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番外(20)
沈夜不再夸奖他,却也不否定他,沈夜对他收敛起所有评价,收敛了任何一星半点会泄露他心思的言辞。但沈夜却仍在让华月第一次见到初七时,忍不住用了一个词语为喻。
他称他作,无双利器。
无双,天下无双。独一无二,无以伦比。
千重万重的不甘与恨意,也终究掩不住那浓浓的心绪,也许失落却不曾疑惑过。
——无论你是何种面貌,你,从来都是我的骄傲。
所以,昔日的大祭司应该无论如何也料想不到,有朝一日,他会对初七讲出这样的话语。
“初七,我对你做的偃甲不放心。”
又一次目睹了初七启用偃甲为自己疗治身体后,沈夜脸色依然不甚好看。
“初七,教我偃术可好?”
“偃术……”初七沉吟了片刻,“阿夜为何想学?”
“若我学了偃术,岂不是可以替代那个玩意,照料你的身体,”沈夜蹙着燕尾般的浓眉,“看它在你身上切来划去,总觉得颇不安心,它万一失灵或是出错,那可怎么办。”
那个玩意……失灵……出错……
居然他的偃甲也有被沈夜质疑的一日,这原本是自己所长和沈夜不精的领域。而且,如今的沈夜似乎对偃术的认知亦有所偏差,偃术并不是医治之术……他虽知青年是一番好意,却忍不住感慨万千地笑了。
很多事,都跟从前大不相同了。这一世的沈夜,讲出了太多太多他未曾料想会听到的语句。莽撞的,生动的,让他哭笑不得的,当然还有更多……让他心绪难平,甚至意乱情迷的。
青年几日后,却变本加厉地,提出了新的恳求。他希望初七教授他法术。
初七有种说不清的怪异之感。他轻声追问:“阿夜,你又为何想修习法术了呢?”
沈夜的眼下有着淡淡的青色阴影:“武术只可伤人,偃术亦无法止疼,如若我会法术的话,起码能帮你治愈伤口啊。”
听来合理,难以反驳。初七只得先行答应。但心中那种奇异的感觉,却是越发强烈。
初七身体近来不比以往,常常沾枕便睡,一觉便至天亮。
而这日深夜,初七难得中途醒来。令他意外的,是沈夜却不在身侧。不过,他能感觉到沈夜的气息就在窗外不远处,平稳安常。他便也不惊慌,起身披了衣衫,走进院中。初七见青年正秉着一盏幽幽烛光,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手中执一册厚厚书卷。
“挑灯夜读,如此勤勉,阿夜这是要去考状元吗?”他轻轻打趣。
听见初七的声音,沈夜却是一惊,他猛地站起身,却不觉左手的烛台和右手的书卷一齐在慌乱中失手。
初七身影一闪,迈步过去,两手翻飞,稳稳地接住了那两样物事。于是烛光便盈盈地亮在他的掌中,他就着烛火照了照那厚重卷册的书皮,却是微变了脸色。
“《千金要方》?”他开口问道,“药王孙思邈的医书?”
偃术,法术,医术……初七意识到了什么。
“阿夜,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没有糟糕到需要你这般……”
青年沉默了片刻,却是此生相遇以来,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异常痛苦的神色。
“……我的偃术和法术若要学到可助你一臂之力,恐需很久很久……我也知道,寻常医术对你或许无效……”沈夜过来环住他的肩,将他揽入怀中。
“可是,我总得做点什么啊,初七,”青年的拥抱很用力,“我这几天闭上眼,梦见的全是你血肉模糊地躺在我怀里……”
“你可知,想保护心爱之人却素手无策……那滋味多么让人难过……”
初七想,自己或许做错了什么。
拥他在怀的人虽是沈夜,但说到底,现在的他也只是一个刚刚及冠的十六岁青年。
他诞生在这青山碧水的富饶土地,成长在这河清海晏的太平世间,虽早年失怙童年坎坷,但生生死死对他都是太遥远模糊的事。
他透露的那片段真相,对现在的沈夜,便已是一个很沉重的背负。
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不是他想带给沈夜的。
他暗暗叹息,催动法术隔空放下卷册和烛台于石凳之上,然后伸手轻轻抚他的背:“我没事的,阿夜。”
“我没事这三个字,从你嘴里讲出,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沈夜暗指初七之前对他有所隐瞒一事。
“我这身体,也不是一朝一夕如此了,真的不必太过担心,”初七尽量笑得轻松自然,“言辞没有说服力的话,那什么有,我再回神女峰那边,给你抱棵树回来可作数?”
