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妄想得到万人嫌[快穿](205)
筷子被反握在手中,垂在身侧,游烛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发少年。
像是在下一秒便要用那竹筷将他凌迟。
他恨他。
可是他又没有见过他。
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仇恨地盯着他的人漂亮得像是一朵食人花,或者吐出毒液的美丽的蛇,亦或者山林中最显眼的毒蘑菇。
路过他平庸一生中的,最亮眼的存在。如果他见过这个人,他不可能会忘记他。
恐惧地后退两步,半躲在那人的同伴身后,最后还鼓起一丝丝勇气。
少年还是问道:“客人,您认识我吗。”
认错人了吧。
我们又不认识。
千万别杀他。
鲜的视线在游烛和小二之间来回看了一下,脸色顷刻阴沉了下来。
他起身,躲在他身后的少年无处可藏,只能尴尬而恐惧地面对着那样的眼神。
无措的面对着他。
一张和乐韵一般无二的面容。
能感觉出,乐韵灵魂的味道。
鲜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游烛旁边,将所有的选择交给他。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一万年发生了什么,那毕竟是这个世界过去太久的时间,很多历史痕迹早已被抹去,他已不再是神。
但是,在鲜这里,游烛是不会有错的。
即使是他无故亮出了刀子,错的也是乐韵不知道让他杀的轻松一点。
更何况,游烛不会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鲜无法想象。
重逢时早已塌陷风化的重塔,畏缩在破败遗迹中的少年,被他视若珍宝给予全世界爱意的人闭着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后才给出的微弱回应。
要怎样才能从一朵最鲜艳漂亮生机勃勃的花,干涸枯萎,风一吹只剩破碎的残叶。
游烛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鲜应该是不在乎的,就像、就像祂其实也不在乎一样。
他站在他身后,游烛便知道鲜的意思是支持他。
那太好啦。
可是游烛……
你自己,为什么犹豫了。
无数次在脑海中反复勾画过的设想,要一点点、反复、来回地慢慢折磨他,就好像时间对在你的折磨一般,曾想出无数个痛苦的方法,又或者最简单的,索性一刀杀了他。
可是临到头来,握住凶器的手却在颤抖。
为什么。视线模糊,为什么。
游烛想,乐韵真的是一个很好命的人。
与他相遇时,他出生在一个可以控制他的家族。再重逢,游烛手握刀俎可以轻易鱼肉他时……
游烛放下筷子。
他想起了母亲恐惧害怕的眼神。
滴落的眼泪,还在他眼前没有散去。
会不会,他也和她、或者父亲有关系。
无意会做出伤害不想要伤害的人。
虽然可能性很小,却又永远存在着那样的未知中。
啊。他真是好运啊。
太好运了。
如果没有鲜,游烛想,即使又母亲,他也不会有释然的底气。
但是他现在遇到了一个对他很好很好的人,游烛不想困在痛苦中,他想只要和鲜一起的话,他是可以原谅、原谅……原谅乐韵的。
他可以慢慢慢地开始恨他,自然也可以慢慢慢地不再恨他。
游烛大口大口的呼吸,直到肺中的空气全部排出,又全部吸入一腔冰冷,轮换过一回,透过血管游走过他四肢百骸,指梢大脑。
游烛冷静了下来。
他闭紧眼睛别过头,不去看那人。
第一筷子夹起的肉颤抖着,勉强塞进那人嘴里。
第二筷子已经正常了。
游烛放过了他。
鲜依然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小二连滚带爬般逃离客房时,多看了他一眼。
他又重新坐回游烛身边,没有问他和小二的恩怨,也没有问他最后为什么后悔了。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很沉默的,游烛可以决定自己想做的决定,他都安静地陪在他的身边。
就好像,很久以前他身边出现过的某个存在。
游烛低着头,看着地上自己的脚尖。
好像这才注意到脚上穿着陌生的鞋子,身上也是陌生的衣服,他完全没有印象。
浑浑噩噩的世界被打破,又在这一刻重新组建。游烛突然意识到从离开重塔后,全都是鲜在一点点照顾着他。
涌入陌生又熟悉的记忆,靠在背上感受到的温暖皮肤,手指拂开头发沾上的草叶,半跪在地上细致而温柔地为他穿好鞋袜。
游烛眨了眨眼睛,他突然侧过身体,微微张开手。
迟疑片刻,他被鲜抱入怀中。
感受到的,真实存在的温暖温度。
不需要知道理由,也可以得到的支持。
会让游烛眼睛微微酸涩。
“你会不会、伤害我?”近乎哽咽的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