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二同人)[夜初/沈谢]无字天书+番外(19)
“初七,我回来了。”院子里想起了青年爽朗的声音,“我今天猎了只兔子回来,你不是最喜欢吃烤兔肉吗?”
初七施展法术迅速收拾好偃甲房内的一切,然后撤去结界,走了出去。
他朝着手中拎一只晕乎乎的灰毛兔的沈夜迎了上去,若无其事地绽开笑容。
“……是啊,阿夜,我最喜欢了。”
他才刚刚开始,敢去肖想,敢去奢望,敢去贪求。
他不会放手。即便违逆命数,倾尽所有,他也绝不放手。
无人知晓,他等了多久,才终于等到,沈夜全心全意的温柔。
更换了偃甲的左臂暂时没有异样,于是接下来几日里,初七又做了好些同类支撑偃甲,以备不时之需。
虽说暂且无恙,但他也不敢大意。尤其是他的头部、颈部、背部、腰部等处的偃甲一旦失灵,恐难以自我处置。因此他便又造出一个小型偃甲来,形似一只手臂,可经由他的灵力驱使,于不测之时,代他执刀。
——当然,以上种种未雨绸缪,他均未让沈夜知晓。
这日午后秋阳融融,深秋时节难得回温,沈夜只着了单衣,在院子里习剑。
自从得了三生剑后,本就不曾懈怠的他更是勤加习练。兴致勃勃的青年舞完一套剑法后,朝着在旁观看的初七一笑:“初七,不如来与我拆招?”
初七感觉今日身体并无异常,便欣然应道:“好啊。”
他执起长刀,走到沈夜面前。分立的两人相视一笑,极有默契地各自横举兵器于胸前,然后目光一接,便同时身形一动。
刀光剑影,人影交错。你来我往间,眼神流转;衣袂摩挲处,情愫暗生。
酣畅对招之中,沈夜一剑刺向初七左侧,他本应格挡抑或侧身,便可轻松御下此招。
但初七突然后颈一僵,引得他身体一滞,没能避开沈夜的剑芒。
沈夜面色一变,却已是不及收手,只能急急地将剑锋一撇。
三生剑却还是斜斜地刺入了初七的左肩。兵刃切入血肉的声音,从未让沈夜觉得如此清晰刺耳。
“初七!”他迅速撤回剑,奔上前去。
初七试着朝沈夜笑笑:“小伤而已,是我走神,阿夜,不打紧……”
然后他眼前一黑,唐刀失手落地,在沈夜面前直直地倒了下去。
醒来,初七发觉自己躺在卧房里,沈夜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他肩头的伤口,已被仔细妥帖地包扎。他却不能动弹。
后颈,定是后颈的偃甲有了异常。颈部骨骼失去支撑,则会直接压迫经络——全身数处主要脉络均经由颈骨,现下大约都被压迫不能自如。
“初七……”沈夜见他醒来,微微垂下头,低声说,“我伤了你……”
初七勉力笑笑:“是我一时大意,无关你事。且刀剑无眼,习武之人,皮肉之伤再所难免。”
“只是我不解,外伤,怎会让你晕倒?”沈夜轻轻地问,“初七,你告诉我……你的身体,究竟出了何事?”
“……约是前阵累了些许,牵引旧疾复发而已。”初七笑着,“无需多虑,阿夜。”
沈夜的面色却无半点轻松,他俯身下来,将两臂撑在初七的头部两侧,俯瞰着他,毫无笑意。
“初七,你当真喜欢我吗?”
“……阿夜,何出此问?”
“你真的,有把我当做要共度一生之人吗?”
“当然是真……”
“那你为何什么都不肯对我说,什么都不肯让我分担……”沈夜用右手砸了一下床榻,“……是否你觉得,我并不值得你托付……”
“阿夜!”初七的颈部让他无法摇首,他只能用力地一字一顿地说,“不是的,阿夜!”
“初七,”沈夜低首,轻轻吻了吻他的嘴唇,“更信任和依赖我一些,可好?”
