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缚少年花子君同人)【花宁】封喉(7)
“强行控制我?”
他冷笑一声:“……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控制我?”
那柄泛着寒光的尖刃在瞬息间出鞘,刀反弯折的弧度像一弯寒月,少年纤细的手指稳稳捏着刀柄,撕碎了雨滴淬然落下——
“别杀他——!!”
他感觉到身侧传来了一丝阻力,孤注一掷似的,力度之大几乎要让他直接跌坐下去,那只苍白的手紧紧拉扯着衣角,使得刀锋一偏,只堪堪割断了斋藤耳侧的一缕白发。
八寻宁宁狼狈地跪在地上,肘弯的伤口还在不停地往外翻腾着血泡,那只手在剧痛下冰凉颤抖,却还是死死地攥着他的衣袍,语气弱得近乎恳求:“别杀他,花子君……”
她冷得牙齿打颤,声音轻若蚊蝇,几乎就要淹没在如潮的雨中。花子的手指颤了一下,尖刃从指缝中滑脱,落到了一旁的灌木丛中。
“……”
源光做了个手势,整装待发的武装人员一拥而上,将动弹不得的老侍者本人、以及躲藏在车里的数位同党一举抓获。年轻的副署长回过头,隔着雨幕看向他,声音平淡地听不出喜怒:“给你十分钟,把你的事情解决一下。”
第14章
花子从泥水中捞出自己的刀,割下披风一角,缠在八寻宁宁血色模糊的左臂上。伤口不算深,没有伤到筋骨,因为天气太冷的缘故,周围已经结出了薄薄一层血痂。
冰凉的雨水冲刷过血幕,几乎要淋得他睁不开眼。他伸手去将少女额前的碎发撩到耳后,脂腹拂过眼角,拭去那点温热的眼泪,“还痛不痛?”
八寻宁宁不回答,眼神滑下去,落在他左手的碗口上。花子循着她的目光看去,才发现手腕被划出了一道血口,大抵是刚刚跑得太急,刀伤到了自己。那道伤狰狞可怖,看着有些骇人,像只血红的蜈蚣依附在皮肤上,被雨水泡得失血泛白,已经露出了内里粉红的息肉。
他拉下袖子,粗暴地盖住手腕,布料划过伤口粗粝地疼,他却面色不改,眉眼一弯,又笑了起来,“吓到你了吗?”
八寻宁宁摇了摇头:“我不怕。”
花子脱下披风,拢在她单薄的肩上,遮盖住那件破烂肮脏的连衣裙——这件裙子是他买回来的,那天跟侍者外出去谈判,路过那家橱窗玻璃时,侍者指着塑料模特上的白裙子,状似无意地对他说,七号大人您看,八寻小姐穿这个大概会很合身。
他瞥了一眼,米黄色的裙子,黑色的花边,胸前还坠着一个骷髅样式的胸针。的确合身。他想,那个小姑娘皮肤白,穿什么颜色都好看,身材也不错,除了腿有点惹眼,不过也无所谓,看起来还挺特别的。
他们路经了两条巷口,他才停下脚步,回身对侍者说,待会儿回去的时候把那条裙子买下来。侍者明白他的意思,点头应了一声。第二天清晨他再打开窗,就见着小姑娘穿着他买来的裙子,正在专心致志的侍弄着花草。
她穿的确好看,自己的眼光没有错。
源光站在车前,背对着他们,正在指挥警员将黑丨手丨党们押上车。花子将她散下来的长发拢到脑后去绑好,捏了捏她柔软的脸颊,“和少年回警视厅去吧。”
“那你呢?”小姑娘用掌心贴着他冰凉的手背,“你会回到宅邸去的……对吗?”
花子垂下眼,忽然觉得舌尖开始泛苦,喉口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咽不下也吐不出,稍微张开口便觉得难受。
“八寻,我是黑丨手丨党,”他艰难地从嗓口挤出字句来,“我接下来要去哪里,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我要管,”八寻伸手捧着他的脸颊,强迫他和自己对视,“花子君,你告诉我,你会回到宅邸……对不对?”
——不对。
我不会再回去了。
花子张了张口,那些毒液般滚烫的字句在喉口滚过一遭,又被他稳稳压回到舌底。他深吸了一口气——雨夜带来的寒意直逼肺腑,像是一路结了层细密的冰碴,密密匝匝地疼,
“你真的觉得,和我扯上关系是一件好事吗?”
