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臣妾等都安排好了,您就好好休息吧。”纯贵妃笑道。
如懿看了眼乳母怀中的六公主,笑道:“六公主生得和皇后娘娘真像,都是美人胚子。”璟瑜五官与弘历颇为相似,而永瑄则是眉眼像晞月,性子像弘历,难得有个女儿与她如此相像。“说起来,四公主也马上要及笄了,皇后娘娘打算如何办呢?”
这话让晞月想起她的小璟瑜也是个快十五岁的少女了,按满人的习俗也是适嫁的年纪了,但想到女儿要出嫁难免心里不是滋味。“璟瑜及笄还得本宫和皇上共同商议后才能决定。”弘历疼爱璟瑜,定是要隆重举办的。
舒嫔叹道:“时间过得快,臣妾还记得四公主那时候还被皇上抱在怀里,现在居然都快到了婚配的年纪了,公主若是出嫁,皇上定是舍不得的。”璟瑜越长大就越像弘历,她每次看见四公主都觉得十分亲切,她也怕生活中少了一个念想。
纯贵妃也有五公主,说到此处看了眼晞月,心道,有皇后娘娘帮衬,璟妍应该是不会像和敬公主那样远嫁的。她听说和敬公主在科尔沁过得并不算如意,生了世子之后便再难受孕,额驸也不善待她,因此这回公主省亲便求了皇上留在宫中常住。
皇上远嫁膝下长女心中也有愧疚,便允了。
“璟瑟,你不愿回去就留在宫里好好住着吧,记得带着庆佑去给你皇额娘请安。”弘历看着她也不免想起快及笄的璟瑜,心里慢慢盘算起来。
这天是高斌的七七之日,弘历陪着晞月去宝华殿拜祭超度。
“皇上政事繁忙,其实不必过来的,有璟瑜和永瑄陪着我呢。”弘历已经追授父亲内大臣衔,谥号‘文定’,又命与靳辅、齐苏勒、嵇曾筠同祭于河神祠,入祀京师贤良祠。连大哥一个监察院御史也得了爵位,一下子就保了高氏一族的三世荣耀。
弘历叹道:“自你生璟瑶难产,朕便发誓要尽可能地陪伴你。何况你阿玛便是朕的国丈,又是多年来治水的功臣,他的忌日朕是必须来的。”晞月回握住他的手,鼻子红红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在她脆弱的时候,他总是义无反顾地陪伴着她,或是以一种近乎卑微的姿态依赖着她,希望两个人的心能够一直紧紧贴在一起。
春光短暂,很快就到了六公主庆祝百天,此时皇上皇后宴请皇室宗亲与朝中大臣,热闹非常。璟瑜和永瑄在后殿围着小璟瑶团团转,永琪则被弘历叫过去招待各位宗室,而晞月也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二哥高见阳。
“微臣拜见皇上、皇后娘娘。”高见阳穿着一品大臣的官服,端正带着花翎官帽,剑眉星目,与当年马场上傲视群雄的高家二公子毫无分别。
晞月克制住颤抖的声音,让侍从赶紧扶起。
“此去多年,哥哥还好么?家里如何?”
“微臣一切都好,家里母亲也好。皇上多有恩赏,娘娘不必担心。反倒是娘娘产后该好好调养,多珍重自身。”他行至河北时就听闻皇后难产,悬心了许久,好在有惊无险。
“我一切无恙。”
说着弘历就让闲晩抱过璟瑶来,“见阳也看看朕的六公主吧。”
小孩子贪睡,现在嘴里吐着泡泡睡得很香甜。高见阳除了璟瑜满月的时候还没见过小女孩的样子,看着小小一团立刻软下了他偏硬朗的轮廓,眼里浮现了妹妹小时候可爱的模样。
“和娘娘小时候很像。”
弘历听了更喜,过会儿见太后也过来了,便道:“皇额娘,这便是救了恒娖妹妹的高见阳高将军。”
太后打量着他,夸道:“果然是人中龙凤,不愧与皇后是亲兄妹。”恒娖回来不住口地赞他,说他是少有的忠臣良将,行军足智多谋,又有行伍之人难得的仁爱之心,让得她也忍不住要见见此人。“哀家要多谢你,恒娖能够平安归来多亏了你啊!”高见阳直言不敢领受。
这时恒娖向他走来。
“将军,多日不见,可还好么?”她又见到了他,回京一别已有两个月了。
☆、月下相见
高见阳第一次见到恒娖是在准葛尔的大草原上,她被达瓦齐挟持而去,但眼神坚毅,高傲不屈,直言:“若为此贼所辱,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随后,他率一队人马深入准葛尔救出了她。他才终于看清了她的面孔,她的明目就像草原上的星星和紫禁城的月亮一样闪亮,准葛尔的风霜刀剑并没有磋磨她的美丽,她依旧是尊贵的端淑长公主。
“微臣很好,多谢公主关心。”
恒娖习惯了他冷淡少言的性子,若是没有和他在准葛尔的那段时间,她也以为高见阳会是个粗鲁莽直、不善言辞的武将。
“将军救命之恩,恒娖不会忘记的,若将军哪天需要恒娖帮忙,恒娖万死不辞。”
“公主言重了,这都是微臣职责所在。”
“替我挡箭影响了战事也是职责所在?”恒娖拿出怀中的一块黑玉石低声道:“这是你那日换衣衫的时候掉下来的,现在物归原主。”玉石普通但应是亲近之物,一路上都没有还给他,今天也该还回去了。
高见阳神色未变,像是接过奏折般取了玉石,恭敬地行礼告退。
“公主,就这么给他了,那您以后还怎么见他呢?”
