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殷道:“他见利忘义不自知,为了区区四百两银子,诅咒同门身死。鼠目寸光、木鱼脑子一个,如果连粪土金银这点欲念都斩不断,止步筑基可想而知。”
“这……”
几个听审一时间被他说愣,见他神色凛然,面面相觑,“他这话倒也没错。”
“没错个什么?只为了两句话毁了别人道行,我看这才是真正的恶毒。”
林殷笑了一声,对着这群听审说道:“我点开他心魔,他若早些过了,以后前途无量,金丹也是指日可待。而你们偏偏说我是给他种了心魔,颠倒黑白,你们是老眼昏花了,还是也被心魔熏心,利欲昏头?
林殷顺势轻飘飘拂了段其溢一眼,对方脸色一白,差点气得呛出声来。
段其溢指着他骂道:“诡辩。”说着一把将脚下的外门弟子推出,“你把他害成这样,还敢说你是在帮他!”
那个外门弟子惊叫一声,目光一触极林殷,连忙吓得逃跑,“师兄救我,师兄救我!”
段其溢朝着堂上的罗至拱手道:“师兄,此人用心险恶,心思歹毒,还是趁早逐出山门为妙。”
听审皱眉,前一刻还在思考给他从轻量罪,没想到后一刻直接就被林殷骂了,气得脸色铁青,“你……你这个人果真是心思恶毒、口无遮拦,罗堂主还是把他逐出山门吧!灵心宗谁能教得了他!”
跪在地上的解明姿被林殷如此大胆叫板的行径吓得血色全无,连滚带爬地爬到他身边,满脸泪花地劝道:“殷哥,别冲撞各位师门长辈,有什么事咱们回去再说。”
一边说着向堂上众人求情,“各位长老留情,殷哥不是这个意思。”
林殷把这个战战兢兢的小傻子从地上扶起,身上的伤还没好利索,就跑来给人又是下跪又是磕头,也不知原身这么些年都是怎么带小弟的,能把人委屈成这样,“行了。”
林殷摸了摸他的头发,发丝里渗了血,温热的血迹沾了他一手,微微皱眉,暗叹一声,“各位师兄长老,我没有冒犯你们的意思,只是段师兄为了一个心术不正的弟子闹到刑堂,也不知是要定谁的罪。”
段其溢冷声道:“你心里还不明白?为了两句话就毁人前程,山门也容不下你。”
段其溢的目光在解明姿身上一扫,冷笑了一声,“我看你们两个根骨全无,早一天下山晚一天下山都是一样,趁早离开还能留点颜面。”
他说着话,上前来抓住了解明姿的手,一道灵力直接从手腕遁入解明姿的身体里查看,果然觉得经脉像堵了棉花一样,灵气运行阻滞不堪,眼神讥讽,嗤笑道:“就你这资质,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进入山门的,你与仙门无缘。”
解明姿脸色发白,连忙挣脱开他的手,下意识地往林殷身边缩了一下,怒气咬牙不发,“师兄……师兄……”
解明姿唇上纸白,仅有的那点血色一下退了个干干净净,整条右臂被贸然刺入的灵气伤得不断发抖,尽管他将手缩进袖子里,背到身后藏着,秀气的眉毛却疼得紧皱了起来。
修士最忌讳此举,贸然被别人的灵力入体,根底性命被窥视得荡然无存,跟被人强行扒了底裤一样没有分别。高阶修士只这一招就能压得低阶修士毫无还手之力,若有甚者,一瞬间就能摧毁道心。
林殷目光一凝,猛然一脚踹中段其溢的下腹,段其溢猝不及防,直接滚了出去。
林殷冷笑道:“真当我不敢打你。”
缩在桌角疯疯癫癫的外门弟子抬头一看,尖叫一声,“打人了!打人了!残害同门!残害同门!”
这两句惊天的叫喊声简直是火上浇油。
“林殷,你还敢放肆!”
听审勃然大怒,“快把他抓起来!真是胆大包天!在刑堂都敢对师兄动手!”
