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魏无羡‘声音小下去一点,道:“让他哭。哭累了,拖进去。”
’魏无羡‘抱着小花驴,哭得更伤心了,拿头撞了撞驴子。
【苦也!本以为被紫电抽了一鞭子,应该什么怀疑都洗清了,不过一时飘飘然,再加上这张嘴从来轻佻爱调笑,便顺口恶心了蓝忘机一句,岂知蓝忘机根本不按以前的套路来。这是什么道理,难不成一别经年,他修为高了这么多,心胸还反而变狭窄了不成?】
魏无羡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看这一幕的好,只觉得无语。
’魏无羡‘道:“我喜欢男人的,你们家这么多美男子,我怕我把持不住。”
魏无羡:……
你个傻逼!当着蓝忘机说这句话,不怕被按进云深不知处,出都出不来?!
——
“噗!!!哈哈哈……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魏兄真是太有意思了,自己骂自己!哈哈哈哈!”聂怀桑捧腹大笑。
蓝忘机眼中笑意点点,但也忍不住想,他们家家规,真的很多吗?
金光瑶想到蓝家那些家规,也不禁嘴角一抽,笑容都僵了僵。
其实蓝家那么多条家规,有用的真的很少……
有些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存天理,灭人欲】了,真要全部做到,那就真是圣人了。
金光瑶敢说,蓝家那么多条家规,实际上真正一条都不犯的,根本就没有!
便是蓝忘机,他其实也犯了蓝家家规,而且不少!
——
蓝思追给他讲道理:“莫公子,含光君把你带回来,其实是为你好。你若不跟我们走,江宗主不肯善罢甘休的。这么多年来,被他抓回江家莲花坞拷问的人数不胜数,而且从来没人被放出来过。”
蓝景仪道:“不错。江宗主的手段,你没见识过吧?毒辣得很……”说到这里,他又想起“背后不可语人是非”一则,偷看一眼蓝忘机,见含光君没有责罚的意思,才大着胆子嘀咕下去:“都怪夷陵老祖带起的一股歪风邪气,学他玩那一套而不正经修炼的人太多了,这个江宗主又疑神疑鬼。全都抓回去他抓得完吗?也不看看,就你这个样,笛子吹成那个德行……呵。”
这一“呵”,胜却千言万语。
’魏无羡‘觉得很有必要辩解一下:“这个,其实,说来也许你们不信,我平时笛子吹得还可以的……”
尚未辩解完,自大门之中,迈出几名白衣修者。
这几人身穿蓝家校服,个个素衣若雪,缓带轻飘。为首之人身长玉立,腰间除了佩剑,还悬着一管白玉*洞箫。
蓝忘机见之,微微俯首示礼,来人亦还之,望向’魏无羡‘,笑道:“忘机从不往家中带客,这位是?”
正是姑苏蓝氏家主蓝涣,泽芜君蓝曦臣。
蓝曦臣不愧为一宗之主,看到’魏无羡‘抱着一头花驴子,也没露出半分不自然的神色。
’魏无羡‘笑容满面地放开驴子,迎了上去。
姑苏蓝氏极重长幼尊卑,他只要对蓝曦臣胡说八道几句,一定会被蓝家人乱棍打下云深不知处。
谁知刚准备大显身手,蓝忘机看了他一眼,他上下两片嘴唇便分不开了。
魏无羡看得牙疼,时隔多年,哪怕体会到禁言术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自己,他也仿佛能体会到自己的心情。
——
归墟殿内,众人神情各异。
——
蓝忘机回头,继续一本正经地与蓝曦臣对话:“兄长可是又要去见敛芳尊?”
蓝曦臣颔首:“一同商议金麟台下次的清谈会。”
’魏无羡‘张不开嘴,悻悻然回到花驴子身边。
敛芳尊便是现任的兰陵金氏家主金光瑶,金光善唯一承认的一个私生子,金凌的小叔叔,金凌生父金子轩的异母兄弟——同时也是他现在的身份莫玄羽的异母兄长。
同样是私生子,却是天差地别。
莫玄羽在莫家庄睡地砖吃剩饭,金光瑶则坐在修真界最高的位置呼风唤雨,蓝曦臣想请就请,清谈会想开就开。
不过也难怪金蓝两家家主私交甚笃,毕竟是结义兄弟。
——
魏无羡的心声,让蓝曦臣和金光瑶相视一笑。
金凌见了,神情莫名,但却不想说什么。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也挺好?
