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请自重(34)
不过主子睿智不凡,再刁钻也难不倒。
“吊……吊死……的呀?”
梁辛心跳如鼓,连声音都哆嗦了,下意识地再退一步,撞到了门板上,“那……闹鬼事件又是怎么回事?闹过几次?都……什么情况?”
虽然是□□,可在鬼宅聊鬼故事,心里也瘆得慌呐。
“大爷既不跟您说,自有他的用意,我一个下人哪敢多嘴?”李勇忽然发现这女子面色惨白,眸中具是恐色,才明白她先前的行为并非为旧物生怒。
是自己会错意了。
“你反正都多了好几嘴了,再多一嘴有什么区别?”梁辛又急又怕,在别院待得好好的,被骗来住个鬼宅,心情自然不好。
“区别大了!不慎被您套话,爷会罚我月钱抄话本,若明知爷想瞒还是被您套话,爷罚完还会将我扫地出门!”
想着自己即将被罚的下场,李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近来似乎读了不下十本话本,该是无法好好过年了。
“你不说我不说,他怎么会知道?”
“您当我傻啊,您吓成这样,知道后必定转身就找爷的麻烦。爷让我来瞧瞧厨房是否可以正常开伙,刚才瞧见婆子在洗菜了,我先去给爷回话!”
李勇忽觉不妙,担心自己再度泄密,便脚底抹油,先溜之大吉了。
“小毛!小毛——”
梁辛无可奈何,只得把主意打到小毛身上,知道一半猜一半,会自己把自己吓死。
早知道就把秦小五那死小子留下来问了。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迷迷糊糊写了点,今天干脆更个大章。
☆、027
秦府的大年夜不如往常喜庆热闹。
保胎数日汤药不断的秦夫人赵氏,终在年夜饭前小产。
望孙心切的秦太太伤心欲绝卧床不起;秦家两位太爷因看到家族人丁单薄而郁郁寡欢;几位老爷则因此事联系秦商在祠堂的一番言论,心绪不宁面目沮丧;几位爷们也似被黑云罩顶,黯然神伤。
家中没一个主子高兴的,下人们也将嘴闭得死紧,连眉毛都不敢往上挑,做事时个个故作哀愁与主同忧,深怕没控制好表情被误会偷着乐。
也就回到自己房中才敢松懈片刻。
这种情形,年夜饭已没有任何意义。由于两位女主子缠绵病榻,男主子们也只聚在一块儿坐于席上,象征性地动一动筷子。
席毕人散,各自回房,冷冷清清。
倒是废弃多年的东苑略有些年节气氛。
因消息闭塞,秦夫人落胎一事并未影响院中的主仆们,除去胆小姨娘非要抢占小丫头们的下人房外,院中未曾有何突兀之事,一切如同在京郊的别院。
由于餐桌气氛凝重,秦商在那边仅夹了两筷子,撤席时并不觉饿,到了东苑门外闻到那股子香味,才闻腹中擂鼓。
细听便知门内欢声笑语,该是不敢招摇刻意压低了些,倒是过年应有的祥和喜乐。只不知那女人又搞什么名堂,听动静怎像是聚在院子里吃年夜饭?
大雪方止,竟不知怕冷。
秦商上前扣了扣门,静待片刻后无人来开,显而易见,是吃得太欢没能听见。他不禁皱了皱眉,面上已有不悦,加重力道再敲。
听话是听话,让她别随便出去刺赵氏的眼,干脆锁上门不管不顾了。
“像是有人在拍门?”
小毛曾做过粗使,多是在院中洒扫,顺便留意院里院外的来往走动。习惯使然,她是第一个从嘈杂中听见拍门声的。
她这一开口,围着圆桌的几人顿时安静下来,个个竖耳去听。
“应该听错了,这会儿谁有闲心来咱们这儿?都忙着一家团圆吃年夜饭,快吃吧。”梁辛夹了一筷子白菜下去烫,一脸平静。
小毛在幼时卖入秦家,未与亲戚在一处,只与几个同院丫头是泛泛之交,今日才低调回府,那几个不至于丢下主子不伺候来串门。
两位婆子是李勇买的外乡人,入了秦府更不会有人来寻。而她……那家伙已算事无巨细安排周到,又言明这几天很忙,自然不会来。
“呀,真有人敲门。”
胡婆子惊了一声,这下大家都听见那带着脾气的扣门声。
“是谁啊?”
