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和自己谈恋爱+番外(78)
物是人非。
她哭得无声无息,连表情都没有什么变化,因而顾瑜隔了一会儿转头去看她时,吓了一跳,“……怎么了?”
“你别哭啊,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他故意带她一起看动画片,可不是为了惹哭她,是为了让她放松一下啊。
顾瑜拿纸巾帮她擦眼泪,孟安偏头,从他手上接过纸,站起身往厨房走,“我去喝点水……”
才走了两步,突然步子一崴,往旁边倒去,她下意识伸手想扶住什么,抓住了身后站起身接住她的顾瑜的手臂。
她脚底发软,眼前阵阵发黑,一时听不清顾瑜在她耳边问了些什么,只知道他的语气很焦急,可她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胃里翻江倒海地犯恶心。
才刚刚能站稳,她就冲进厕所吐了一通,吐完了中午勉强吃下去的东西,还在继续吐,干呕到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才终于没有了力气。
顾瑜把她扶到床边,想要带她去医院看看,孟安发着抖拉住他,“不用去……只是低血糖而已。”
顾瑜摁住她的手,给她倒了杯糖水来,蹲在她面前,“这段时间才有的?”
孟安沉默地点点头。
顾瑜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又是心疼又是生气,气她不好好吃饭照顾自己,不仅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竟然还搞出了低血糖。
当天晚上,顾瑜放弃了做两道新菜的想法,反正做了孟安也吃不下去,他特意按照食谱熬了点清淡的香菇瘦肉粥,也许是中午吃的都吐了,孟安有了点胃口,在他的眼神督促下连着吃了两碗。
孟安以为他吃完晚饭就会回去,但顾瑜实在放心不下她,提出在她家沙发上睡一夜——虽然孟安隔壁有蒋凤的房间,但他住着膈应,而且蒋凤去世后,孟安直接把这个房门都锁死了。
“你晚上有什么事可以叫我,我睡眠很浅,有什么动静我也听得到,”顾瑜顿了顿,又道,“当然,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可以锁门。”
他说的义正辞严,当然也没包含二心,但是孟安听着却有几分想笑——我把门锁上,你晚上听见动静也进不来啊。
虽然明知道放任一个同龄异性在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家里留夜很危险,但是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她信任着顾瑜不会对她做什么。
这种信任已经扎根。
顾瑜还是留了下来,孟安给他找了一套被子,然后被他摁回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睡吧。”
孟安看了一眼手机,“才九点。我想复习一会儿。”
“很晚了,早睡早起身体好,不准熬夜。”顾瑜环着手臂看着她,神色严肃简直像个为孙女操碎了心的老祖母。
孟安也直勾勾地看回来:“可是我睡不着。”
半晌,顾瑜皱眉,“你确定你要一直这样睁着眼睛看着我,不睡觉?”
孟安心跳一空。
少年低下身子,如玉的一张俊脸放大在她眼前,额前的碎发拂下来,灯光在他身后,他像是从光里走出来的神明,惑人心神。
神明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他的牙尖轻轻磨着她的唇瓣,舔砥抚弄,如明月清风,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过了一会儿,他才直起身,看着孟安隐隐泛红的脸颊,没忍住,终于做了一件一直想做的事情——他捏了捏孟安的脸。
孟安的五官属于那种耐看型,越看越惊艳的那种,可能是年龄方面稚气未脱,即使性格原因不常爱笑,脸上却也带着点自然的婴儿肥,这几天消瘦地厉害,这点婴儿肥就没了。
……好吧,还是有点的。
孟安懵了一下,看见他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关了灯,“睡吧。”
“……”
顾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着电视,放着无声的动画电影,想着孟安现在的状况,载着一脑子胡思乱想,渐渐睡了过去。
夜半,被冷风吹醒过来。
他想起阳台的玻璃门好像没关。
顾瑜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眼前一个影子走过去,刹那间意识前所未有过的清醒,浑身肌肉紧绷起来,下一秒,又放松下来。
是孟安。
她半披着头发,看得出来是胡乱扎了扎,依旧穿着那套睡前就穿在身上的保守睡衣,轻手轻脚地从茶几面前走过,把电视关了。
她回头还朝沙发看了一眼,顾瑜不知怎么想的,在她转头时立马闭上了眼,假装仍在熟睡。
她又去把阳台的门关上了一些。
顾瑜听见很轻的脚步声再次走过,好像在电视前停了下来,拉开抽屉,小心翼翼地在找些什么。
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勉强看清她从抽屉里找出一个小瓶子,对着窗外的月光看了看,然后似乎准备要打开瓶子。
顾瑜掀开被子坐起身,下意识在她打开之前出声问了一句:“你在干什么?”
