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请自重(35)
“你属兔子的吗?不会好好站着!”
秦商忍无可忍,着实看不惯她的言行举止,语气更为严厉。
不过终是为她的一番话,泄了怒气。即使她自己未必诚心,他却信她会因孩子放低姿态付出诚意。
这姿态虽假,何尝不是一种真?
梁辛使出吃奶的劲儿,对方仍纹丝不动,不禁有些泄气,这壳子的体力比她差太多,轻微的散步运动不起作用。
“我都冷死了,哪顾得上站姿?你要是不进去,我就先去穿件——”她哆嗦着正要放弃拉拽,忽地一个趔趄险些栽倒,被人反拽着双手才堪堪站稳。
非要唱反调?
一个大男人好意思这么别扭?请他不理,拖他不动,要松手了反倒迈脚了。
“若纳入酒楼,给你分红。”
秦商见其冻得发抖仍不敢轻易丢下他进屋,女儿又是他心头唯一的温暖,便遂了她的意去瞧瞧商机。
他从商多年,早在她初次索要订制品时发现她的天赋异禀,也在偏远作坊暗自投入批量生产,收益匪浅。
明年他将着重发展自己名下的酒楼茶肆,不妨看一看这十里飘香的火锅。
“那是现分还是暂押呢?”
梁辛一听“分红”瞬间双眼泛光,死揪着那只温暖大掌仰脸追问。
这货给她的东西不少,只是没一样能到她手里,都说暂时替她保管,先押在他那里,都不问问她的意见!
“你说呢?”
短短仨字,灭了梁辛眼中的光亮。得,怎么忘了他是老狐狸奸商。
他们走向厨房时,躲在缝隙偷看的三大一小顿时做鸟兽散,奔回自己的位置后却发现已没胆量坐下。
故只得僵硬地杵在椅子旁侯着。
方才姨娘可是说了要请大爷进屋吃,她们这卑微的下人哪有资格与秦家大爷在一个锅里吃东西?
“都站着干嘛?锅都沸了,快下筷子,想吃什么烫什么。”梁辛敛财梦想破灭,悻悻地进屋,招呼了一声拘谨的几个,才用眼神示意奸商观摩这饮食方式。
她在别院第一次让人打干锅套件时就了解过,这地方并不盛行吃火锅。
或者,该说是闻所未闻。
“就是这东西?”
秦商扫过圆桌中心那只加碳火的奇怪铜锅,第一时间便否决了这所谓的商机。
别说纳入酒楼的菜单,便是他自己也无品尝的兴趣,想来更适合乡下村民的餐桌。
“别急着皱眉,深怕别人看不出你的嫌弃。这食材与蘸料的花样众多,可依照喜好自己调配,还可给锅做隔断,一边红汤一边清汤,点一份鸳鸯锅底就可满足嗜辣的同伴。”梁辛是火锅爱好者,当初与林叔沟通了几天才将图纸与功能对上,做出了这第一个锅。
这会儿好心请人同吃,自然反感被嫌弃。
小猴子经过几天的培养,已被成功收买,见父亲到来就急着从儿童椅中爬出,无奈被安全杆困住,急得伸手向父亲索抱。
“我的酒楼多做达官显贵的生意,不合适。”
秦商言简意赅地下结论,接过女儿退开一步。
饶是香味再诱人,他也无法下筷。
只不过,她愿与婆子丫头们同食,是何时改的习惯?记得最初与他同桌时,她都不曾碰过筷子,之后避无可避才勉强接受。
但也仅限于各自使用各自的餐盘。
不似此时,她的什么“洁癖”已不治而愈?还是她认为这些婆子丫头比他干净?
“有钱有权讲排场的人就更合适了,他们吃的不是东西,他们吃的是稀有,是新鲜!别觉得同一个锅里吃饭不卫生,咱们使的都是公筷公勺,再配两个手脚伶俐的小二在旁伺候,怎么会不合适?”
解释完,梁辛不禁有些鄙夷,这货当面是嫌弃诋毁,可没准转身又偷偷去生产了。从李勇的话中可得知,他们没少私自剽窃她的设计。
虽然这设计也是她非法挪用的。
“这事稍后再谈,你们先吃,我在主屋等你。”
秦商眼中有几分了然,已被这番解说动摇了决定,本有意再问几句,但见另几个还杵在一旁,识趣地先走人。
“去抬个屏风竖在门前,既能挡风也不影响散味。”抱着女儿跨出门槛,他又回头补了一句。
进了厨房他才明白这女人为何要开着门吃饭,原来并非为赏雪赏月,而是因屋内味道浓郁烟气缭绕略熏人。
可大开门户导致冷风灌入,她们便多生了碳炉置于桌下桌旁取暖。倒不如竖块屏风,否则,放了碳炉怕烫着好动的女儿,不放又会被冻着,岂不只苦了孩子?
