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之空城(空城第一部)(36)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他们显然比从前亲密了许多。”
薄薄的夜色象一层烟幕,让人的目光无法及远。洛一直看着无尽的虚空,似乎要从那黑暗中找出一件属于他的珍宝。
站在黑暗之中,所有人都无所适从。
周围的黑暗全部一模一样,该选择什么方向?
东南西北也无从分辨,这里的星空似乎是杂乱无序的,所有的星斗乱纷纷的交错辉映,找不到可以定位的那一颗。
“真是寸草不生。”
“那现在该去哪个方向呢?”
“不知道。”
“要不分头走?”
劳伦斯站在身旁,声音低沉而温和:“你想去哪个方向?”
“我们要找的东西并不相同,所以……不必走相同的方向。”
“也许是殊途同归。”
他的银甲上镶着小粒的宝石,在暗夜中闪动幽微的光亮。
我转过头去,这片黑暗荒芜的可怕,比沙漠还要空虚十倍百倍。
沙地是寂寞的荒凉,这里却是绝望的黑暗。
绝对无法相提并论。
“分开走?还是一起走?”拉撒简短的说:“一起的话安全些,但是太慢。”
丽莲嚷着:“分开分开,一起走多沉闷,哪有那么多危险。”
“这里如此深黑难料,离得远的话,放信号箭也未必看得见,还是一起的好。”秀丽细声细气。只要劳伦斯在侧,她说话从不高声。
“你怕啊?你怕就直说,那你跟着骑士活动好了。”丽莲咭咭笑,一点不给她留面子:“我知道你是法师,娇弱的很。”
秀丽眉毛挑高,声音却仍然不高:“等回来我们出去,弓,枪,矛,你用哪一样都行,我都奉陪。一对一看看,谁胜谁负。”
丽莲笑着说:“好,到时候可别装想不起来这回事儿。”
“行了,这些不要紧的留着以后再说。”拉撒跺跺脚:“到底是分开走还是一起?”
劳伦斯沉稳的说:“一起走太耽误时间,不如分开,各去一个方向。但是人也不可以分的太散。这样,分两路,一边向左,一边向右。四海,秀丽,洛还有丽莲向左。拉撒,怀歌同我一起向右。”
“我还是……”秀丽张口想说什么,劳伦斯挥了一下手:“就这样决定。”
她有些不甘不愿,冷冷的看我。在静夜中那目光分外显得寒意凛凛。一个柔和的女孩子,却总用针一样的眼光看人。
毫不可爱。
四海向我招招手:“回来再聊,我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丽莲攀着她的肩膀:“正是,我也好多话,回来一起说。”
我认识的女孩子里,四海最灵性,而丽莲最俏皮美丽。
两个人一起微笑,雪白的脸庞在星光下象是笼着一层薄烟,动人的象一个梦幻。
那一刹那我突然想起我和汝默曾经特地去看的昙花,在夜间开放,如烟似梦,美好之极。
那两张美丽脸庞,就如那刹那间的芳华。
美丽,可是太短暂。
在夜中匆匆一现便不见踪影。
我定定神:“好,回来说。”
劳伦斯告诉我要把靴子系紧,在这种地方说不好就一脚踏空。拉撒在理他的腰带,我系好靴子,回头去看。
四海她们已经走远,丽莲一点红衣在茫然的黑暗中隐隐迭迭的,不知道是谁头发的微光闪了一闪,终于全部不见。
我们一路上遇到许多不知名的怪物,还有,堕落的地狱骑士。厚实的甲胄包裹着被操纵的身体,血红的眼睛,触目惊心。砍下他们的肢体,仍然会动弹着,试图对你造成伤害,除非把脑袋斩下,才会颓然倒地,彻底的被消灭。
拉撒重重踢飞不知道是谁的头颅:“见鬼的,这些家伙不怕疼又不畏死。”
我停下来歇息。
我用的剑是来的路上捡到的,不怎么趁手,但是足以防身。剑身上带着蒙蒙的红光,拉撒斜睨我:“哎,你到底有多少实力没掏出来?”
我笑笑,没作声。
“不知道四海她们能不能应付?”
我点个头:“四海和丽莲……秀丽和洛,两个战士两个法师,他们的实力比我们三个还要强,你倒不用担心。”
劳伦斯回过头来看看我们:“累了吗?要不要休息?”
他温和依旧,一把圣剑银光闪闪的握在手中,我却总觉得他有些陌生。
那种被仔细斟酌过的温柔和气,怎么也觉得别扭。
“他不大一样是不是?”
拉撒小声说:“我总觉得他更神化了似的,八成是和天使接近多了。”
我嗯了一声,劳伦斯象是没有注意我们在说什么,大步向前走。
“其实我想和四海同行的。”拉撒伸伸腰,笑得懒洋洋的:“你都看出来了吧?”
我点点头。
“就知道瞒不了你,四海说一定要告诉你。”
我笑了笑。
一直那样小心,还是交到了朋友。
怕失去,所以不敢拥有。可是并不是你一意逃避,一切就不会到来。
是的,他们是我生命中的过客,但是谁知道呢?意外这么多,兴许我会在明天死去,我是不老之身,但不是不死之身。
为了怕伤害而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错过,太划不来。
我在黑暗中默默微笑。
汝默,我在找你,你知道吗?
你是不是也在找我?
“知道她厉害是一回事,但是不放心就是不放心。”他一笑:“我是不是想太多了?”
我笑,不说话。
拉撒似乎很想找个人来说说,并不在乎我是否回答。
“她的手其实不大,握着小小一团。”砍倒一只痴肥的怪物,他絮絮的说:“我们在库拉斯特的海港边漫步,雨落了一身,特别的安静……”
花花公子也有真心的,何况拉撒又不是一个花花公子,他只是看起来象是一个浪子。
走的路越多,就特别的加倍渴望柔情。
一直走到一道断崖边上,要不是劳伦斯机警老练,也许就一脚踩下去。
“没路了?”
“顺着崖边走。”劳伦斯站稳了才说:“总会有条路的。”
“是不是出来太久了?”
“不会的,”他怀中有个小小沙漏:“不过半天。”
拉撒喝了几口水,把水囊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给劳伦斯。
看他喝水的姿态,我有些怔忡。
拉撒已经迈步走了,劳伦斯紧了一下靴子,我忽然问他:“还记得罗达门特那下水道吗?也有这种气味。”
他嗯了一声:“是啊。”
我没有再说话。
脚步轻而稳,心却落不到实处。
这个人,不是劳伦斯。
不,是他。
可是,又不是他。
下水道里没有这里的气味。
“劳伦斯?”
他回过头来:“怎么?”
那双眼晶莹深邃,我一瞬间就明白过来:“幸会。”
他站定了,缓缓的微笑:“是,别来无恙。”
那双似乎能穿透时光的眼睛,让人不会遗忘。我怎么到现在才想起,这双眼属于谁。
“劳伦斯人呢?”
“用你们的话来讲,他已经死了。”
我的呼吸一瞬间停滞了。
“他中了很重的摄魂咒,没有救。我当机立断进入他的身体。”
我呼吸太急,重重呛起来。
拉撒已经走开,远远问:“怎么了?”
我答:“没事。”
心里有些空,微微的凉意从背后泛上来。
“你……”
“花落花开,有生有灭。”他仰起头来,不再掩饰的神情有极落寞的圣洁:“他为了理想和信念付出生命,去的并不遗憾。”
我慢慢的坐下。
劳伦斯死了?
就那样……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怎么会这样……
那样温和沉稳的少年,斯文的,不高声说话,永远在伙伴的身前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