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总想休掉我(23)
程璐一听他的声音就来气。
孟献是什么身份?那是未来皇帝眼前的红人,天下不知多少王公贵族想要巴结。就是现在,连他的亲叔叔都得照着规矩称道一声大人,这个混账刚才居然敢对人家那般不客气,要不是孟献大度不计较,往后少不了要给他小鞋穿。
“方才孟大人看我难过站不稳,不过好心扶我一把,你气急败坏跟个讨债鬼一样,成什么样子?走开,我不想看到你。大嫂,一会儿得麻烦你帮我上药了。”
严歌叹了口气,自家这个妹妹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苦头?要是给公公知道,心里又要不好受。
“妹夫,你到外间去坐坐吧,阿璐这边有我。”
宋一成刚挨了训,本来舍不得走,但看程璐一脸恶气地瞪他,又怕她气坏了身子,只得恋恋不舍地出去了。
程璐忍着痛说:“在人家家到底不方便,上完药我们就回去吧,今儿毕业是人家的好日子,扫兴不好。”
严歌在床边坐下来,惊讶地看着她,这丫头从来就是个不愿吃亏的主,而且一旦认准一个理除非撞的头破血流不然不会回头。可是现在她变了,听程遥说她有了不想和宋一成继续过的念头,现在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居然也不计较。
“妹妹,你到底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不像是你了。”
程璐怔了怔,强扯出一抹笑,轻声说:“嫂子,我长大了,已经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了。”
严歌拍了拍她的手,叹了口气:“以后受了委屈就回来和嫂子说,嫂子给你拿主意,可是这么亏不能就这么白吃了。”
说话间下人端着药进来,严歌先喂她喝了药,然后在伤处小心翼翼地涂上药,刚帮她整理好衣裳,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姑嫂俩对视一眼,满脸不解。
待看到一身贵气的孟夫人进来,两人都有些意外,按理说这么好的日子,作为主人家并不想多加理会,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老相识惹恼哪边都讨不了好。程璐就是想到这点,想往后孟家能念在她这点小心思上,若有难处求上门不至于连面都见不上。
“让少夫人在孟府受了委屈,是我们招待不周,听大夫说这伤需要静养,若是少夫人不嫌弃不如在我家住两天,等好些了再回去?”
严歌福了福身道:“这怎么好,今儿是贵府的好日子,小妹方才还自责在这个当口添乱,夫人不怪罪我们已是感激不尽。”
孟夫人赶紧道:“这怎么会是你们的错?王家的那丫头我已经同王夫人说过了,往后再不收敛着胡作非为,迟早有吃大亏的时候,王夫人改日会带着王岚到府上给你赔不是。”
程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原主的所作所为在这宁城被高门大户家的夫人当成笑话,是以这些场合她大都不会露面,这是头一次与未来权相的母亲近距离说话。
无端端为什么会和她示好?这件事说到底也不全是王家小姐的错,可为什么不提姜玉宝?这等用意实在让人不解。
不过就算众人有异议,也不敢放到明面上来说,眼下孟家就是宁城的土皇帝,没人敢得罪。
两家向来没什么瓜葛,硬要说有也无非是孟家曾托媒婆上门求亲,奈何两家没那个缘分,真论起来也只有尴尬,说出口的都是客套话,程璐有点招架不住,好在身边有个能说会道的大嫂帮忙。
“阿璐,上好药就回家吧。”
男人低沉清冽的声音在屋子里显得突兀,却也将无力又尴尬的程璐给解救出来。
两人有肢体接触的次数并不少,这还是她第一次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热意是温暖的,她双手环着他脖子,头贴在他胸前,强而有力地心跳逐渐占据了她的思绪,男子身上独有的阳刚气一股脑儿地冲入她的鼻腔。
莫名的热意在她的脑海里炸开,前世她也相过亲,大多时候彼此目的明确,但很可惜,年纪越大反而期待越少,对方的一点小毛病就能让她觉得彼此不合适。
年轻的时候怀着梦不管看什么都觉得美好的,上了年纪眼睛更加毒辣,不否认,她会对宋一成这么挑剔,也是因为习惯使然。
谁能想到她居然从一个不喜欢的人身上发现了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疼得厉害吗?忍忍,等回到家就好了。”
也许是因为适应了这种疼痛,所以她还能忍得住,只是白着一张脸摇头。
严歌心里也不放心,带上女儿跟着一道回去。
几人出了孟府看到站在马车边等着的宋夫人和姜玉宝,宋夫人赶紧迎上来,急切地说:“怎么样了?也怪我光顾着和熟识的姐妹们说话了,这可真是……”
宋一成低头看了怀里的人一眼,声音冷冷地:“她正难受,回去再说。”
姜玉宝心里不上不下慌乱不堪,连看都不敢看宋一成一眼,原以为会被他数落一通,没想到就这么过去了,这就是做客人的好处,哪怕犯下天大的错也不好怪罪,再说只要她不说,谁又能知道她是故意的?