小毛下意识地搂住坐于她与主子间的孩子,大眼中浮起一丝恐慌,“会是来抱小姐的吗?今日是除夕,长辈似是……要分压岁钱。”
明明担心小姐,又怕吓着姨娘,她只好强行将话题转了个弯。
“轻点过去,往门缝里看看,若不认识就当没听见,反正你们大爷让我能拖就拖。”梁辛自顾自地吃东西,不准备理会门外来客。
得知屋里的房梁有长辈荡过秋千,她这小心脏还没平复呢,哪有闲情应付大宅门里的小心眼。
谁都别想找借口带走她女儿。
小毛惶恐不安地望了一眼满脸事不关己的主子,犹豫片刻便放下手中的孩子出去了。这里只她有相识之人,她不去谁去?
但凡换个人,便只有置之不理的结果。万一真是太太或夫人派人来,总要拒绝得圆滑委婉些,能不得罪最好。
她蹑手蹑脚,竭力让自己不弄出动静,无奈地上积了层雪,虽不深,一踩也有轻微的吱嘎声。
“大爷?是您……来了。”
小毛从门缝里只稍稍瞥一眼,就吓得立即拉开院门跪了下去。
这位怎在这个时辰来找主子?
秦商本就心情不佳,又被关在门外冻了一会儿,更没好脸色。院中无人,他阴沉着脸扫向开着两扇屋门的厨房,记得命李正置了张圆桌,想来是聚在那处了。
昏黄的光亮倾泻在雪地上,一片暖意,屋内的香气也阵阵飘出,勾人食欲。虽停止了欢声笑语,他也感受得到那群人的喜悦。
可惜这份喜悦,不属于他。
“把你主子叫来。”
既敞着门不畏寒,他便懒得再迈一步。尽管此处是他有心设立,依然毫无归属感。
“是。”
小毛迅速起身,无暇顾及冻僵的双膝,踉踉跄跄地奔向厨房。
秦商立在原地不动,双手背在身后,望着漆黑的主屋,满心的怀念与哀伤。
祖母在时,他几乎日日都来一趟东苑,缠着祖母教他吟诗作画,不待上两个时辰不肯离开,每每惹得主母含泪哄他,许诺次日所教内容才罢休。
后来祖母去了,祖父将长孙的责任义务逐一压在他稚嫩的肩膀,诗词歌赋被换成了账本与经商论,提笔学的亦是算术,没能再有任何机会作画。
再后来,他越来越觉得困在府中令他透不过气,便早早挑起重任出了远门。可虽自在,也失了当年舞文弄墨的兴致。
“怎么不进来?”
梁辛一脸狐疑地出现,尚未仔细打量已察觉这货周身的气压极低,否则来都来了,还摆什么派头叫她出来?
看小毛紧张得话都说不清,她还是将后悔的念头先压一压,今晚不是提要求的好时机。
“你吃过了吗?我们在吃火锅呢,要不要……再吃点?”见对方凝望主屋不接话,冻得发抖的她交替跺脚蹦跳,假客气做了个邀请。
出来得太急,忘了裹披风。
秦商拉回视线,目光极其冷淡地望着眼前这张脸,心中的沉闷与疲惫没有半分缓和。
她的敷衍毫不掩饰,情绪全显在脸上,分明从不考虑他的感受。
她曾说她已不再是她……那么她究竟是谁?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听李勇说你走南闯北大多在路上解决三餐,随便对付着填饱肚子,应该没吃过火锅吧?去尝尝呗,多个人多份热闹,我们几个太冷清了。”梁辛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继续蹦哒。
不过这会儿是掩饰作用,这货的眼神怪吓人的。
“你也怕冷清?我以为你打算充耳不闻,连苍蝇都不想放进一只。笑得这般刻意不累?我若吃了你们的东西,岂不要你饿肚子?”摆明了未曾准备他的份儿,何必做戏。
秦商勾唇冷笑,戳破她的假面。
“冬天又没苍蝇……是你说了这几天忙不能过来,又让我防这防那,我不是怕有人上门刁难么?你都肯来陪小猴子吃年夜饭了,我当然是诚心邀请,就算饿肚子也甘愿,何况食材多的是。走吧走吧,说不定你喜欢火锅,看到了商机,可以在秦家酒楼里增设。”
虽穿了冬衣,梁辛还是冻得不行,主动挽了这货的手臂想将他先拖进厨房再说。吃不吃随他便,她不想再挨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