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听我说!(12)
季思宁感觉一股凉意从胸口蔓延,直至手足。她心里难受得说不出话来。她知道赵业这是在针对她!
她缓缓点头,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再也不想回头。
两人这种状态持续了两年之久,直到后来赵业见她确实一直老实本分地待在府中,没出什么幺蛾子,态度才渐渐好转。
后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赵业开始对她笑,开始为她带宵夜,开始对她和颜悦色,她才慢慢放松了下来。
季思宁陷在过去的回忆里,突然听见张秀琪说:“哥,你做什么喝这么多酒呀?你这样喝下去会醉的。”
她转头一看,张秀琪正按住她哥哥倒酒的手。而张修远则脸泛潮红,显然喝得有些多了。
季思宁问:“张统领这是怎么了?”
她这句话看似是在问张修远,眼睛却看着张秀琪。但张秀琪却罕见地叹了口气,没说话,只是按着她哥的手却没拿开。
季思宁以为他们兄妹有难言之隐,便不再多问,正在寻思着找个话题来活跃气氛,就听张修远略显暗哑的声音传来:“今日,是子清的生辰。”
季思宁送至嘴边的酒杯霎时顿住。
她将酒杯放下,抬眸看着张修远,嘴唇微动又闭口不言,所幸将酒一饮而尽。
这时,坐在她身旁的张秀琪缓慢地说道:“以前子清姐姐还没嫁人的时候,每年生辰都会和我们一起过,嫁人后,就见得少了,只是没想到,后来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她口中的意外指的是季思宁被山匪杀害的事。
“这不是意外!”张修远沉声说道。
张秀琪惊讶道:“不是意外是什么?你喝多了吧?”
张修远冷哼一声:“天子脚下,哪会有这么多意外啊。”
张秀琪惊呼道:“哥,你的意思是子清姐姐她……”
“禁言!”张秀琪还没说完,就被张修远打断,他环视了一周,然后道,“小心隔墙有耳。”
张秀琪凑近几分,压低声音说:“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张修远说:“这件事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清楚。虽然所有证据都说明这只是一个意外,时间、地点、人证物证都有,连作案的山匪都已经服刑,但是,我绝不相信这就是实情!”
张秀琪不确定地说:“哥,你会不会想多了呀?”
“是不是我想多了不重要,事情总有真相大白的一天,纸,是包不住火的。”张修远说完,便又开始喝酒,不打算再多说了。
季思宁一直默默地坐在旁边,感觉胸腔里的情绪快要喷涌而出。但她知道,她此刻什么都不能说不能做,因为她现在是季思宁。
她急需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拿起面皮,包起烤鸭来。
以前吃烤鸭,都是赵业帮她包好了放在碗里,时间久了,她就吃惯了那种味道,一片鸭肉沾的酱汁占肉片的二分之一,放在面皮中间,放两根切好的细葱,三条切好的细黄瓜,再裹上面皮,正好可以一口吃进去。
这种“一肉二葱三黄瓜”的吃法,一直是她最喜欢的。
此刻她有心事,下意识地就开始重复这个动作。她慢慢地沾调料,慢慢地放葱和黄瓜,慢慢地包起来,再慢慢地吃,看得出来她做得不熟练,但是却很好看。
洁白纤细的手挥舞于绿白之间,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比那葱丝还要水嫩。
太白楼的雅间在三楼,正对二楼季思宁三人所坐的那一排位置。
齐王赵业在天字号房已经呆了整整一下午,此刻屋子里弥漫着酒味,外间站着两名便衣侍卫,面容严肃、一动不动地守着。
屋里的窗户开着,从赵业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二楼的情况。
其实季思宁三人刚坐下的时候,赵业就已经注意到他们。
男装的季思宁侧对着他坐着,时不时和另外两人说话喝酒,桌子上明明摆着太白楼的招牌烤鸭,她却纹丝不动,只挑着旁边的小菜送入口中,时不时饮一两口清酒,但大多是沾唇即离。
过了一会,不知道他们谈到了什么话题,让她本来嘴边的盈盈笑意霎时间消失不见,再接着,她开始包起了整个晚上都不曾动过的鸭肉。
赵业突然惊醒,他怎么会被这个小丫头引起注意,他想,也许今天是喝多了。
第八章
当赵业正准备转移视线时,就被季思宁包烤鸭的动作吸引,他最开始觉得这丫头的手生得好看,道一声指如削葱根也有余。
这样的手握在手中该是怎样销魂的感觉?
