她完全不擅长。
杨戬总觉得寸心与从前大不一样,表面分明还是那个骄俏开朗的三公主,内里却仿佛平添了一层沉静疏阔,将曾经或雀跃或娇嗔的叽叽喳喳扑灭了大半,陌生得令他惶惑不安。左肩的刀口仍在作痛,剧毒侵袭下的麻木感尚未完全褪去,仿佛连带得胸口也开始发闷。
让她不能开口那个原因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同生共死过几遭,杨戬从未觉得两人的心如此遥远,远到他连望都望不真切,遑论相知相信。
敖寸心在他一连串的质问下备受煎熬,索性故技重施,捧住杨戬的脸,闭目朝他的薄唇吻过去,企图以这种方式求他放她一马,却被他猛地侧头避开。
“……你不信我。”敖寸心发不出脾气,低低地道。
“你也不信我。”杨戬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句寒彻心扉的“你变了”就含在唇齿之间,不忍道出。“你知不知道现在的你有多奇怪?”
敖寸心面上平静,心里却几乎乱了阵脚,想不出还能狡辩些什么,求饶般地去拉杨戬的手。杨戬在她碰到自己之前将手缩回。她握了个空,只抓到一把寒冬的凉。
其实又何止掌心的这一把凉意?她已然在命运的苦寒里挣扎十余年。她是遥远时空里的风筝,目睹着早已知道结局的战争,面对着早已纠缠半世的男人,死守着无论如何都不敢说出口的秘密,孤单得像个断线的风筝。现在她想亲亲他,他不肯;想牵牵手,他也不肯。她赌上一切来到这个时空,已经什么都不再拥有了,连沉默都成为一种罪过。
“杨戬,”敖寸心低下头,掩住自己所有的表情,“你还爱我吗?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又来了。杨戬大约恼恨化血刀的伤口太痛了,右手在左臂上端使劲捏了两把,墨眸凌厉地瞥向一边。
“为什么不说话?”敖寸心低喃。
杨戬叹道:“你想让我说什么?”
想让他说什么?他难道不知道?
一念起,天涯咫尺;一念落,咫尺天涯。
敖寸心腾地起身就走:“没什么。”
“把话说清楚!”杨戬上前几步拉住她。
敖寸心把他的手从自己手臂上一点一点使劲推下去,直视着他眼底的不解,半晌,低声道:“我累了,杨戬,我真的累了。”一个谎言要用一百个谎言去圆,她从骨子里厌恶这种可耻的感觉。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绝非那种可以忍辱负重之人,她只想光明磊落、快意恩仇。
杨戬双眸眯起,全然云里雾里,彻底摸不着头脑。
“你不懂,不是你的错。我不怪你但是我真的很累了。”敖寸心嗓音暗哑,转身便走。
“去哪儿?”杨戬惊疑地抬手,却没再继续阻拦下去。
敖寸心自己顿住脚步:“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杨戬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她的答案。她宁愿漫无目的地逃开他的视线,也不愿向他吐露哪怕半个字的心事?她到底拿他当什么?
“敖寸心,”就在刚刚,杨戬还以为自己这辈子绝不可能问出这种曾经最令他无语的问题,“你心里可还有杨戬这个人?”
敖寸心闭了闭眼,长长吁了口气,就算当年在娑婆谷听敖烈讲四大皆空时也不曾如此消沉过,“此时此刻,我宁愿没有。”
宁愿从来没有这些自找的苦头。
杨戬一直僵举着的手缓缓放下,“所以,你当真要走,从始至终半点交代都没有,想来就来了,想走就走?”
敖寸心忽然烦透了,不论是为了什么,总之烦透了,仿佛淤积了太久的沙石从山壁上猝然裹挟而下:“怎么,走了就别回来是吗?好啊。”
西戎神女
敖寸心赌气奔出周营,顺着西线一路步行走下山去,踩在结实的土地上,心中乱雪纷飞般的茫然随着沉静的山色渐行渐安。
漫无目的地转过一折山道,敖寸心眉心一挑,抬眸看向豁然映入眼帘的一抹红粉。那是一片面积不大的梅林,野生野长,绽了一树一树的灿烂腊红,覆着昨夜落下的薄薄白雪,宛如美人半掩红妆,说不出的明丽动人。
她御风飘身飞去,足尖点在细细枝头,震下簌簌的晶莹凉雪,深吸一口寒冽的空气,梅香如故,偏爱如故。
其实敖寸心胸中并无气愤或恼怒的心情,大约是被一些违心的计划逼得久了,透不过气来。倘若再在他跟前对峙下去,难保不会爆发出更加恶劣的情绪,反而把本就陷入僵持的局面搅得更加无可挽回,于是她只好选择暂停一段时日,一个人静一静,把这一切捋个明白,所以在出营前就服下了从东海四公主处讨来的凝香丸掩盖气味。
此时她望见满坡繁茂红梅,似乎也被其迎春之意感染,施法将一朵纤蕊野梅变作芬芳长裙换在身上,把面具摘去,与西海衣裙一并提在手里,心情为之一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