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又灿烂的神同人)【鬼使】East Of Eden(25)
听闻金信回宫的那一天王黎难得没有再去争取召见金信的机会,宫中在朴中元的操控之下谣言四起,说金信有谋反之心,金善亦是金家的一枚用来操控王黎的棋子。他心烦意乱地坐在书房内,有对于朴中元搬弄是非的愤恨,却也多出了几分对于金信始终不能理解自己对他期待的怨怒。他总觉得,如果金信能少一些练武之人的木讷,多一些文人的识趣,也许就能够帮助自己打破这些僵局。
他当然不了解金信,他又怎会知道在那些日子里,在那之前很久很久,一直以来的日子里,金信都为了他做过些什么。
气火攻心让本就临近情期的王黎性别本能突地就爆发出来,没有任何一丝征兆,甚至没有人在他身边帮他摆脱这个局面。他感觉到自己浑身发软,头脑被热气占据,意识已经不能思考了,只能无力地靠在书案上,期待着有谁能来拯救他,又本能性地希望不要让任何一个人发现此刻的他。
一阵味道就是这个时候传来的,带着令人迷醉的醇香,和在空气中不断飘散的酒独有的纯气。王黎一个激灵坐直身子,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他最爱的高丽名酒荞麦酒的味道,但是此刻他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真正的酒的味道,这是信息素的味道,这是一个属于Alpha的信息素的味道。
王黎并没有真正到发情期,不知道是被这信息素吸引了注意力,还是Alpha的信息素对他真的有安抚作用,他竟是觉得全身的不适感在渐渐淡去。
窗户的位置传来一阵树叶被踩踏的声音,王黎猛地回过头去,半开的窗户处却没有一个人影,他不死心,他知道一定有一个人刚刚就站在这里,于是他走出了书房,窗户边却是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荞麦酒的香气,但是无论他往哪个方向看,都见不到任何一个人的踪影。
王黎无数次寻找过这个味道的主人,但是他不能把这件事跟任何一个人说,朴中元只会一次次阻碍他。这个朝堂之上并没有几个Alpha,这几个Alpha也从来都不是站在他这边的,绝不可能做出这种默默助他的事情。
唯独一个人。
高丽最出众的那位将军,金信。
王黎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性,但是他只是想了一想就自嘲地把这个想法抛入脑后。那天正是金信回宫的那一天,一直以来金信回宫的第一天都从未拜见过他,虽然他知道其中有朴中元施压的原因,但更多时候他会归咎于金信老实到愚蠢的性格。如果那人能随便找个借口强行拜见自己,自己定会想办法突破朴中元的阻碍。
那天是金信不可能出现在宫中的一天,他知道自己不该期待更多,却是忍不住心中的期冀。
当宫中发生的事情愈来愈复杂的时候,王黎也顾不上去寻找这样一个虚无缥缈的味道了。朴中元对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他知道金信终究是触犯到了朴中元的利益,注定活不下去。他赐予一把宝剑,希望金信再也不要回来,他会照顾好金善,这也许是他能为金氏家族做的最后一件事,但是他终究没有做到。
打破这一切的,是金信直到最后都在打动他的那份坚持和骄傲。
但是那又如何呢,众目睽睽之下,他无法保住金氏家族的任何一个人。王黎不能否认,那个瞬间在他心中所想的,是金信死于了他自己无用的自尊,死于了他看不清世道的双眼。
自己被蒙蔽着双眼行走于世,他人又何尝不是呢。
王黎与金信终究只是萍水的君臣关系,说话的次数一只手就可以数过来,不如说王黎觉得金信应该是恨自己的,是自己不够有能力抗争这一切,是自己一次次将他派去那样有去无回的危险战场,是自己耽误了她妹妹一生的幸福。
下达最后抹杀的命令的时候,王黎刻意去看了金信的眼睛,很给面子的,那个时候金信也恰好在看着王黎。
王黎想从那双深邃清澈的眼睛中看到他第一次见就被吸引了的纯粹,他知道那是向着他的一双眼睛,没能珍惜好保护好这一切的都是他自己。而最终他看见了,在金信那张被鲜血糊花狼狈不堪的脸上,唯有那双眼睛是清明的,没有什么愤怒,没有什么不甘,更多的还是他看不懂的那种,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坚定的目光。
