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千金捡到女装大佬后+番外(93)
叶景行收回视线。
他注视着江云宜,深邃的目光深沉如海,眉宇平直如紧绷的弦。
最后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竹雕,是一块玉佩模样的正方形牌子。
“剑南道箭竹闻名大尧,你愿意亲自去看看吗?”
江云宜脑袋一嗡。
所有的人事瞬间离她远去,只有那句话浮在她耳边,在心中徘徊,无处着落又紧紧相随。
手中的竹雕突然变得烫手。
第79章 晴天霹雳水落出
这几天江云宜一直浑浑噩噩的,给人看病的时候,还会时不时盯着人发呆。
玄子苓在她身边走了许久,江云宜也没注意到他、
“怎么回事!”他拉住红袖,震惊地问道。
红袖不耐烦地抽回袖子,头也不回地说道:“小事,别吵,去干活。”
她掀开帘子,果不其然,又看到江云宜看着一块竹牌在发呆。
那日她送世子出门后,回来就这样了。
“学堂那边今日有三娘的课,时间要到了。”她站在门口轻声说道。
江云宜回神,点点头。
“知道了,马上就去。”她慢条斯理地把东西收拾进药箱里,明显得心不在焉。
“对了,玄子苓呢?”她突然问道。
玄子苓赶紧从红袖身边挤出脑袋,彰显存在感。
“在这呢。”
“京都的粮食价格如何了?”
玄子苓眼睛一亮:“你是不是知道内幕消息了。”
他双手一拢,把深蓝色布帘子左右一搂,抱在怀中,然后自己的脑袋挂在幕布上,掏出算盘拨弄着。
“如今已经是三十文一斤了,比往常这个时候贵了足足二十文,倒也奇怪,更金贵点的白米倒也没有涨幅这么大。”
他算了算,抬头,得意地笑了笑:“还好我之前机灵,屯了不少粮食,足够我们这么多人吃七八个月了。”
“因为买的多,还打了折,划算。”
他边说边拨着算盘:“一共花了一百两银子,是贵了许多,不过也比现在市面上的便宜了不少。”
他一个人嘚吧嘚吧地说了许久,这才抬起头来,无辜说道:“啊,你要跟我说什么来着。”
江云宜皱眉。
原来南方缺粮,京都早有苗头,只是众人都没当一回事罢了。
剑南道每年军饷都是靠着南方和京都供给,现在又值战事,缺口却这么大,不论如何都不是好消息。
她脸色越发沉重。
“你最近怎么总是不开心的样子。”
玄子苓见她沉默,讪讪地问着。
“玄明堂已经是京都最大的医馆了,你开了梦寐以求的医学,甚至还有女医。”
他苦恼地挠了挠脑袋,手中的算盘哒哒直响。
“可我感觉你不开心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多了。”
江云宜一愣,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凝重的脸颊。
“不过,不开心也是正常的。”
玄子苓慢吞吞地放下帘子,让幕布遮住了自己的脸,随意的声音隔着布帘响起。
“长大了总是有烦恼的。”
“我以前为了生死,后来为了钱财,现在则是为了每日数不清的琐事。”
布帘后能听到玄子苓离去的脚步声。
沉重却也不失快乐。
玄子苓一向是个没心没肺的人。
门口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没多久就有人扑通一声跪在江云宜的面前。
“太,太傅,病了。”
江云宜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怎么回事,我出门前不是好好的嘛?”
“早上去了內宫,之后回来喝了雪莲,突然吐了血,现在人已经昏迷了。”
这人是柴叔的心腹,说话做事虽然惊惧但却不慌乱。
“玄默先生初步判断是中毒了。”
“中毒!”
江云宜坐不住了,拎起药箱往外走。
“回去!”
