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22)
冷懿生闭上眼睛,屏息静气,连抱腹的绳结也要扯开,兰贺冷冷出声:“你干什么?”
冷懿生深吸气道:“殿下,妾要伺候你。”
兰贺正色道:“穿上。”
冷懿生以为自己听错了,睁开眼诧异地看着兰贺,“殿下,伺候你,也是妾的本分。”
所以上辈子,伺候罗韶也是她的本分。
兰贺本不愿去细想这些事,可她在逼他想,一想到上一世,他们殊途陌路,物是人非,而她更是投进罗韶的怀抱,他以为她会如愿以偿,最后却都不得好死,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冷懿生呆站着,没有将衣物穿回的打算,兰贺翻身下地,一身寒气,一阵风似的到门口,开门离开又重重关上。
冷懿生一脸茫然。
太子不是懵懂无知,她也主动脱下裙衫了,结果太子正眼都不看几眼,还扬长而去,这叫什么道理?
冷懿生皱起眉眼,疑惑的眼神瞄到桌上的白瓷碗,便黏住了移不开。
她恍然大悟——
罗韶当柳下惠,是有信王在。
太子当柳下惠,是真不能了。
高兴
冷懿生穿好衣裳,走到殿外也不见太子的踪影,叫来素月一问才知,太子走了。冷懿生默默叹息,花氏和张氏为她谋划的母凭子贵一路是走不了了,她得另谋出路。
临华殿内,除去素月和罗八、罗九,还有几名东宫的宫娥。冷懿生打量她们,其中两名高挑些,手长腿也长,细腰束起,便是利落矫健的好身姿,可惜她们低着头驼着背,破坏了唾手可得的英气。
冷懿生问了她们名字,二人各自答道:“奴婢贱名寻雨。”
“奴婢贱名寻寒。”
冷懿生暗自记住她们的模样和名字,又问了另外两名矮个子,得到乐晴、乐彤两个名字。
冷懿生点点头,幽幽走到门口,两抹修长的身影随即挡在面前,客客气气宣布道:“太子有令,太子妃不得踏出临华殿半步。”
殿外满目雪白,殿内冷懿生一头雾水,愣了片刻,认命带着素月和罗八、罗九回内室去。关上门,素月急得慌,又摸不着头脑,道:“娘子,太子殿下待你如何啊?”
这一刻,冷懿生心如止水。太子脾性如何,身体如何,待她如何,这都不重要了。太子不能人事,为此要软禁她,实是要她坐着等死。她认了。
掩口打了个哈欠,冷懿生道:“我先睡会儿,醒了我再想想怎么办。”
“啊?娘子……”素月急得要命,却也只能看着冷懿生无动于衷,三下两除二拔了头上的钗钿,脱了外衫钻进被窝里。
这一觉,睡到正午。该用午膳时,冷懿生还没醒,素月带着罗八和罗九并排坐在踏脚凳上,双手托腮干瞪眼,也没打算叫醒她。
素月心里打着小算盘,反正别人不会知道太子和太子妃昨夜没圆房,就让冷懿生在大白天睡个天昏地暗吧,这样别人一定会觉得太子在床笫之事上颇有成就,太子妃备受宠爱,次日还下不来床。
就在素月忍不住开始打瞌睡时,殿外传来小宦官的尖声宣告:“太子殿下驾到。”
素月懵了一瞬,立刻精神抖擞地拉着罗八和罗九起来迎接。她本以为太子要冷落、软禁太子妃,再不来临华殿,没想到他又来了。正是午膳时,他一定是来陪太子妃用膳的。
素月兴高采烈,转身无情将冷懿生拉出温柔乡。
兰贺在钱依山的搀扶下步入临华殿时,冷懿生发髻凌乱,衣衫不整,带着侍女匆忙跪地迎接,眼睛还紧闭着睁不开,话也说得不利索。
“妾恭迎太子殿下……”
素月生无可恋,偷偷瞄了几眼太子的脸色,在那张矜贵俊美的脸庞上竟看不出一丝愠怒,有的只是流光般似有若无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冷懿生睡一觉,以为一天过去了,没料到才正午,而且太子去而复返。她战战兢兢,直到太子将她提起来,一手轻抹她鬓角的乱发,面色从容,眸中甚至带一丝欣赏,她摸不着头脑,却也知道自己暂时又逃过了一劫。
梳洗过后,冷懿生陪兰贺用膳。继早膳后,冷懿生又悄悄记下兰贺喜欢的菜式。看着一桌不怎么闪油光的膳食,她明白他口味清淡。想来也是,他有病,自然吃不得油腥重口。
用完膳,兰贺没急着离开,就在临华殿等药汤。冷懿生这回在怀皇嗣一事上是死心了,再看兰贺,她决心把他当成金疙瘩,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那般,并且笑脸相迎。
“殿下,你累不累?妾帮你捶捶腿?”献殷勤没地献,冷懿生随口问道。
兰贺见她笑得眯了眼,有几分诧异,但并不拒绝她的热情,应道:“好。”
冷懿生脸上的笑容一僵,差点咬到舌头,又只得保持微笑,欢天喜地地跪在男人腿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他结实紧绷的大腿。
脑海中灵光一闪,冷懿生仰起天真的脸庞,懵懂道:“太子殿下,你会武功吗?”
