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同人)[白玉堂]风吹衣(64)
腿一软,陆采莼身子向前一啄,摔得跪在雪地里。膝盖磕在山间岩石上,疼得她闷哼一声,她心中首个想法却是不知有没有伤到白玉堂。
身后人仍是昏迷不醒,陆采莼柱着雁翎刀,缓缓立起身来,继续望下走。
忽然,不远处游走着几星荧荧绿光,陆采莼先是眼花,以为是灯火,但定睛看时,又听着耳边隐隐狼嚎,她的心顿时狂跳起来——是狼。
闻见了血腥气,那点点绿光渐渐逼近过来。
陆采莼紧攥紧手上的雁翎刀,寒风把血和刀柄凝冻在一起。缓缓往后靠,她先前下来时,隐约感觉身后是一块巨岩。蹲下身,把白玉堂轻轻放在岩石边,她双手把刀,刀尖对准那些逼近的饥饿绿眼。
吼叫拔起,陆采莼听声辨向,把刀搠向狼扑来的方位。腥臭味扑鼻而来,手中刀坚决送向前,温热的血喷涌而出,泼在她手臂上。狼呜嗷一声,搠穿的狼身被她抬脚踢出去。
听到右侧逼来一条狼,呜呜吼叫着,似要来撕咬躺在她身后的白玉堂。陆采莼旋过身,赤手一把揪住狼耳,手中刀朝狼脖子捅去。狼在她手中挣扎怒号,陆采莼手中刀向下一切,几乎将大半个狼头割下来。
提起手中狼,她喘着粗气,举到群狼面前。血淋漓地滴落,那些绿光似生了忌惮,缓缓往后退。
待绿光渐渐隐没在丛林当中,陆采莼才丢下手中的条狼,胳膊酸到几乎难以抬起。
蹲到白玉堂身边,要把手中的雁翎刀掷到一边,谁料血已凝作冰,把手掌和刀柄粘在了一起。她忍痛张开手,指骨似乎都一节节冻成了冰。对着手哈气,她急切地想要把刀脱开,可惜并不奏效。再无时间容她慢慢融化坚冰,她咬牙,手扳住刀柄,生生把刀柄从手心撕下。
凌迟一般的痛楚,她嗓子里压抑地吼出声。
刀柄带下来血肉一片。陆采莼疼得呼吸都在颤,额上冷汗淋漓。
俯身,要扶白玉堂坐起来,但脸挨近他的面颊,却只觉冰凉凉只剩冷气。心一抽一抽地紧,她轻声唤:“五哥。”
面前人还是不应她。
泪水终于忍不住,从眼眶中一颗一颗坠下,温热都滴到自己手背上。
头顶树影渐显出形状,夜已残,晨光暧暧从树叶罅隙里洒落。借着这晦暗不明的光,陆采莼渐渐看清白玉堂的面孔。他紧抿着唇,面色苍白如雪,零星几滴血点在颊上,也不知什么时候溅上的。
陆采莼呜咽着,把未染血的手背去蹭他面上血迹。
“谁来救救……谁来救救我五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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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人在屋中向火。昨夜里,山上似起了火,烧得半边天都是红的,但好在灭得也快,到了天明,连余烟都已散尽了。隔壁的两个年青人——不知是兄妹,还是夫妻——总之,不听劝地上山去了,夜里似乎也没回来。入夜了还不回来,怕是给狼啃成渣子了。
忽然,他听见屋外有人呼喊,他正要侧耳细听,谁料有巨物撞在门扉上,门訇然洞开了。隔壁的女子浑身是血,背着那个同行的男子,一头栽进屋里来。
邻人忙伸手去兜她。
昏迷前,女子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快救我五哥。”
陆采莼从榻上醒来时,鼻端萦绕的都是中药味。她动一动,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坐起来都困难。也不知晓昏睡了多久,榻旁窗上明晃晃一片,显然是个大白天。臂上衣裳的血迹已干作一片,手上的伤裹了绷带,从被褥中拿出来看,那布上已透不出血迹了。
她把脸往旁侧,第一眼见的是邻人,他正坐在药炉子前,把手中蒲扇扇炉中火。
见陆采莼醒来,他咧开嘴,笑着问道:“姑娘醒了?身子可还觉不爽利?”
陆采莼张望一番,嘶哑着声音,问道:“我五哥可还好?”