马车刚回到江府,就看到一辆黄色马车同时停在门口。
她心中一个咯噔。
下车的果然是宁康帝。
宁康帝神色匆匆,衣裳凌乱,一看便是匆匆而来的。
他看也不看江云宜,直接朝着太傅的院子走去。
江云宜慢了一步,刚一进门就被人拦下。
正是叶景行。
“你怎么在这里?”她惊讶地问着。
“我送太傅回来的,还未来离开便听到太傅昏迷了,直接留了下来。”
他神情近乎凝重,眉宇紧绷,带着煞气。
江云宜脚步一顿,扭头,轻声问道:“很严重?”
叶景行带着她,没有直接走花园,而是从小路出发,绕道去往丹白院。
“官家素来霸道,他不喜你,现在直接和他碰面,不过是触霉头。”
他今天倒也不委婉了,直接说道。
这样的话让气氛倏地紧张起来。
小道上弥漫着沉默的空气。
“今早,太傅和官家大吵了一架。”他在沉默中开口,“太傅辞官了。”
江云宜双手不由握紧。
“官家不允,两人在御书房不欢而散,当时太傅脸色就极差。”
“为什么争吵。”江云宜缓缓问出口,心思回转,灵关一闪,“粮草的事情。”
叶景行沉重地点点头。
“所以真的是……”
她没说出口,脸上露出惊疑难过之色。
祖父在剑南王一事中说过——“孰是孰非,都需要一个明确的证据。”
现在既然态度如此坚决,一定是有了结果。
“江南那人确实是顺义。”
叶景行摸上腰间的竹笛,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
“但是顺义消失不见了,官家坚持说与他无关,但內宫森严一个小黄门不翼而飞,简直是死无对证。”
“就凭这一点吗?”江云宜皱眉。
相比较这个事情的严重性,这个证据太草率了些。
“跟之前的草药案有关。”叶景行停在原处,长叹一口气。
“太子?”江云宜直接往他怀里撞了上去,抬头疑惑地看着他。
“是官家。”
叶景行把人扶住,低声说道。
“别声张。”他摇了摇头,伸手抵住她的唇,低声说道。
江云宜死死睁大眼睛。
“草药也是从江南来的,而且草药的数量一直对不上,第一批草药不见了。”
“太医院章太医被推出的很大一个原因便是登记册不见了。”
“那批草药大概是被官家卖出去了。”
“处理这么一大批草药,若想要神不知鬼不晓,卖去哪里更合适?”
他扭头,面色平静地问道,只是眼底深处冒出一点光来。
愤怒不甘,且失望。
“蛮夷?”江云宜颤抖着,“所以他们公然撕毁条约,完全不顾夏季行兵易生瘟疫的弊端。”
“有证据吗?”她眨眨眼,下意识揪住他的袖子。
“有。”他握紧手中的笛子,“但太傅全都烧掉了。”
江云宜提着的一颗心倏地落下,惊讶中又不觉得意外。
“但落了一张纸。”
一张破旧,被烧了一半的纸出现在她眼前。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下,脑袋发蒙。
有舒长卿的名字。
“舒家被困在太仆寺少卿多年,碌碌无为,汲汲名利,怎么会突然变成少府监的铸钱监正呢?”
“推荐他的陈御史便是官家的人。”
“陈御史?”江云宜只觉得这个人的名字格外耳熟。
“在草药案后曾一直弹劾过太子,导致太子被禁足一月。”
叶景行收回纸,淡淡说道。
“那为何之前都说是太子?”她皱了皱眉,自嘲道,“也对,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被人发现背后的事,再牵出官家那还了得。”
“怪不得太子一句申诉的也没有。”
想必太子也是早早就知道了。
她突然多了一点说不出的失望。
她是离太傅最近的人,自然最能感受到太傅对官家的扶持和信任,对大尧的全新付出。
这样一心为国的人,被自己尽心辅佐的人背叛了,痛苦可想而知。
两人一拐弯,终于走到丹白院门口。
门口站满铁甲森然的黑衣卫,番海脸色肃穆地站在门口。
“官家在里面,还请三娘稍等片刻。”
他伸手拦住人。
江云宜捏着双说,焦急地站在门口。
天气炎热,这样一个燥热的末夏,空气却逐渐凝固,丹白院连虫鸣鸟叫都消失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