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格蕾丝坚持自己的看法,再加上她平时做事一向谨慎,弗格斯探长只得将信将疑地把这条线索记在了心里。
眼下时间已经到了夜里十点,格蕾丝原本打算和公爵大人道一声晚安,就安排仆人关闭门窗,回房休息。
自从回到伊登庄园之后,为了让公爵大人恢复健康,庄园的宵禁时间就提前了一小时。
现在弗格斯探长来了,格蕾丝自然要先给他安排一间客房,让他休息一晚。
第二天一早,在伊登庄园用过一顿丰盛的早餐过后,三人踏上了去往勒瑟海德的路。
火车上,三个人坐在一等车厢的包间里讨论案情。
弗格斯探长说了一下发现尸体的时间和初步情况。
“我们是在昨天中午的时候接到萨里郡警察署的通知,说是有一个老太太死在了郁金香别墅不远处的一片树林里。”
“最早发现她的人是谁?”格蕾丝在这件事上追问得一直很积极。
坐在她旁边的公爵大人看着她的表情,暗自担忧。
他能明显感觉到,格雷厄姆这次绝对是被凶手猖狂的行为激怒了。
我必须要紧紧跟着他。
公爵大人这样想着。
一个在别人找到侦探之后,仍旧毫不收敛,甚至迫不及待地提前犯案的凶犯,可不是像上个案子里巴克兰小姐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
巴贝特太太是死在野外,这表明她不是被当场暴力杀死,就是死后被抛尸。
无论是哪一种,都证明犯案的人要么就是身强体壮,要么就是人多势众。
他必须要顾及总管先生的安全。
想到这,公爵大人庆幸自己出门前带上了一把左轮。
“是一个定期给郁金香别墅送货的杂货店店员发现的。那个小伙子当时赶着一辆拉货马车,走在小镇通往郁金香别墅的那一段路上。结果他往路边的树林一看,就看见巴贝特太太仰面躺在地上,胸口上还插着一把刀。”
弗格斯探长绘声绘色地说着当时的场景,“这年轻人可吓坏了,连货都没送,就赶着马车掉头往警察局的方向跑,把情况报告给了当地的警署。
郁金香别墅里的人自然立刻就被
调查了。
他们都一致认为死者是别墅里曾经的管家巴贝特太太。
只是罗内因先生一再否认自己曾经给巴贝特太太写过信,还声称返聘一事完全是无稽之谈。”
“就这样,萨里郡警察署确认了死者身份,并且得知她此前半年都住在伦敦,因此就通知了我们,希望我们可以一起调查。”
“你们检查过罗内因先生的笔迹吗?”格蕾丝在日记本上飞快地记下线索,头也不抬地提问道。
“我们当然检查过了,信的笔迹和罗内因先生完全吻合。不过单纯从笔迹来判断写信的人是谁,这种方法并不可靠。在我办过的案子里,至少有五个杀人犯模仿过别人的笔迹,其中三个还模仿地非常像。”
弗格斯探长的话确实没错,但郁金香别墅里的人,对于目前的格蕾丝来说,的的确确是最可疑的。
三人就这样以一问一答方式,度过了在火车上的几个小时。
最终,格蕾丝总结出了以下几条线索:
第一,巴贝特太太是死于心脏破裂,凶器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厨刀。
第二,巴贝特太太死在郁金香别墅半英里外的树林里,身上还穿着礼拜五去拜访格蕾丝的那套衣服,死亡时间根据验尸官所说,是在礼拜日那天清晨六点到七点之间。
第三,巴贝特太太口袋里的信被换掉了。
第四,巴贝特太太的家里,以及她的银行账户里都没有多出一百五十镑。在死者被发现的现场,也没有任何纸钞出现。
第五,巴贝特太太的尸体上没有体现出打斗和反抗的痕迹,凶手手法利落,一刀毙命,但下刀的角度似乎和常人不太相同。
没有去现场调查,格蕾丝目前知道的只有这些。
下了火车之后,三人就直奔郁金香别墅的方向去了。
至于发现巴贝特太太的地点,正如弗格斯探长所说,那里除了尸体倒地的地方以外,其他地方没有留下任何有用的痕迹。
而脚印方面,由于那个小树林里经常有孩子和抓野兔的年轻人路过,所以根本无从分辨哪些脚印是巴贝特太太的,哪些是凶手的。
在郁金香别墅的外面,他们见到了萨里郡的一位姓塞西尔的探长。
不同于喜欢大吼大叫恐吓嫌疑人的弗格斯探长,塞西尔探长看起来文质彬彬的,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夹鼻眼镜。
见面之前,弗格斯探长就告诉格蕾丝,萨里郡的这名探长和他们不是一路人,这家伙只想着赶紧结案,根本没想过要找真正的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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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意外来宾
格蕾丝象征性地和塞西尔探长打了个招呼, 就匆匆进了别墅所在的院落,把其他人丢在了身后。
她的行为,惹得塞西尔探长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又探究地看向公爵大人。
原本在格蕾丝身后没多远的弗格斯探长偷偷放慢脚步, 凑到公爵大人身边, 鬼鬼祟祟地问道:“报纸上的广告是你登的吧?”