可看着看着,他慢慢直起了身,走到窗边,眼睛死死盯着她手中的动作,再无心情欣赏那难得一见的美手。
她怎么会这样包烤鸭?若是巧合,又怎会连续几个都是一样的包法?
还有她无意中翘起的幺指,也和那人的习惯一模一样,这是夏子清本人都没有发现的小动作,每次她给他包鸭肉的时候,就喜欢翘起幺指,在他面前晃来晃去,像一个小钩子似的,钩得他心痒难耐。
他心中突然燃起一丝希望,也许她没有死?
随即他又清醒过来,她怎么可能没死?季城亲自将她的尸首递给的他,他亲自将她放入棺中,亲手封的棺,亲眼看着下葬!
赵业的手死死地扣在窗沿上,极力控制着胸口翻涌的情绪。
片刻之后,他笑了笑,像是自我开解般自言自语道:“怎么可能,她明明是季思宁,这只是个巧合罢了。”
此时,亲卫进来提醒道:“王爷,与二爷越好的时间快到了。”
赵业嗯了一声,最后看了季思宁一眼,转身离开。
楼下,季思宁总感觉有一道目光在看着她,可当她寻着目光追去时,只看到关得严严实实的窗。
三人也已经吃完,正准备结账离开。突然听到楼道间有响动声,季思宁随着声音看过去,只见褐色衣袍的一角一闪而过。
随即听到店小二的吆喝声传来:“客官慢走!”
季思宁转过头来对那几人说:“我们也走吧。”
热闹的街市能够疏散人们郁结的心情,却不能让此刻有心事的三人心情好起来。
带着心事的三人也没认路,慢慢地就走到了河边。
河边有很多人在放花灯。
点燃的花灯带着人们的最隐秘的心思散落在湖面上,随着火焰消失殆尽。
河边站着很多人,有的在闭目许愿,有的在打闹嬉戏,闹中有静,静中有闹。
张秀琪觉得有趣,硬拉着季思宁去买花灯,暖冬不放心,跟在季思宁身后一起去了,张修远站在河边不远处的大树下等着她们。
两人买了花灯,学别人的样子,点了放进河里。
张秀琪选的是一个桃子模样的花灯,季思宁见她选了一个桃子,便挑了一个猴子模样的。
张秀琪看着逐渐飘远的猴子花灯,越想越不对经儿,问:“思宁,你为何要选一个猴子花灯?”
季思宁偷笑道:“猴吃桃,这样我们俩就刚好凑一对啦!”
张秀琪听后,追着她打到:“好呀,你个死丫头,竟然想吃了我,看我不打死你。”
两人笑闹着往街上跑去,暖冬一直追在身后,等张修远发现的不对的时候,三人早已跑远了。
三人笑闹着到了一处极热闹的街市,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一般的路都是越往里走路越窄,这里却越往里走路越宽。
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张秀琪最喜欢凑热闹,拉着季思宁往前走去。直到三人到了一座巨大的红色房子面前。
这座房子面积之大,几乎占了这条街道的三分之一,往左往右都像看不到尽头一般。而且从外不能窥视里面风景分毫,更引得人浮想联翩。
也许因为在夜间,此时房子四周已经挂满了彩色的灯笼,让整座房子闪着火红的光。有四个壮汉在门口守着,像四尊守门神似的。
人群皆往里涌去。大门上面悬挂着一块长方形黑色为底的牌匾,上面印着烫金的四个大字:一醉方休。
张秀琪疑惑道:“一醉方休,我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地方,我哥也没带我来过。”
暖冬说:“既是一醉方休,可能是喝酒的地方吧。”
季思宁感觉不对劲,谁会把酒馆修这么大,还要让四个壮汉把守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