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训斥,但转而想起,藏酒的是石壁里的忘机,而不是他身边的忘机,脸色顿时僵住。
蓝忘机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蓝曦臣见状,便打圆场,替蓝忘机说话,劝叔父莫生气。
——
云深不知处禁酒,就因为这个,第一次见面,他俩就打了一场小架,蓝忘机还打翻了他从山下姑苏城里带上来的一坛“天子笑”。
从姑苏返回云梦后,’魏无羡‘就再没机会喝到这姑苏名家独酿的“天子笑”了,记了一辈子,总说有机会要回来尝尝,可总是没成。而这里藏的酒,不消打开尝,他一闻酒香就知道,正是“天子笑”。
想不到蓝忘机这样一个恪守成规、滴酒不沾的人,竟然也会有一天被他发现在自己房里挖了个坑藏酒,真乃天道好轮回。
’魏无羡‘一边感慨,一边喝完了一坛。
魏无羡站在一边,眼睛都绿了,“啊啊啊啊!能看不能喝,太可恶了!!!”
他酒量极好,酒瘾又大,想了想,蓝忘机欠他一坛天子笑,这么多年了总得收点利息,便又喝了一坛。
正喝得兴起,忽然灵光一闪。
要通行玉牌,又有何难?
云深不知处境内,有一片冷泉,奇效甚多,供本家男子弟修行所用,据说有静心清性、驱除邪火等奇效。下冷泉的时候总得脱衣服,他衣服都脱了,还能用嘴叼着那块玉牌不成?
——
“魏婴如何得知蓝氏境内的冷泉?”
蓝曦臣笑容一僵,这是当年他指给魏无羡的疗伤之所。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叔父解释,其实从共情来看,他和叔父都在忘机喜欢魏无羡这件事上,帮了不少忙……
——
’魏无羡‘一拍手,喝完手上这坛里的最后一口,找了找居然没地方扔,便往两个空坛子里灌满清水,原样封好塞回去,盖上木板。
一番活干完,这就出去找玉牌。
虽然云深不知处在“射日之征”前被烧毁过一次,但重建后的格局与从前无异。
’魏无羡‘在通幽曲径中凭记忆一阵穿行,不久便寻到了那片落在幽僻处的冷泉。
守泉的门生隔得甚远。
仙子们在云深不知处另划有区域,不来这边使用它,而蓝家也从来没人敢做在冷泉附近窥伺这种无耻之事,因此守备并不严苛,极好糊弄,刚好方便’魏无羡‘去无耻。
巧极妙极,兰草交叠后的白石上,放着一套白衣,已经有人来了。
这套白衣叠得十分整齐,令人发指,仿佛雪白的豆腐块,连抹额都折得一丝不苟。
魏无羡看着自己把手伸进去翻找通行玉牌时几乎不忍心弄乱它。
他实在没兴趣看自己小心翼翼的偷玉牌,越过丛丛兰草,他随眼一扫泉内,忽然定住了目光。
冷泉泉水冰冷刺骨,不比温泉,没有热气弥漫迷人眼帘,因此可以把泉中之人背对着他的上半身看得清清楚楚。
泉中之人身形高挑,肤色白皙,长发漆黑,湿漉漉地拢在一侧,腰背线条流畅,优美而有力。
背上数十道纵横交错的伤痕。
这是戒鞭留下的痕迹。
仙门之中,有一种用以惩罚本族犯下大错的子弟的戒鞭,受刑之后,伤痕永不消退。
’魏无羡‘虽没挨过戒鞭的打,但是江澄挨过。
他穷尽心思也无法使这耻辱的印记淡化一分,因此’魏无羡‘绝不会记错这种伤痕。
通常用戒鞭打上一两道,已是严重的教训,足够叫受罚者铭记终生,不敢再犯。
这人背上的戒鞭痕,少说也有三十多道。
魏无羡顿时呆住了,他想起他永远也忘不了的那一幕。
“蓝湛……”是蓝湛!绝对是蓝湛!
