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Great Expectations\远大理想(25)
少年快瞎了的视线,依稀捕捉到那些故去亲族的眼睛。它们与他对视,用无机质的血红瞳孔。它们凹凸不平,仓惶转动,那真是荒诞不经的丑陋样子,一时动摇了佐助的表情,让他现出一丝因憎恨而扭曲的模样。
“愚蠢的复仇者。”团藏嘶声说,“你是鼬最大的失败品。”
佐助的呼吸中断了刹那,接着他平静了下来,黑暗快要彻底占据他的眼睛,而他却从未这样清晰地看到过前路,鼬的身影已在路的彼端消逝,他曾经追逐了许多年哥哥的背影,现在仍然没有停下眺望,他几乎可以看到鼬还没有来得及走到的那远方是什么样子的。
他要真正光明的木叶。
终有一天,无需以大义之名让良善的人在黑暗中沉默地丧生,无需以牺牲之名让无辜的人因失去珍贵之物而流下血泪。宇智波代代绵延的悲剧会终结,无数个像宇智波一样的家族的悲剧都会终结。宇智波鼬从少年时期就饱受家族纷争的苦楚,像他这样的少年遍布尘世里每一个犄角。而佐助将完成净化。
他要让他的哥哥回到光明之下,温柔的生活。
“木叶必须改变。”他低声说。须佐能乎的光华随之燃起,它比星月更炫目。
众所周知,这是一场惨烈的战斗。佐助的眼睛已到极限,维持须佐能乎的每一秒钟都绞得他浑身细胞剧痛。他喘息如急鼓,眼珠欲裂,鲜血纵流,他将自己逼上绝路,但这又有什么好多说的呢,自从灭族一夜后的十年光阴,他都行走在万丈深渊上的羊肠道中。
他再次取得了一场胜利。
团藏跌跌撞撞逃走,在幽阒的青山里洒下一路血痕,他手臂上所有抢来的眼睛都已经闭上,它们终于可以休息了。而他右眼上的绷带被慌忙扯开,他还有最后的杀手锏,“别天……”
在他将那至高的幻术使出前的一毫厘,佐助剑上青雷飞贯,斩下了他的头颅。
宇智波的少年拄剑于地,撑着身体。月光蘸着汗水和血,沿着他下巴滴落。他慢慢地朝着团藏挪过去,检查那颗掩藏在绷带后的右眼。
他对志村团藏的调查非常详尽。灭族之前不久,鼬曾因为另一位宇智波成员止水的死受到族人的质询,而止水在与团藏的一次会面后失踪,随即,团藏开始长期用绷带包住他的右眼。
佐助猜测团藏夺走了止水的眼睛,现在这个猜想得到了证实,团藏的右眼中呈现深红的三勾玉,静止不动,而其后包藏着名为别天神的幻术,它可以侵入人的知觉,改变人的意志,将所视之人全部化为提线木偶。
佐助以火遁焚毁它,连同团藏手臂上的残目和他的尸体,它们通通在宇智波的烈焰中化为灰烬。
“可惜了。”有声音在他后方说。
宇智波带土在暗冥之中浮现身形,佐助站直了身体。他走近他,两名宇智波并肩而立,维持着一种疏淡的平和。
“你变化很大。”带土说,“三年前我刚在斑身边见到你时,你只是个固执又可笑的小鬼罢了。”
他不等佐助做什么反应,就又轻嗤了一声,“不过,谁都有过那样的时候。这是个可笑的世界。”
佐助直接问,“鼬的眼睛在你手里吗?”