面对沈夜执着的眼神,初七只得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他的眼神中有种决绝的光芒燃起:
“好吧,阿夜。”
“如果,你定要知道的话。”
“带我去偃甲房吧。”
闻言,沈夜将人小心翼翼抱起,轻轻让初七的头倚在自己的胸膛之上,以免行走时的动荡。初七便从这个角度,一路静静地凝望他的下颌弧线,心中太息。
他不知当沈夜见到即将发生的事后,是否还会,这般温柔、毫无芥蒂地拥他入怀。
进了房间,他示意沈夜把自己侧放于偃甲房的床榻之上。于是初七只得背对沈夜说话。
“阿夜,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他叹了口气,“但愿不要吓到你。”
他话音刚落,沈夜只见一个奇形怪状的木头器具凭空出现,形似一只人的手臂。初七跟他讲解过一二,他知道这类器物叫做偃甲。
那只偃甲在空中微微旋了一圈,便奔向了初七的颈部方向。然后,它的一端伸出一柄刀刃,迅速而锋利地,切入了初七的后颈。
“初七!”看着殷红的鲜血从初七的脖颈处汩汩流出,沈夜失声唤道。
“阿夜,不必惊慌……很快便会结束。”初七的声音平静得一如往常,似乎正被切开血肉的,并不是他自己。
沈夜震惊地坐于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偃甲切开初七的颈部,随即刀刃变形成某种似爪非爪模样,于初七的骨肉间挑出一只小的物件后,又置放进一个相似的进去。最后,光芒开始在初七的脖颈之处徐徐流转,伤口这才慢慢愈合起来。
然后,初七一挥左手,那只偃甲瞬时消失,他挣扎着,坐了起来。
此时他方能转过身来,去看沈夜。沈夜静默不语,一动不动,惟有脸色异常难看。
于是初七一面擦拭着后颈的残血,一面自嘲地笑了。
“阿夜,很可怕吧?”
“我曾受过重伤,所以须在体内植入许多这样的东西方能活下去。”他拈起取出的偃甲,垂下头去。
“这样的我,你……”
还未说完,一阵温暖便包围了他,他最熟悉的怀抱的温暖。
是沈夜走过来抱住了初七。沈夜抱得如此轻柔,似乎唯恐稍微用力就会碰碎他。
初七未曾想到,目睹全程的沈夜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初七,很疼吧?”
“……”初七在他肩头低声地问,“阿夜……你,不觉得可怕吗?”
“怎会可怕,这是初七你的身体啊,”沈夜两臂不敢用力,只好轻轻埋头在他肩膀上,声音闷闷地说,“……我只是很难受……”
“初七,你以前,受过很多苦吧。”
“到底是谁,把你伤成这样,害你变成这般……”
“初七,初七……我为何不能早些出生,早些遇见你,早些保护你呢……”
初七无从解释,也无从接话,只得抬起双手回抱住他。
“……阿夜,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阿夜,此生能够相遇,我便已知足,非常知足了……”
第十一章 朝暮
前流月城大祭司沈夜,是一位素有威名之人,其为政以苛,治下从严。
流月城不同层阶的祭司们,均罕有人能得到沈夜夸奖。偶尔能从紫微尊上嘴里听闻一句淡淡的“不错”或是“很好”,抑或一句轻轻的“多谢”或者“有劳”,便已是值得向宗族同僚夸耀之事了。
但大家也都知晓,有一人是例外的。沈夜对他的嘉许从不吝啬而溢于言表,那人本也在族中深孚众望,沈夜的偏爱与欣赏虽衍生出少数人的指指点点,但却被更多人视作理所应当。
——就之如日,望之如云,烈山部人心照不宣的,下一任大祭司。
那人并不知晓,他的师尊一直等着为他披上大祭司袍服,为他戴上大祭司冠冕的那天。沈夜等着说出一句。为师,引你为傲。
然而天意难测,阴晴难料。后来诸事尽数失序,旧梦无处打捞。他的名字成了无人敢提的禁忌;而他自己,也成了高天孤月投射之下,那几不可察的淡淡暗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