程璐被宋一成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展开锦被给她盖上,刚想开口,就听程璐不客气地撵人:“我想和嫂子说说话,你先出去吧。”
他的那句“离孟献远点儿。”终究没说出口,站在那里神色漠然地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转身走开,因为急切忘掉的疼痛像是一只苏醒过来的恶兽吞噬着他,饶是如此他还是出门了,没人知道他去做什么。
严歌瞪了妹妹一眼:“不管怎样,你也不能当着我的面这么不给人好脸色。我瞧他心里也不是没你的,你没看到那会儿,你伤到了他比你还疼。都说劝人不劝分,几世修来的夫妻缘分,若他能改,往后好好过日子,你不妨原谅他。”
程璐将心里的那丝浅淡如无的异样压下去,笑着说:“他哪儿会心疼我,他是真疼,他在外面惹得那些事惹恼了我公公,当天夜里就在祠堂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拿鞭子抽了他一顿,之前还在床上趴着起不来。他追到孟府去也不过是怕我和那孟大人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向来是宽以待己严以律人。”
严歌叹了口气,想起什么说道:“说来也怪,我怎么觉得孟夫人这次好像专门要给你讨公道?那种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只要有心压根不会传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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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辨人心(四)
程璐平日里待在宋府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这并不表示她不知晓外面所发生的事,风云将变,总会露些浅碎异样,发现的人自然早有准备提早避祸。
可惜有这种敏锐性的人太少了,普通人只有在大乱的那一刻意识到,而此时早已失了先机。
最让人愁的是这些话她不知道该怎么和在意的亲人说,良久才摇头说:“兴许孟家和王家有过节?亦或是孟家良善之家,是非黑白非要理个明白。”
严歌摇了摇头,毫不犹豫地说出最后可能的猜想,戳破了表面的平静。
“据说这位孟夫人十分疼儿子,向来是要什么给什么,就说当年孟献带着媒人上门到咱们家提亲,听说他压根没和孟家老爷和夫人提起过,终生大事都能这般纵着,还有什么做不出来?莫不是那孟献还未死心,爱屋及乌,孟夫人才要帮你出这口气吧?”
程璐有些尴尬,微微动了下身子又是一阵钻心的疼,抽着气道:“大嫂,这话可不能乱说。”
严歌也被自己的这番猜想给逗乐了,捂着嘴往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人这才继续说:“你和大嫂说真话,真的后悔嫁给宋一成吗?早知今日,倒不如早些听爹的话。孟献温润有礼,年纪轻轻有此大成,实乃人中龙凤。可你别忘了宋一成再如何不济,终究是你儿子的爹,宋老爷最疼这个孙子,这是宋家的根,你带不走的。”
程璐眼皮垂下来,久久无话,她虽没有经历过生产之痛,但是这具身体与宋学进有着割不断的血脉关联,她做不到丢下儿子一人离开。
只是让她此生继续和这个男人纠缠,她也不愿,她好不容易才能重新活一次,拥有了上辈子渴求而不得的一切,也许这是老天赐给她的完美人生,她不想被这个男人给破坏。
这个时候她真的陷入两难。
严歌拍了拍她的手背,劝道:“事情往好处想,也许妹夫开窍了,往后不在胡来,这些事不都迎刃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