沈夜不禁笑了出来,总算稍稍松了眉头,一把拦腰抱起他:“与其抱棵树,不如抱紧我吧。”
他抱着初七回房躺下。切实拥人在怀之后,沈夜却还是说:“初七,真的没有我能为你做的事吗?”
“如此说来,阿夜,”初七想了想,“过几日镇上将举行的集市你可知道?”
“什么集市?”
“时近冬至,大家置备过冬物品的集市,”初七笑笑,“陪我去凑凑热闹可好?也可看看有何我们可采买和添置的。”
“你有兴致,我当然就陪你去。”沈夜把人揽近了一点,“你去哪里,我都陪你。”
沈夜终于沉沉睡去。就算睡着,他也仍紧紧拥抱着初七。
这一次,却换到初七彻夜难眠。
他心中始终有种难言之感挥之不去。本以为此生还能相逢是天意垂怜,但他近来却隐隐感觉,命运的安排,从来都不是可以窥视清楚的。
此路遥遥,前尘迢迢,谁知天意暗藏的玄机,究竟是种良苦用心,抑或是种不怀好意。
冬至将至。十一月中,终藏之气,至此而极也。前朝曹子建曾在《冬至献袜颂表》写道,“千载昌期,一阳嘉节,四方交泰,万物昭苏”。在下界,冬至是仅次于年节的大日子。
巫山的家家户户为了准备佳节,便汇聚成了集市,热闹非常。沈夜与初七并肩行走于熙来攘往的人群之中。似乎临近村落乡里的人们,今日都聚拢来了这市集之上。两人一路走走瞧瞧,偶尔被人潮拥来挤去时,沈夜都会不动声色地握紧初七的手,让两人不被冲散开去。
路过几家胡商的摊铺,沈夜一眼看中一顶西域来的皮帽,便从摊上拿了起来,扣在初七的头顶上。浅白色的皮帽毛毛茸茸,让初七的眉目登时生动和柔软了起来。
“这个好这个好,初七,”沈夜笑逐颜开,“看着吉祥又暖和。”沈夜便问了价钱,也不还价,塞了老板一手铜板,便拉着初七往前走。
“哎,这便买了?”初七裹在那毛乎乎的大帽子里眨着长睫毛的眼睛,略带迷糊地问他。
那表情让沈夜心中一动,他忍不住去捏初七的鼻子。
“目无尊长,”初七没有避开,但面庞却悄然红了些许,“在外面,我可是你表兄。”
“是,表兄。”沈夜收回手,摆出一脸正经表情地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表兄正好,中表之婚,亲上加亲。”
不羞不躁地扔下这句话,沈夜便逛到别处摊头,在琳琅满目的货物间打量和翻检。
初七静静跟在他身边,看他这些天来难得一见的明朗表情,飞扬神色。
出来走走逛逛,真是太对了。
再和他日夜朝暮相对在那方小院里,沈夜就只会一心一意忧心着他的身体状况。
他还如此年轻,应当对世间万物充满好奇,这才是青年人当有的盎然模样。
可走着走着,初七还是觉出了异样。沈夜挑了冬衣冬鞋,挑了进补的药材,挑来挑去,全都是买给他的。不到多会儿,他头上、身上、手上,都新添置了各种厚实暖和的物品。
“阿夜……”当沈夜又看中一件皮袍打算买给他时,他出声制止了,“我哪里穿得了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