“你为什么认为是我登的?”公爵大人还想挣扎一下。
“格雷厄姆做不出这么不体面的事。”
面容英俊, 出身高贵的公爵大人不敢置信地看了一下自己的今天的穿着打扮,确定没有任何失礼之处,然后控诉地瞪了弗格斯探长一眼。
我堂堂公爵居然还算不上是个体面人?
大概是他的肢体和表情语言太强烈了,以至于弗格斯探长这种老直男都看出了他的内心台词。
“你少做点不体面的事,比穿三百件三十基尼的礼服都强。”
最好下次跟踪格雷厄姆的时候别叫上我。
一向只喜欢跟踪罪犯的弗格斯探长,可不喜欢对着一个好人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
而且看格雷厄姆那个样子, 恐怕还对雇主的行为一无所知呢!
眼看着距离格蕾丝越来越远,弗格斯探长追了过去,末尾他小声补了一句, “那句广告词也就只能上上小报了。”
两人重新跟上格蕾丝的脚步的时候, 公爵大人还十分不服气。
什么叫“只能上上小报了”?
他为了面向大众, 才想出来的通俗易懂的广告词,居然被说的一文不值!
一定是弗格斯这老家伙不懂欣赏。
而且他自己还不是看了这种“不体面”的报纸?不然又怎么可能看到他登的广告?
不过他不会向格雷厄姆告密吧?
公爵大人紧张地看了弗格斯探长一眼,收到了对方一个促狭的笑。
这时格蕾丝注意到, 院子里的车夫似乎正在查看马车的车轮, 嘴里还嚷嚷着, “别让我发现是谁干的, 让我发现他就死定了”。
这家伙看起来四十岁左右, 脸上还有很多雀斑,身高不算特别高,但有一种劳工阶级的力量感。
从他那张平庸甚至有些丑陋的脸上, 格蕾丝看到了流氓地痞身上
常有的、动物一般的凶残特质。
而且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赌马时会留下来的票根,昭示着他的赌徒身份。
格蕾丝特意留意了一下,发现那上面古德伍德赛马场的标志,这种老牌赛马场,除了贵族以外,通常都是一些嗜赌成性的男人才会去的地方。(①)
因为在这里比赛的都是很有名的马,有的甚至是一些贵族的爱马,赌注一般不会低。
以眼前男人这种身份,特意跑去看古德伍德赛马场的赛马会,恐怕长此以往,经济上会出现很大的危机。
“他是这里的车夫,名叫卡特,在这里工作了十五年了。”塞西尔探长说道。
虽然他心里很想敷衍了事,但随行的人里有一位公爵,使得他不敢怠慢。
不过让他觉得惊奇的是,这位公爵似乎和他的总管相处的相当好,以至于让他觉得,那个金发年轻人并不是他的仆人,而是他的友人。
毕竟把雇主丢在身后的仆人,尤其是把一位公爵丢在身后的仆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