解明姿被吓坏了,抓着林殷的手臂哀求,“殷哥,不能对师兄无礼,我没有事,快和师兄道歉。”
林殷拉住了身边这个遇事就哭的小傻子,免得他又像没长骨头一样倒下去磕头求饶,抬手叫停了欲要冲上来抓人的一行人,冷笑道:“不必了。”
解明姿紧抿着唇,浑身在恐惧地颤抖,“殷……哥……”
刑堂之外,早就围拢了三五成群的外门弟子,指点刑堂中的堂审,嘲讽道:“看那个丧门星又在干什么?”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然敢对内门师兄动手。”
“呵,听说那个丧门星在医馆动手,打了一个练气后期的师兄呢。”
“呦,竟然这么嚣张,无视门规长幼,罗师兄也要把他逐出宗门吧。”
林殷伸手抓住解明姿颤抖不断的右手,掌心中的手冰凉无比,已经疼到手指僵直痉挛,五指本是纤细,却因为常年劳作,糟踏出了一手茧子。
林殷举起解明姿的手对几人说道:“段师兄也太欺人,你是内门弟子,就能擅自欺辱我们外门不成?!”林殷单手将人抱住,轻柔地拂过他的手掌,安抚道,“小姿儿,别怕了,哥还能看你受欺负吗?”
林殷抬了一下眼睛,冷冷瞧着堂上的罗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都说掌刑长老公正无私,其下大弟子同样刚正不阿。罗堂主却到现在也不说一句话,竟然任由内门弟子欺辱我等。”
“若灵心宗都是黑白不分之辈,不知大道为何,看来也是求仙问道无能。我自然也没有再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众人皆震惊地看着他,神色有愤怒有嗤笑。
好嚣张的一个外门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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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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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别后悔
林殷自然不是贸然说这些话。
在修真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肚里的蛔虫比整个刑堂的人加起来还多。
他眼神轻轻朝罗至一瞥,也没再多说,干脆将身边这个快吓昏了的小傻子一把横抱起来,回身出门。
解明姿浑身发抖,几乎快被刑堂中一众长老们的目光穿透,寒气从脚底直窜到天灵盖。下一刻却天旋地转地掉到了林殷的怀抱里。
解明姿一回神,头一回察觉林殷的身躯如此温暖有力,身体反倒抖得更厉害了。
纤柔的身影趴在林殷肩头直掉泪,整个人一颤一颤的,鼻头翕动,眼角哭得通红。这下子真的六神无主了,不知道何去何从,“殷哥……殷哥……不能顶撞长老……”
林殷笑了一声,随手抹了一下他的脸颊,“小傻子,德深艺高方为长老,宽厚爱幼方为长兄。他们德不配位,别乱认长辈。”
林殷这话说得不重,只是细声细语地在教诲怀中的人。但刑堂中的最差也是筑基修士,耳目过人,把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你这小子给我站住!”听审长老发怒,“把话说清楚!谁容你就这么出刑堂!”
罗至终于开了口,目光深邃,盯着两人的背影,“站住。”
金丹期的威压让人一瞬间喘不过气来,林殷的脚步生生顿住,袍摆扬起又落下,贴贴服服地垂落,纹丝不再动。
一眨眼间,林殷额头已经冒出满头汗珠。
解明姿并不知晓出了何事,只觉得怀抱住他的双臂忽然变僵了,也知事情不妙,紧张地看着他,“殷哥……?殷哥?”
威压只锁了林殷一人,肩上像有万斤重的山石压下来,让他无法寸动,将骨头都压得吱嘎作响。
林殷冷笑一声,慢慢长出一口气。
被压弯的脊背再一次一点点挺立起来,直到完全挺拔站立,没有半分犹豫,再次提起脚步往外走。
只见他停留的原地,原本平整厚重的石板地面上竟然被压出了两个清晰可见的脚印。
刑堂里鸦雀无声,就见罗至都有些皱起眉,目光越发严肃。
有人暗自倒吸一口冷气,以未修行之身,直面抗住金丹大能的威压,不是拥有大毅力者,就是道心澄明的天才。
而这无论哪样都是修真界中不可多得的极品资质,能让人眼馋到滴血。
林殷跨过刑堂大门,身上的威压骤然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