“放心,俺已经请了村里最好的郎中,替姑娘……兄长诊看过了。郎中已替他包扎,如今已无大碍了……”
陆采莼仍蹙眉问道:“可五哥他的手臂——”
邻人沉吟片刻,道:“姑娘兄长这胳膊,确实伤得不轻。郎中讲,此后恐怕举不得重物……”
一颗心渐渐沉下去。白玉堂练的是右手刀,若换成左手,只怕还要另受一番折磨。陆采莼哽着声音,先是谢过了邻人,这又挣扎着坐起身,掀开被子,哆哆嗦嗦地把挂在榻边的大氅裹在身上。
邻人立起身,问道:“姑娘身子还未痊愈,这是要去做什么?”
陆采莼央道:“可否请阿叔带我去瞧一瞧五哥?”
邻人一边搀着她望里屋走,一边问道:“你们上山去,遇见了什么凶险之事?怎落了一身伤?郎中说姑娘兄长手臂上的伤是箭伤——难不成是遇到了山贼么?可咱们这屋后的山上也没有山贼……”
陆采莼摇了摇头,抿着唇。邻人知她不愿开口,便也收住话头,不再问了。
进了屋里,远远便瞧见白玉堂躺在榻上,纱帐分两边撩开。陆采莼走近些,才能见他胸膛起伏。她缓缓吐出气,全身紧绷的气力此时才松懈下来,腿一软,若不是邻人搀着,恐怕她已跌倒在地了。
陆采莼问道:“这是……还未醒么?”
邻人道:“郎中讲,姑娘兄长失血过多,恐怕要再过多时,才能醒,”
陆采莼对邻人道:“我这儿还有碎银子,还麻烦阿叔跑一趟——将近年节,这集市也不开,劳烦阿叔向四邻买一些红糖、干枣、活鸡回来,我和五哥感激不尽。”
第四十五章
白玉堂醒来时,先是见了头顶的纱帐,呼吸的尽是红枣鸡汤的香味,想来该是活着回到了山麓。动一动身子,只觉右臂剧痛无比,疼得他冷汗直冒。完好的左手越过身子,摸过去,触手都是绷带,层层缠裹了,血已止住。
回想起冲霄楼中险情,在出了楼后,他便再记不得,但昏迷中似乎听见有狼嚎——也不知陆采莼如今怎样了。
他张口要唤陆采莼,却觉嗓子仿佛被烟燎过一般,出声都难,咳了两声,便听见有脚步声望这边来了。他想要支起身子,却发觉浑身上下都使不上气力。
“郎君醒过来了?”听说话声颇有些熟悉,但不是陆采莼。
侧过脸见是邻人家的鳏夫阿叔,白玉堂忙开口问,声音嘶哑:“敢问阿叔,我家六妹现在何处?”
“正在炊房里给郎君炖鸡汤——姑娘当真是心疼兄长,自个儿也受了恁重的伤,爬起来只望郎君这屋中来,见郎君无恙了,又叫老汉去四邻里买了干枣红糖,宰了一只活鸡,要给郎君补身子……”
邻人话还未说完,白玉堂已急道:“她受伤了?她受了甚么伤?”
邻人道:“相较郎君,她伤得还不算重,只是那手上创口……啧啧,郎中看了,都说惊心。另就是面上不知给什么划破了几道口子,好在浅,过不了多少时日,便能痊愈了。”
白玉堂听闻,心中忧虑,对邻人道:“还劳烦阿叔扶我起来。”
邻人依言敢上前扶他。裹了外衣,披了毛氅,脚才踩进鞋中,没走几步,白玉堂只觉腿脚一软,望前一个趔趄,只觉颅内蜂鸣,眼前冒星。邻人忙紧兜住他,道:“郎君有事,唤老汉去跟姑娘讲就是了,何必下床来。郎中讲,郎君是流血过多……”
白玉堂道:“我想去看看她,方才安心。”
邻人不再讲话了,搀着白玉堂一路走到了炊房。推门而入,正见陆采莼坐在矮凳上,盯着灶中柴火。灶中的火光映得她的脸瞧上去也暖洋洋的。她把着火钳的手也裹了数层纱布,额上是擦伤,白玉堂记得是自己撞开她时,她头磕到灰砖上,这才蹭出了伤。
听到来了人,陆采莼以为是邻人,便道:“阿叔,帮忙揭个锅盖,看看汤成甚么颜色了。”
“好嘞,这就去看。郎君先歇着。”邻人扶白玉堂坐在一边,颠颠跑上前揭锅盖去了。
听得这屋内还有一人,陆采莼转过头去时,正见了白玉堂。她怔了一下,毫无预兆,眼泪扑簌簌便下来了。离了火光的映照,她惨白的脸色和乌紫的唇便显出原本的颜色来:“五哥……你……你怎么……”
陆采莼一边语无伦次地讲着话,一边用手背去蹭面上眼泪。
“来。”右臂兀自垂着,白玉堂望她招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