恒娖摇头道:“他平安就好,别的……就算了吧。”
盛夏来临,午后烈日炎炎,璟瑜来了‘小日子’没有办法沐浴更衣,只能擦了擦身子便睡下,等睡醒时已经是两个时辰过去了。她敲了敲昏沉的脑袋,思索着晚膳用完后该去找永琪玩什么好。
但在晚膳时却被一件事给拦住了。
“皇阿玛就这么想把我嫁出去吗?”璟瑜很不开心。好好地吃着饭,皇额娘就和她说皇阿玛给她安排了几个青年才俊相看,一顿好饭霎时变得索然无味。
晞月无奈地劝道:“璟瑜,我和你皇阿玛不是急着把你嫁出去,是想早些给你物色起来,方便挑一个合适的夫婿。不然,你想像璟瑟那样盲婚哑嫁?”既然公主必须要嫁,那么不如嫁一个知根知底的人,早点相看也是防止遇人不淑。若是真像璟瑟那样匆匆出嫁,婚后遇到那样一个额附,就悔之晚矣了。
璟瑜安静了下来,她明白父母的苦心,可是一时间还难以接受。她难以想象自己出嫁后没有父母亲人在身边的生活,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也许是她还没有找到像父皇对母后那样对她好的人出现吧。
“你皇阿玛是最舍不得你的人,他也是痛下决心的,所以选的人都是极好的。你若是想见就见一见,不想见,额娘也不逼你。”晞月看女儿长大了也是伤感的,皇室公主甚少有自己选择幸福的,璟瑜已经是极为幸运的那一个。
她终于点头,“皇阿玛一片苦心,儿臣不会辜负的。”璟瑜想起了那年无名池边璟瑟对她说的话,觉得现在手上难得有自己选择的机会,她不应该错过。
公主相亲,自然是各路人马齐齐出动。
弘历集合前朝后宫开了一场宫宴,众人耳聪目明,知道这是给四公主物色驸马,纷纷带上自家适龄的儿子前去赴宴。后宫的娘娘们也收声敛气,端得庄重自持,希望在那天做个美丽而安静的背景板。而阿哥公主们则觉得十分新奇,以前只见过指婚的,还没见过现场物色好求婚的呢。
“诶,五弟,你平时和四妹妹玩的最多,你觉得她会找个什么样的驸马?”三阿哥永璋带着福晋完颜氏也来参加宴席,上面皇阿玛正经说的他不感兴趣,他好奇的是向来高傲美丽的四妹妹会选一个怎样的驸马。
永琪手里捏着一个空荡荡的酒杯,有些发愣,被四阿哥永珹喊了一声才反应过来,“想什么呢!”
“额……我也不知道,四姐姐那么好,肯定会挑个最好的驸马。”这样官方而固定的说辞好像在他心中反复演练了多遍,就等待着那一刻对她说。他想说得合乎礼度并且不辜负他们的交情,但还是说得磕磕绊绊,这是他读书多年背诵千文都不曾有的挫败。
永瑄年纪虽小,却也通晓人情,坐得四四方方的,对着永琪笑道:“多谢五哥美言了。只是四姐姐眼光极高,我怕她根本看不上这些王公子弟呢。”他私心里觉得这些官宦人家并非四姐姐应去的归宿,尽管那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