而他错过了这一次,便再也不能知道金信想对他说的究竟是什么了。
被他赐予的剑没过金信的胸膛,鲜血横飞,浸染了没穿战甲的布衣,落在地上打出了一片耀眼璀璨的血花。
王黎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做些什么,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就走,台阶之下的这个乱臣贼子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但是他没能往前走几步,就再也迈不动步子了。
在空气之中弥漫开的那股浅浅淡淡的荞麦酒的味道,被他尽数捕捉到。
那个瞬间他发了疯似的转回身子,在不算高的楼阶之下,金信已生命特征全无的身体就那样孤独而狼狈地躺在血花之中。那股他最喜爱的酒香,和满城飞舞的鲜血的锈腥味融合在一起,让只觉得被绝望笼罩了的他从内心深处开始作呕。
谁才是真正愚蠢的那个人。王黎不懂了。
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第二个如金信这般的将军了,这个世界上也不会再有第二个如王黎这般的君王了。
使者许久不做这个梦了,用这样虚无缥缈的方式来回顾他不堪回首的前世,只有在梦中才能以旁观者的角度意识到当年的自己有多么自以为是,又是有多么怯懦无能。
醒来的时候恰好是早晨七点,正是他平日里起床的时间,使者有些许惊讶,他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安稳,醒来的时候被子都不在自己身上了,鼻子还堵得慌,用手一抹脸上还有些水渍,许是无意识哭过了,在这样的状态下起床,他竟然还能保持足够的清醒,倒也是可以说是幸运。
穿衣,洗漱,收拾房间,准备早餐。
一切事宜完毕之后,使者看着窗外的太阳,然后走出了大门,走上了街道。
今日是周六,不是他这个多年前就复职的组长需要工作的时间,但是他还是去亡者茶屋打了个转,后辈正在分发名簿,看到他时恭敬地打了个招呼,使者象征性地扫了一眼名簿,确认没有自己不希望出现在上面的名字后,便自然地离开了。
天气很好,太阳高高挂在天上,给这初冬时节增添了许多暖意。使者穿着一件针织毛衣,布满着七七八八的色彩,唯独没有黑色。然后他按照自己的喜好走进了一家咖啡店,排队的时候淡淡地往前瞟了一眼,眼睛微不可见的颤动两下,便再无过激的反应。
上一次见到池恩倬大约是三个月前,这三个月中不知何故地对方去剪了个短发,他一眼差一点没有认出来,然而阴间使者与其他遗落者之间的感应是比任何形式都要准确的辨认方法,所以哪怕只是在身后轻轻的一眼,他便认出了这是三个月不见的池恩倬。
剪了短发之后女孩显得更像个成熟的女人了,在使者的心中池恩倬一直都是那个会怕地躲在别人身后的小女孩,如今的模样倒是多了几分勇敢。使者想了想池恩倬目前的工作,每一期池编导主播的广播他都有在听,虽然不是很清楚编导是个怎样的职业,但是这副模样总归显得干练不少。
他们都是独自前来,点了一杯果汁之后使者也没有离开,就在池恩倬身后的座位上坐了下来。女子在身后对着电脑敲敲打打,那又是一个直到现在使者都没能弄清楚怎么使用的现代工具,只是如今不再有人会手把手耐心地教他怎么使用了。
池恩倬点的是一杯蓝山咖啡,换做以前使者一定会去阻止对方,年纪轻轻年华正好的小姑娘喝这种没营养的玩意做什么,但是现在他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权利去阻止,方才与池恩倬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看见了女子眼睛上被妆遮掩过也依旧明显黑眼圈,池恩倬的生活他再也不能了解了,对方也再也不是那个偷偷跑出去和别的男生见面还要自己帮忙隐瞒的女孩了。
窗外的天突然下起雨了,使者被雨水拍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惊醒,这才发现自己的那杯果汁已经被喝完了。他转过头去看天,窗户是纯透明的,所以他能看见窗外依旧是蓝地沁人心脾的天空,但偏偏这场雨来得猛烈,又来得突然和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