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嫱蹲下了身见他包扎好了,抬头望了他一眼,“谢谢。”
“嘛,都是些举手之劳的小事。”
连起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随即拍了拍那个老大哥的手臂起身,示意他活动活动看看。
姜嫱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位老大哥试着动了动手臂,发觉好了许多后连连感谢道,“谢过公子!真是太谢谢公子了!”
等他走完了之后,姜嫱这才发现了眼前的少年满身的狼狈,看着甚至是有些惨不忍睹,这边的头发好似烧去了一截,那处的衣衫刮出了一排一排的裂痕,直差没把衣服刮成了布条,就连那张原本白晳秀气很是斯文的小脸也是灰土灰土的。
姜嫱有些错愕道,“你这是……”
忙和了好一阵子,连起胡乱的擦了一把脸,也不客气的拿起一旁装水的竹筒一屁股就坐了下来,但撑着一双手在膝上一边打开竹筒,一边赞道,“你那一箭可真是厉害。”
姜嫱愣住了。
“我……你……我没,不知道……你,你都看见了吗……”像是第一次被人夸奖一般,姜嫱顿时有些手足无措了起来,脸色白了一阵又红了一阵,一副全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样子。
连起就着竹筒喝了一口水,见她这副模样却是笑了起来,很是豪爽的撑着两只手在膝上侧过头望着她,“是真的,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弓箭手了,你让我看到了原来书本上的百步穿杨无有虚发,千里之外直取敌首性命的神射手竟都是真的存在的。”
“我……”姜嫱的一张脸登时如火一般的烧了起来,直烧得烫手。
“唉……”连起未有多想,只是很是随意的双手后撑坐着,晃荡着走了忙和了一夜的脚歇息着,心有感慨,“想我也算是出身将门世家,打小就练过武使出剑挽过弓,哎,不怕你笑话,哥的箭术其实也不差的,穿靶红心我从十一岁开始就没再射偏过,但是现在看来真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
“很……很好了……”姜嫱低着头有些干巴巴的说着,却也不敢再看他,只是由着脸上的那一把火止不住的从脸颊烧上了耳根。
“哎,差得远了。”坐的都有些累,连起索性拉长了腰寻了个舒服的资势后躺在了石头上。
峭生室的一隅偶有星光从上头的罅隙里洒落了下来,忙和了一个晚上终于能偷个懒了,连起不由得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反枕着双臂望着那一罅里的星光,突然轻声的说道,“小妹,你真的很棒了。”
“……”姜嫱背着弓坐在了他的身旁,听到这一句话后她沉默了许久,随即微微侧过头静静地望着他,察觉到了她的视线,连起一挑眉向她颌首,露出肯定的神色。
有风吹过了她额前的碎发,撩乱的发半掩下那一双未知情绪的眸子,月光下那一张脸犹见柔和几许。
姜嫱静静地望着他,末了,她低下了头不觉得微微一笑,“……嗯。”
林间的风是温柔的,丝丝缕缕的吹动着有情人的万千青丝,撩起心里万千的思绪。
姜嫱坐在连起身旁许久后,后觉着太过安静了些,更准备开口说些什么,不想转过头来时发现他竟像是已经睡着了。
姜嫱一愣。
“……连大哥?”迟疑间,姜嫱试着唤了他一声。
没有反应,只能听到很轻缓的呼吸声。
“……”
“你还是莫要再打扰他了,让这孩子多休息一会吧。”一旁不知何时过来的长老柱着拐杖说道,姜嫱怔愣的望了一眼睡着了的连起,又望了一眼立在面前的长老。
长老看出了她的疑问,开口说道,“那个时候炮火夜袭,族中不少的人受了伤,加上腿脚不利索的人被困在了里头,要不是公子冲进去将大伙儿挨个儿的驮出来,怕是有不少的族人都会命葬在这一场炮火之中。”
“他——”姜嫱眸中一愕,转头望向了累得沾床直睡的连起。
“当年有先始连成景,现在有这位公子,可份恩情我山月部可真是要铭记于心啊……”长老心有感激的长道。
姜嫱怔怔地望着已经睡着了的连起,像是心里极其柔软的一个部分被利物轻轻刮过一般的生疼。连起说他除了脸之外哪里都是武夫的粗糙,这话说假不假但也说真不真,只凭他的那一双手,姜嫱就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养在温室里的世家小公子,怕是从小就没有干过什么粗活累活重活,拿的最重的东西可能就是刀剑和书册了。
这会儿看着他这处的头发被吹焦了,那处的头发被烫去一块,见他尽褪满身的风雅,只余遍身的狼狈。
姜嫱看着心里有些不大好受。
“走吧。”长老柱着拐杖道,“长老院已经齐了,你随我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