【不知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错,被打成这个样子。可要真是足够大逆不道,又何不直接杀了他清理门户?】
他听到了自己的声音,魏无羡这一刻恨不能给自己一巴掌。
这时,泉中之人转过了身,锁骨之下靠近心脏的地方,还有一个清晰的烙印。
看到那枚烙印时,魏无羡的讶异之心霎那冲上了顶峰。
那是……
魏无羡扒开自己的衣服,虽然是魂体,但他锁骨之下,靠近心脏的地方,也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烙印。
蓝湛怎么可能会有?
怎么回事?!
——
“忘机?”蓝曦臣和蓝启仁都脸色大变。
蓝思追和蓝景仪更是惊愕。
蓝忘机眉头微蹙,看向叔父和兄长,“我身上没有。”
也就是说,未来的蓝忘机身上有。
可,现在温氏已经覆灭,忘机身上后来怎么会有温氏的铁烙的烙印?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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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在魏无羡边上,就是被献舍的’魏无羡‘,他比魏无羡还不如,魏无羡至少看到背后那三十三道戒鞭,就知道冷泉里的人是蓝湛,而这个被献舍的,完全没去注意冷泉内那个人的脸,那枚烙印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魏无羡觉得他肯定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魏无羡听到自己的呼吸乱了两拍,顿觉不妙。
他一直都是个喜欢炫耀自己天资的人,而蓝湛是他长到十五岁,遇到的第一个跟他天资不相上下的人,这许多年过去,蓝湛的修为比之当初绝对更加深不可测,刚才乱了两拍的呼吸声,绝对骗不过蓝湛。
一道蓝色的剑芒挟着冰寒之气冲着另一个他袭面而来。
含光君的佩剑“避尘”威名赫赫谁人不识。
【要命了,竟然是蓝忘机!】
魏无羡看着自己轻车就熟的逃命躲剑,险险避过这一剑,冲出冷泉时还有闲暇顺手拨下一根沾到发上的草叶。无头苍蝇般一头撞上夜巡路过的几人,被一把抓住斥责:“你乱跑什么!云深不知处禁止疾行!”
魏无羡看着自己见夜巡的人是蓝景仪等人,眼底的喜色叫魏无羡忍不住捂额,心知又要丢脸了。
与此同时,他听到了自己的心声。
【这下可以被乱棍轰下山了。】
魏无羡看着他忙把自己送了上去:“我没看到!我什么都没看到!我绝对不是来偷看含光君沐浴的!”
几名小辈一听,登时被他的狗胆包天震得瞠目结舌。
目瞪口呆的还有魏无羡自己,他自觉已经够不要脸的了,但没想到,这个未来被献舍归来的自己,脸皮之厚,远胜于他。
“这个……蠢货!这么大的声音,生怕蓝湛听不到?”魏无羡简直都想象不出蓝湛此刻的脸色该有多精彩。
——
“魏兄言行还真是……出人意表啊!”聂怀桑干笑道。
江厌离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有些尴尬的低头,不敢去看蓝家众人的目光。
倒是蓝景仪和蓝思追,满脸恍然。
“原来魏前辈那天,不是去偷看含光君沐浴,而是想偷通行玉令啊!”蓝景仪向来是个管不住嘴的,知道真相,立刻就脱口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蓝思追无语的看着景仪,想了想,这话倒也不算出格,便没说什么。
金凌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表情简直跟他舅舅江澄如出一辙,嘴角抽了抽,终究没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
含光君在何处不是高山仰止、不可亵渎的名士,家族中的晚辈门生对其更是敬若天人。
在冷泉附近窥伺含光君沐浴!
这种事情光想想都罪大恶极罪无可恕。
蓝思追吓得声音都变了:“什么?含光君?含光君在里面?!”
蓝景仪大怒揪他:“好你个死断袖!这、这、这也是能偷看得的?!”
魏无羡看着自己兴冲冲的趁热打铁,给自己坐实罪名:“含光君不穿衣服的样子我一点都没看到!”
蓝景仪怒道:“此地无银三百两!还说你没有,你没有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你看看你,羞得都没脸见人了!”
魏无羡看着自己双手掩面道:“你不要这么大声嘛,云深不知处禁止喧哗的。”
“……”他要是有身体,现在就把自己按进冷泉里,让他好好清醒清醒!
正鸡飞狗跳,蓝忘机身披一件白衣,散着长发,从层层叠叠的兰草之后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