——
蓝曦臣道:“你上次从莫家庄带回来的东西,叔父拿去看了。”
听到“莫家庄”三个字,’魏无羡‘不自觉留意,却感上下唇一分,蓝曦臣解了他的禁言,对蓝忘机道:“难得你带人回来,还这么高兴。须好好待客,不可如此。”
【高兴?】魏无羡仔细看了看蓝忘机那张脸。
【怎么看出来高兴的?!】
魏无羡闻言却是一怔,想起蓝忘机对他的心思,他看了看蓝忘机,心道:要不是知道蓝湛的心意,我还真看不出来他高兴。不过,泽芜君素来能看透蓝湛的心思,他的说必然不会有假,看来他出现,蓝湛确实很开心。
想到这里,魏无羡神情复杂的看着蓝忘机,难道……蓝湛等了他这么多年?即便知道,他再也回不来?
魏无羡忽然很难受,面上笑意都全然无踪。
目送蓝曦臣离去后,蓝忘机道:“拖进去。”
魏无羡便看着自己被活活拖进了这个他发过誓此生绝不再踏足的地方。
——
归墟殿内,众人默然。
“含光君真是用情至深啊。”聂怀桑叹道,“魏兄也不知道什么会开窍!”
显然,他口中的魏兄,是那个未来的魏无羡。
——
蓝家以前登门的都是望族要人,从没有过他这样的客人,诸名小辈推推搡搡拥着他,都觉得新鲜好玩儿,要不是家规森严,沿途必然洒满一片嘻哈之声。
蓝景仪道:“含光君,拖到哪里去?”
蓝忘机道:“静室。”
“……静室?!”
’魏无羡‘不明就里。
众人则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
蓝启仁脸色一黑,蓝曦臣表情一僵,而在云深不知处呆了好几年的聂怀桑,扇子都掉了,忙不迭捡起来,讪讪的道,“含光君,真是……厉害啊,直接就……”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静室,知情者都知道,那是含光君从来不让其他人出入的书房和卧房啊……
“不过,魏兄好像不知道静室是什么地方。”
蓝启仁脸色更不好看了。
——
静室内陈设甚简,没有任何多余的东西。
折屏上工笔绘制的流云缓缓浮动变幻,一张琴桌横于屏前。
角落的三足香几上,一尊镂空白玉香鼎吐露袅袅轻烟,满室都是泠泠的檀香之气。
蓝忘机去见他叔父商议正事,’魏无羡‘则被摁了进去。
蓝忘机前脚走,’魏无羡‘后脚出。
在云深不知处晃了一小圈,果然不出所料,没有通行玉令,就算翻上了几丈高的白墙,也会立刻被结界弹下来,并迅速吸引在附近的巡逻者。
’魏无羡‘只得又回了静室。
他遇任何事,心里都不会真急,负着手在静室中来回踱步,相信迟早能有对策。
那股沁人心脾的檀香之气冷冷清清,虽不缠绵,自有动人之处。
【蓝湛身上便是这个味道,想来是在这里练琴静坐的时候,香气沾到了衣服上。】
魏无羡表情忽然有些古怪,他看着自己,忍不住想,仔细想想,其实他自己未必没有对蓝湛动心,只是他自己都未察觉。
他看自己忍不住靠得里角落那只香几更近了些。
不过,魏无羡看自己的表情有些奇怪,俯身在地上东敲西敲。生前刨坑挖坟找地洞的事做多了,不消片刻,竟让他翻起了一块板子。
在蓝忘机的房里发现了一个藏私秘地,光是这件事就足够’魏无羡‘吃惊了,岂料看清里面藏的是什么东西之后,他还能更惊。
木板翻起以后,另一股原本混在檀香里不易觉察的醇香弥漫开来,七八只圆滚滚的漆黑小坛子挤在一个方形的小地窖里。
【这个蓝忘机果然是变了,连酒都藏!】
魏无羡心中却酸涩至极,知道始末的他,不难猜测,蓝忘机是因为他才藏了这些酒。
还是他最喜欢的天子笑。
——
“忘机!”蓝启仁脸色铁青,他可以不管侄儿喜欢魏无羡的事,但是在云深不知处藏酒,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