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心无愧?
他真的无心无愧吗?
江澄眼前黑了黑,苦笑,他果真是不懂江家的家训,一直把阿娘说的话当圣旨。
而边上不远处的金子轩,蓝曦臣、蓝忘机等人,都对江厌离有些另眼相看。
江澄的行事作风,虽然他们都不曾当面说过,也不曾在背后议论,但心里难免还是有想法的。
江家……只要有一个还明白,就不会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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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枫眠道:“三娘子,你来做什么?”
虞夫人道:“我来做什么?可笑!我竟然要被这样询问。江宗主还记得不记得,我也是莲花坞的主人?记得不记得,这里每一寸土地都是我的地界?记得不记得,这躺着的和站着的,哪个才是你儿子?”
这样的质问,这么多年来已经听到过无数次了。
江枫眠道:“我自然记得。”
虞夫人冷笑道:“你是记得,但光是记得也没什么用。这个魏婴,真是一天不惹事浑身就不痛快!早知道还不如就叫他老实待在莲花坞禁止出门。温晁难道还真的敢把姑苏蓝氏和兰陵金氏的两个小公子怎么样?就算敢怎么样,那也是他们运气不好,轮得到你去逞英雄?”
在江枫眠面前,魏无羡总要给他夫人一些面子,一句也不顶,心道:“不敢把他们怎么样?那可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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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宗主,令堂这话的意思是怪魏公子救了忘机和金公子吗?”蓝曦臣向来温雅和煦,从未有过这般冷凝的神情,冷下脸来的蓝曦臣,竟像极了蓝忘机。
江澄登时哑口无言,“我……”
江厌离并不知道还有这茬,阿爹进来之后,她就拿着碗出去了,不知道阿娘还进去闹了一通。
见江澄哑口无言,江厌离便知道,当时的阿澄怕是赞同母亲的话,她只有阿澄和阿羡两个亲人了,哪怕嫁到了金家,阿澄也是她的弟弟,她不能不管。
“蓝宗主,我……”
“金小夫人,不必多言,令堂如何想的,她已经说了出来,别忘了你母亲口中的兰陵金氏的小公子,是你如今的夫君。”蓝曦臣并未客气。
前不久刚见到弟弟伤心落泪的模样,蓝曦臣心中一直堵得慌,猛然听到虞夫人这番话,再想到玄武洞当时惊险万分的情形,叫蓝曦臣心中如何不怒?
感情不是她的儿子,死活就不论了?
金夫人也颇为恼怒,她与虞紫鸢是闺中密友,她却不知,虞紫鸢居然能说出责怪魏无羡出手救他儿子的话来。
江厌离被堵得无话可说,担忧的看了看江澄,然而江澄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根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处境多危险。
并不是生命危险,而是……跟其他世家起了嫌隙。
要知道,玄武洞遇险的,不止蓝忘机和金子轩,还有其他仙门百家的世家子弟。
虞紫鸢那句话虽然只提了蓝忘机和金子轩,但实际上却囊括了当时所有去岐山教化司的仙门百家嫡系世家子弟。
这个地图炮,可是得罪了很多人。
——
虞夫人道:“我把话放在这里了,你们等着看,他总有一天非给咱们家惹出大乱子不可!”
江枫眠起身道:“我们回去说话。”
虞夫人道:“回去说什么?回哪里说?我就要在这里说。反正我问心无愧!江澄,你过来。”
江澄夹在父亲和母亲中间,犹豫了片刻,站到母亲身边。
虞夫人抓着他的双肩,推给江枫眠看:“江宗主,有些话我是不得不说了。你好好看清楚,这个,才是你的亲生儿子,莲花坞未来的主人。就算你因为他是我的生的就看不惯他,他还是姓江!——我就不信你不知道外边那些人怎么传的,说江宗主这么多年了还对某某散人痴心不改视故人之子为亲子,都猜测魏婴是不是就是你的……”
江枫眠喝道:“虞紫鸢!”
虞夫人也喝道:“江枫眠!你以为你声音高点儿就怎么样了吗?!我还不清楚你!”