“是的。”带土审视了一番满眼鲜血的后辈,“看样子你完全瞎了。”
“条件。”
“不,”带土抬起一只手,按在佐助的肩上,尽管少年瞬间绷紧,却没有抗拒这个碰触,“那个稍后再谈,你需要休息。”
随后带土发动眼睛的秘术,他们穿过转换的空间,到达一处潮湿昏暗的地穴之中。
因伤势和随之而来的高热,佐助在地穴中昏睡了两日。苏醒时,他眼前的黑暗与沉眠中无异。他倾听着周围的声音,地穴里很安静,水滴从倒悬的钟乳石的尖端滴下来,打在地面突起的石笋之上,单调、刻板、重复的声音。
他身下的藤席上凝聚着沉重的湿气,霉味浸在空气里,温度非常寒凉。
他支撑上半身坐起来,听到带土忽然开口,“斑在这里住了很多年。”
佐助一愣。
带土冷笑着,“当他被排异反应折磨得死去活来时,他就缩在这里,像阴沟里苟且偷生的老鼠一样。”
他示意佐助,“你可以往上摸。”
佐助摸索到床头上方的石壁,坚硬冰冷的岩面上,镂刻着一道一道深深的痕迹,他辨得出那是人的手指抓出来的,最深的有数厘米,里面还残留着碎肉和血渣凝结成的结块,经年历久,硬如砂砾。
“他在做什么?”
“谁知道呢。”带土漠然说,“每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来一次,天知道他把什么鬼东西塞进了身体里。”
他们沉默了一刻。
佐助开口,“我要移植鼬的眼睛。”
带土叹了口气,“那我们来谈一谈合作的可能性吧。你的目的是?”
“清洗木叶。”佐助说,“如果它顽抗,那我就摧毁它,创造一个新的。”
带土微微笑了笑。在少年看不见的眼睛之前,宇智波的流浪者脱掉了他的面具。隐蔽已久的脸露出来,被地穴里折射的微光照亮,崩坏的那一半布满被严酷的命运磨蚀的残迹,而完好的那一半仍然残留着流连于温暖梦境的本相。
“我也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他以一种呵护着初生婴儿一般柔情的口气说,“那里有我爱的人。”
之后,这个秋季迎来了一个月左右短暂的平静。
面具人把自己严密地藏了起来。或许是夺取九尾失败使得他的计划停滞,又或许是他惧怕忍者之神的追踪,他蛰伏不出,销声匿迹。
除去志村团藏失踪引发的小范围疑虑,木叶的一切事态如常平静。
千手柱间询问斑对这件事是否知道什么,得到了“佐助杀了他”的回答。
佐助也已失踪一月了。
柱间不由叹息,“佐助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斑讽刺地反问,“你真把我当作他慈祥的师父了吗?”
这时候他们在一处海边,大风腥咸,涛涛浪卷,扑到沙滩上,在他们脚边打出一片白花花的泡沫。当地人说离此处海岸数百米的海底沉没着三块篆刻着奇异铭文的巨石,经波涛侵腐千年而不败,柱间打算去看一看。
在追索面具人之外,柱间不遗余力地调查与宇智波石碑相关的线索,每当他听闻什么地方有类似的遗迹,都要拉着斑一起前往研究。这个月里,他们到过了很多的地方。
强大的忍者可以像风或雷电那样飞驰,大地在他们脚下如巨轮般滚动,呈现出不同部位那些丰富多样的纹络和印记。这种旅行几乎跟当年他们为建立木叶而奔波时的情景同样,与之不同的是,那时候他们有说不完的话,整夜整夜,都在提出奇思妙想,展望天高地阔的未来,也追忆青春烂漫的过去。而现在,他们大多数时间沉默不语。偶尔柱间提起话头,势必只能得到尖刻的讥讽和冷漠的厌腻。
柱间难免觉得是那夜他在宇智波密室里的情难自禁坏了事。
但这件事是无法道歉的。
他不想否认自己对挚友产生了欲望,而且那样深切,经久不息,至今仍盘踞在他胸膛里,稍一放纵就会汹涌而出,他看斑的眼神一定异常炽热,因为每当他扫视过斑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无论是侧脸、手腕,还是行动间偶尔露出一线的脖子,他眼前都会浮现出正在吮吻它们的臆想。他渴求他,这与他魂魄深处某种辗转求索的渴望重合了。
他注视着斑用一根发绳绑起头发,将鞋子脱到一处干燥的岩石上,然后回过脸来看他。他没有眼睛,但柱间仍然切实地感觉到了注视。
那是洞穿肺腑的锐利注视。
然后斑撤回视线,将整个身体肆无忌惮地安置在柱间的目光下,他抬起手,碰到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