孟安手一抖,几颗白色的药片落到地上,她转过头,顾瑜把灯打开了。
走到近前,她站起身,把手里的瓶子放在身后,脸色有点白,“你怎么醒了。”
顾瑜盯着她,心里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浮起来了。
他垂眸看了一眼地上的药片,再看了一眼孟安慌乱之下没有反应过来收起来的、还放在拉开的抽屉里的盒子,清清楚楚看见了上面的几个大字。
“……安眠药?”顾瑜蹙眉,“你……”
孟安低下头,“我睡不着。”
睡不着,睡不着要到吃安眠药的程度?
顾瑜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已经凌晨两点。
她失眠了近五个小时。
☆、救赎
顾瑜看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眼底在灯光下逐渐明显的青黑,神色有些变幻莫测:“你最近,是不是都没睡好?”
孟安眼神有些躲闪:“……只有几天。”
顾瑜又开始心疼,更加生气:“为什么不和我说?失眠就偷偷吃安眠药吗?你才多大?现在就依靠药物入睡,你以后怎么办?”
关心则乱,语气难免带了点冲。
孟安没有说话。
她垂着眸子,半晌,蹲下身,把瓶子放了回去,合上抽屉,带着点忐忑开口道:“你别生气,我不吃了。”
顾瑜的心一瞬间软得一塌糊涂,鼻尖一酸,差点原地给自己抽一个巴掌。
吼她干什么啊?
不能好好说吗?
他隔了许久,才艰难地叹出一口气。
他感觉遇上孟安,几乎快要把他这以往十几年没叹过的气都叹完了。
“为什么睡不着?”
孟安坐在床上,顾瑜靠在旁边的书架上。
“……做噩梦。”
孟安攥着被子的手背上有青筋渐起,声音很低,“……我常梦见,我妈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后面那句话,嗓音慢慢变得沙哑。
她像是陷入了某种痛苦之中:“……我梦见她站在楼上,站在天台那里,我甚至看得清她站在哪个位置。她一句话也不说,我在梦里喊她,求着她不要跳下去,她不理我。”
“她在我面前,扳开我的手,就像抛下一个累赘一样,一点也不留恋地跳了下去,我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她从活生生那么一个人,在我面前咽了气。”
“……就像抛下一个累赘一样。”
她慢慢伸手捂住脸,呢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每一晚,从蒋凤跳下楼后的每一晚,她几乎都要重复着做一遍这个梦,梦里的内容大同小异,她无法抑制地去想象蒋凤死前的场景,自我折磨一样地想,她是不是不要我了。
……她不要我了。
一个人走得干干净净,却偏偏又用那样极端残忍的方式离开她的世界。
“……没事了。没事了,那不怪你。”
顾瑜像哄个孩子一样,不停地轻轻拍着她的手臂,“别多想,我还在呢。”
每当这种时候,他从来说不出什么多余的花言巧语,因为知道所有的安慰都是口头空话,没有半点作用,他能做的就是尽力陪在她身边。
无法改变蒋凤死亡的结局,但他必须保证这一世孟安能过得平安顺遂,如愿所偿,这就是他最大的愿望了。
孟安发着抖,喉间溢出一丝哭腔,却又极力忍住。
她不想再在顾瑜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认识顾瑜以来,他帮她的已经太多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每一次都需要顾瑜来安慰她,她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