“诶,你等会儿——”
不愿进主屋的梁辛,急急地叫住刚出门的男人,疾步追了上去:“我吃饱了,要谈事咱们去我屋里吧,猴子的小床也在。你百忙之中抽得半刻闲,必是有要事想谈,抱着孩子总归不太方便……你说,是吧?”
她指了指厨房隔壁的一间下人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
小毛因为回了秦家不敢“造次”,死活不愿与她同住一间,她只好先抢占尚未到岗的两个小丫头的寝室。
当然,为了壮胆她还留了女儿在自己房中,孩子虽小,聊胜于无嘛!
“你倒大度,这是要将主屋让给小丫头住?”
秦商真不知该夸她还是骂她,只能气得咬牙。他还当李勇夸大其词,不料那番形容还算客气了。
她哪里是胆怯?分明没有胆!
“不过是个住处,我……不在意的……”
梁辛不敢直视,低着头弱弱反驳。她明白他定是有意安排,毕竟主屋住过的是他最亲的祖母,可吊死的……
她是真的介意。
也怕得厉害。
“你若不稀罕这院子,今晚即可收拾东西搬去与那几个姨娘同住!”秦商愤愤地丢下一句话,抱着女儿进了主屋。
留梁辛眨巴着双眼在风中颤栗,委屈得想揍人。
什么人嘛!
哪有逼合作伙伴住鬼屋的?那是他祖母又不是她的。
与其担惊受怕噩梦连连,她自然宁愿收拾东西滚蛋。可这话一旦出口……
那阴晴不定的家伙会不会撕了她?
“姨娘,还不快追上去哄哄?”
小毛窜出来推了一把发愣的主子,急躁得恨不得亲自押送,“大爷平常轻易不发火,但府里其他几位爷都怕他怕得很,连夫人都不敢在他面前大声说话,您就别惹他生气了!”
婆子们只当这位爷是面冷心热,瞧着严肃冷淡,实则宠孩子疼姨娘,毫无杀伤力。哪知大爷素来说一不二,下了决定便是老爷太太也奈何不得。
倘若真让姨娘搬去与那几位爷的姨娘同住,处境会比从前更艰难。
单是由大厨房分派的三餐就是个大问题,还有四季衣物,日常用物等等,哪里都能被人为难刁难。
哪比得上如今全权有李勇两兄弟直接负责。
“你哪知眼睛看到我惹他了?”
梁辛红着眼眶,怒视着前方的主屋,心中很是不平。
怕鬼很正常不是么?
他不怕那是因为梁上吊的是宠他疼他的嫡亲奶奶,但跟她没半毛钱关系啊!
“可大爷方才为何突然发怒?”
小毛轻声呢喃,想指出主子的不得体行为,又似乎寻不着?
怎么大爷每每对上主子就格外易怒?
“我看他是大姨妈来了心情不痛快!”
梁辛气呼呼地吼了一句,抓下头顶的木簪,任由青丝滑落,“给我拿去厨房削尖了,我要防身!”
看把她可怜的。
束发的皮筋都没一根,长久一来只用这廉价木簪,那边说要做戏母凭子贵,爱屋及乌,这边浑身上下就没一样能入眼的行头。
“姨娘要冷静呐!”
小毛被塞了那根簪子,惶恐下跪劝道:“主子您万不可对大爷动手,他可是秦家的下任家主,万一伤了他,不只是秦府,您要给秦家所有宗亲一个交代啊!且秦家从未有过姨表亲堂表亲,想来大爷只是因久侯院外心有微怒,您将他当成小姐哄几句就该消气了。”
姨娘是越发冲动了,言语顶撞不算,今日还要出兵器了!这要真搬去与那几个同住,如何控制得住场面?
“我哪有动手的意思?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爱给自己加内心戏了?我就是想弄死他,也得等平安出府了找人在巷子里套他麻袋,就这样正面冲上去哪是他的对手?我惜命着呢。”梁辛一把拽起跪在脚边的丫头,无奈叹道:“别一回来就动不动下跪,跪脏了还得换洗,你不嫌累吗?快去给我削簪子,削锋利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