八寻宁宁抬眼看着他,“我不知道……但我只是觉得,花子君你和我听过的那些黑道不一样。”
她说,“你很温柔,也很善良,是个……好的黑丨手丨党。”
那个眼神像一把锋利的刀,啪嗒一声,把脑袋里的那根弦突兀地挑断了。
第15章
“……你说我什么?”
八寻宁宁愣了一下——她对他向来不设防备,所以他才能这样轻易地得手。她只是个弱小的、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柔软脆弱的脖颈暴露在空气中,仿佛稍一用力就会在指间折断。他扼住她白皙的颈,袖口里滑出一柄泛着冷光的匕首,几乎是擦着她的耳廓,猛地刺入到身下被雨水泡得松软的泥土中。
“你说我是个、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的情绪不太对——或者说是正站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上。脑袋里有什么声音轰然炸起,像是数不尽的蚊蝇在耳边窃窃私语,几乎要吞没了理智,那只捏着刀柄的手在颤抖,他深吸了口气,掐着掌心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八寻,别太天真了。”他动了动手腕。锋利的刃抵在八寻宁宁的颈侧,探入皮肤,迸出一条血线,“这个世界上不存在什么‘好的黑手党’。
“这条路又黑暗又肮脏,根本不适合你这么干净的人。”
八寻不说话,只是看着他。颈侧滔滔涌出的温血打湿了衣领,温热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坠下去。她的眼前被泪水模糊成一片,出口的声音却还是稳稳当当地,“这个世界上没有好的黑手党……那么花子君呢?你也一样吗?”
“是,”花子垂下了眼,“我也一样。我杀人不眨眼,背下的人命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不要觉得我救过你几次、对你比别人好一点,你就能感化我什么……说到底,你只是个不成熟的小姑娘。”
“那你又成熟到哪里去了!”她忽然哭喊起来,伸手捉住他的衣领,颈侧的伤口被撕裂,血色几乎要染红她的半张脸,“你这个——大笨蛋!!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是好人,说着你杀人不眨眼,还说我不成熟——可你明明是喜欢的不是吗!你喜欢丑橘不是吗?!”
“你既然那么冷血无情,那为什么不把它丢出去、随便它在风雪里冻死或者饿死?为什么要来救我、为什么要答应光君会照顾我,为什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给我接近你的机会!你明明可以拒绝的、花子君!”她崩溃地抱住脑袋,雨水砸进眼睛里,酸涩的触感几乎要逼得她睁不开眼:“你为什么非要在自己身上加那么多的重担……你只是个少年呀……你只是个少年、你只有十五岁!你应该和我一样生活在阳光下的啊!”
“你说得对,”他大脑爆开尖锐的轰鸣,声音开始颤抖,有什么东西正在分崩离析,他意识到自己的城池即将溃不成军,那至少、至少要在最后用破败的瓦砾将她挡在城外——他扣住她的肩膀,像是突然失去了耐心,语气变得激烈起来:“但你要明白,我早就不是什么所谓的少年了。我喜欢猫,这没错,所以你在我眼里和丑橘是一样的,我觉得你有趣,可以用来打发时间,于是伸手去摸摸你的下巴逗你开心。但你别忘了,八寻,我是活在泥潭里的人,这只手能抚摸你的喉咙,也能随时掐断你的喉管。只要我想杀你,在那群警察掏出枪之前,你就已经断了气,而我把你留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我和少年有过交易,我答应过他要保证你的安全,所以我必须这么做。”
他俯下身去,额头抵着她冰凉的颈窝,语气一软,带着些恳求的意味,句末染上了哭腔。
“所以回去吧,八寻……”他艰难地道:“你说的没错,你该生活在阳光下,所以和他们走吧,远离这趟浑水,永远不要再踏进来。”
八寻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吐出的字句支离破碎,勉勉强强才能拼凑成完整的句子。不要啊,她哭喊着说,不要啊,我根本就不在乎你说的那些,不在乎你是什么黑丨手丨党,更不在乎你是不是所谓的七号大人,求求你别去,丑橘还在家里,你和我一起回去好不好。
花子说不出话来,连捏着刀柄的手都使不上力气。留给他的时间耗尽了,整装待发的警官将他粗暴地压在地上,双手被拧到身后扣上了手铐。八寻宁宁被拉走,用医用绷带裹住伤口,她向他伸出手,指尖在雨幕中显得苍白无力,没能隔着人海得到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