两人出门理论去了,一路虞夫人的怒声越发高涨,江枫眠也是强压火气与她争辩。
——
“我还没见过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女人,真是活得久了什么都能见识到。”有人嗤笑道。
虞夫人自来就不讨喜,仙门百家她除了金夫人就没有半个好友,嫁到江家也是我行我素,从不拿江家家训当回事,还百般阻挠江枫眠教导儿子。
蓝忘机握紧了避尘,咬紧牙根,深深吸了口气,才忍住没迁怒江澄。
虞夫人那话太侮辱人了,当着魏无羡的面,说江枫眠对他母亲痴心不改,甚至说出魏无羡是不是就是江枫眠的私生子这种话,私生子三个字没说出来,但也是因为被江枫眠打断了,然而在场的有谁是傻子吗?不需要虞紫鸢将话说完,就知道后面未说完的话是什么。
魏婴……魏婴在江家,过得就是这种日子?
被议论是江枫眠的私生子?
虽然蓝忘机与魏婴相交不密,但也知道魏婴骄傲的很,这般侮辱,他是如何忍受下来的?
“江宗主,不是我说你,你母亲也太过分了吧?这种话若是旁人议论,便也罢了,毕竟是外人无知,但你母亲嫁到江家十几年,难道还不清楚江老宗主的为人?她那话到底是侮辱藏色散人,还是侮辱你爹的品行?怪不得你爹忍不下去,换了哪个男人,都受不了。”聂怀桑这话是忍了很久了。
听学时,他就很喜欢跟魏兄一起玩,魏兄这个人,不管多无聊,他都能找到好玩儿的事带你一起,是以,魏无羡听学的那三个月,是他在蓝氏听学,最快活的一段时光,可惜魏无羡早早就回了莲花坞。
共情这么长时间,上回虞紫鸢出场的时候,聂怀桑就忍了很多话没说,而今是再也忍不住了。
连当家主母都当着魏无羡的面这么说,私底下魏无羡又听了多少这种侮辱之词?
江澄脸色难看至极,“聂怀桑,那是我阿娘!何况我娘已经死了,还想怎么样?”
“你娘?是你娘就可以不讲道理了?听听她说的那是什么话?即便我对过往之事半点都不了解,但也知道魏兄不可能是江老宗主的……你跟魏兄同年,魏兄生辰是十月三十一,而你的生辰是十一月初五,据我所知,魏兄的爹娘自在一起后,便离开了江家,再也没回来过,你们生辰如此相近,难道说江宗主还专门跑出去找魏兄的爹娘,在魏兄父亲的眼皮子底下,跟藏色散人苟且?你阿娘不讲道理便罢了,对一个晚辈口出如此恶毒之语,简直丧心病狂!!”
江澄脸色铁青,怒视着聂怀桑,“聂怀桑!!”
“干什么?用你阿娘的话来说,你声音大,你有理?”
“你——”江澄气得说不出话来。
江厌离站在一边,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阿澄的性子是有些缺陷的,多数是受了母亲的影响,但她万万没想到,阿澄偏执到如此地步。
时至如今,他难道还没意识到,阿娘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己不好过,也要让阿爹不好过。
江厌离痛苦的闭上眼,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当时并未在场,但而今共情到这里,她也觉得万分的难堪。
金子轩有些心疼妻子,见状把江厌离搂进怀里,柔声宽慰,“阿离,你阿娘的错跟你没关系。”
江厌离身子一僵,干脆将头埋在金子轩怀里,低声抽泣。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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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澄怔怔地站在原地,半晌,看了一眼魏无羡,突然也扭头走了出去。
魏无羡道:“江澄!”
江澄不应,匆匆数步已转上了走廊。
魏无羡只得滚下了床,拖着又酸又僵的身体追上去道:“江澄!江澄!”
江澄只顾埋头往前走,魏无羡大怒,扑上去一把掐住他脖子:“听到了还不应!找打!”
江澄骂道:“滚回你床上躺着去!”
魏无羡道:“这可不行,咱们得把话说清楚!那些乱七八糟的鬼话你可千万不能相信。”
江澄冷冷地道:“哪些乱七八糟的鬼话?”
魏无羡道:“那些话说出来都脏了人嘴的。我爹妈都是有名有姓的人,我见不得别人给我瞎落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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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魏无羡受了如此屈辱,居然还反过来去安慰江澄,江澄居然还有脸发脾气,聂怀桑嗤笑,“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