不弄清楚太子的资质,她就没法想对策。
对于她的询问,兰贺微有意外,顿了顿,他以平常心道:“略懂。”
冷懿生是没法直接问他和兰礼打起来谁赢了,对于他的“略懂”二字也觉得他不如不回答的好。钱依山说兰贺外强中干,冷懿生摸着他的筋骨肌肉,实在想不出来得多“干”,才会让这么一副好身体成了摆设。她看着他长得惊人的一双笔直结实的腿,裹在上等布料里,仍有包不住的力量感扑面而来,引人遐想,被这样一双腿踹一下,可能要飞出几丈远。
半晌,冷懿生都没再说话,兰贺问:“你觉得我应该会武功?”
他这么说,便是不会了。冷懿生抬头,对上他沉寂深长的目光,在那其中凝视自己怅然的神情,她点头,露出真挚的笑容,诚恳道:“妾只是希望殿下会。”
“为何?”
冷懿生眼睛眨也不眨道:“兴许对殿下的身体有益。妾幼时曾听大表兄三番四次教导三表兄,习武于身心有益,久之体魄强健、耳聪目明、身轻如燕,可好了,是有益无害的事。”
兰贺闻言摸着她的后脑勺问道:“既是如此好事,你怎么不学?”
兰贺记得,罗家曾出个武状元,名罗延之。皇帝曾对此人寄予厚望,盼他能早日挑大梁,分一分柳家的兵权。不料此人心不在朝堂,亦不在军营,为官不长,就卸甲归江湖。把恨铁不成钢的皇帝气得几欲流泪。往后的武状元,不是不如罗延之,就是柳家人了。
冷懿生垂眸,想想有些遗憾,道:“妾向来难见大表兄一面,想学也无从学起。”
兰贺点点头,安慰般轻抚她的肩头道:“无妨,明日你与我到校场,我教你。”
冷懿生几乎没听见他前半句,惊讶道:“殿下会武功?”
兰贺道:“也就懂些皮毛,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冷懿生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希望太子自身能强大到与信王匹敌的小小心愿会变成她想天还没亮就去校场习武。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冷懿生心痛得窒息。
兰贺自是察觉冷懿生欲哭无泪,欲拒不能拒的怯懦和憋屈,心情大好,惬意地捏上她的耳朵,忽而问道:“你的三个侍女,有两个姓罗?”
冷懿生怔愣片刻,干巴巴地望着兰贺,小声道:“是。”
兰贺看她戒备的模样就像受惊的野猫,不由扬起一抹笑,自顾自道:“罗家原来这么看得起孤。”
冷懿生听懂他话里的讽刺,但必须装听不懂,她一脸天真无邪道:“殿下,你……难道看上小八还是小九了?”
兰贺捏了一把她的耳朵,反问:“你什么意思?”
冷懿生微微吃痛,胆怯地凝视他,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醋的资格,但此刻她必须吃醋,吃自己酿出来的醋。她皱着眉,又酸又怜地嗔道:“不然殿下你问她们做什么?”
兰贺顿一下,才明白,冷懿生果然还是懵懂无知的姑娘,不知道罗家的政见。他问起两个罗家女郎,也只是一时想起,一时好奇,罗家怎会如此舍得。却不想,冷懿生有点酸酸的。
他不答,反问:“她们也算你的陪嫁丫头?”
冷懿生斟酌着道:“是啊,她们年纪小,好说话,我跟她们说进宫能过好日子,她们就都愿意跟我来了。不然我只有素月,之前宫里的嬷嬷说只带一个自己人也是会寂寞些……”说着,她神情黯淡,语调寂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