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圆梦录[重生]+番外(165)
平息片刻,他将薄被扯下,露出她的脑袋,见她还张着嘴巴睡,长指在她下巴一抬,让她闭上嘴。
平稳细微的呼吸声在听力极好的兰贺耳边,像被放大了数倍,清晰如葱指,没完没了地挑动着他的心弦。
兰贺开始胡思乱想,之前为了让她晚上老老实实睡觉,白天他总在磨掉她旺盛的精力,现在也许应该反过来,但这样便是日夜颠倒,不成。
转念间,兰贺漫不经心眨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紧接着却听见一个声音弱弱道:“殿下,白日宣淫会不会不好……”
这混账东西——兰贺转过身侧躺,背对她,眼不见心不烦,将心头的杂念一点点清扫干净。
……
是日傍晚,冷懿生看着尚食局的人在东宫内奔来跑去,忙着料理今晚太子宴客的膳食,已经忙一天了,而她也吃了一天,跟素月一起打着试味的旗号吃吃喝喝,用剩的边角料也让尚食局的宫人给做成小菜吃掉。
水心和寻寒寻雨还有楼小屿本来也在帮忙,但四人和尚食局心灵手巧的姑娘比起来竟显笨拙死板,很快就因帮倒忙被白尚食轰走,去洗碗碟盘,期间还打烂了几个碟子。
白尚食像没见过这么笨的,直找了冷懿生告状,谁想冷懿生一点不在意,乐呵呵道:“那么多瓷器,手滑几个也是难免的嘛。”白尚食只好作罢。
冷懿生听见尚食局的姑娘们说笑,本以为东宫留下的都是八面玲珑的能人,谁想也不过如此。
一宫人道:“听说以前太子严苛极了,宫人有点错就会被重罚,现在看来都不是那么回事。”
另一宫人道:“那也得看时候呀,现在东宫里管杂七杂八的可是太子妃,太子妃憨厚善良,自是不会和下人计较。现在能在东宫当差,那真是走了狗屎运。”
“是啊,也不知道太子妃什么时候挑人,东宫人这么少,日子哪过得去呀?”
冷懿生忽然发现一件事,自从东宫无人以后,太子连轿子都没得坐,每日来来往往只能骑马、乘马车。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马代人劳还更快。
就是服侍他的人变少了,少得可怜。以前几百人,众星捧月般捧着太子,现在他只有钱依山,虽然还有水心和楼小屿,但他看这两人并不顺眼。
对冷懿生来说没人伺候不算事,她习惯了,何况现在多了寻寒和寻雨鞍前马后,她觉得自己过得可舒坦了。
她因此跑去找水心,问她,“你觉得太子需要多些人服侍吗?他有提过吗?”
在外人眼里东宫的事都是太子妃在打理,实际上太子妃只吃喝玩乐,大事小事都是在钱依山在把持。
冷懿生隐隐觉得,如果太子需要更多人服侍,那么他一定会吩咐钱依山去办。给他下毒的人已经不在了,按理来说不必再担心有人暗怀鬼胎。
水心道:“我觉得需要,但是他没提过。”
东宫有更多的人,就能消减她在太子眼里的碍眼程度。
冷懿生像没听见她的前半句一样,“我想也是,如果他需要,他一定会提起。那就照旧好了,虽然现在人很多,看着热闹,但只有我们几个人也挺好的,我们这么熟悉了。”
“……嗯。”水心感到心累,只有几个人哪里好了!
可惜太子随随便便,太子妃也觉无关紧要,这二人也算天生一对了。
天色渐渐泛出黑灰色时,太子和太子宴请的人陆续到来。
兰贺和钱依山、刘怀棠一块回来,此时冷懿生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心想着不打扰他们谈事,要带素月去校场看星星,煮花茶,结果兰贺让她坐下,宫人随即帮她拉开椅子,她才发觉尚食局设下的宴席上有她的位置,她便只能呆呆地坐在案几旁。
冷懿生知道,太子宴请的是他的兄长,还有她的兄长,君臣在一块自是要谈论政事,后宫女子不干政,她就没想过这顿晚膳会有她的份。
没多久,罗延之、罗机、罗况和柳昭汉、柳昭瑞便到了,冷懿生如愿以偿看见三个表兄,便直直盯着他们看,从他们疏朗清明的神情里没有看出一丝哀伤以后,她又呆呆地相信太子说过的话。
罗延之给她一封信,说是罗八娘写给她的,她迫不及待拆开来看,罗八娘娟秀的字迹呈现在纸上,向她问安,向她说自己的现状——她和罗九娘拜了钱同财为师,现今每日都在医馆打下手,忙得很开心,希望将来成为像钱同财一样出色的大夫。
信封内还有一根药材,有一指长,精心系了根红绳,像是礼物。
满足
冷懿生不认识,只能问罗延之,“这是什么?”
罗延之笑道:“这是远志,有安神益智之功效。”
“远志……”
远大志向。
冷懿生当即会心一笑,眼里闪出欣慰无比的光辉。
当日她送罗八娘和罗九娘回家前,还带她们去书肆买了许多书,便是希望她们精进自己,有厚重的知识,才能像钱如金和罗五娘一样聪明勇敢。
她们已然明白她的心情。
在这之后,相王、郑王、怀王、端王姗姗来迟,晚宴才开始。
冷懿生第二回见这四位皇子,无所适从,好在他们没在意她,而相王更是冷着一张脸,嚣张地瞪着太子。
兰贺对他道:“你来晚了。”
兰敏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还不是你找的那帮废物碍事。”
他一甩袖袍,神情冷酷入座,宽阔的殿内因他一人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刘怀棠靠着椅背,长臂伸直搭在案上轻弹,笑眯眯看着对面的兰敏,“看起来你也没比废物好多少嘛,居然让废物碍事了。”
现在的兰敏头顶亮堂堂的“能者多劳”四个字,一人身兼大大小小几个官职,既管御史台又管吏部、工部,手底下的人不是混吃混喝的老油条就是兰贺塞的自作聪明和兰煜提拔的愣头青,这些人几天来没少把兰敏气得又想篡位。
此时兰敏正在气头上,刘怀棠还挑衅,当即收到一个凛冽的眼刀。
兰敏沉声道:“刘大将军,本朝五品以上官员不得私自出入风尘地,违者一律罚金黜免——你想被参几本?”
冷懿生惊讶地看向刘怀棠,刘怀棠在她心中是个正直英勇正气的人,她想象不出他会去风尘之地,美眸流转中尽是难以置信。
刘怀棠愣了一下,看向兰贺,“不会江春玉满也算吧?”他就只是时常请手底下的小子们去大快朵颐几回而已。
兰贺幽幽回了他一个眼神,似是在说“不算的话你怎么一下子想到它?”
端王兰玚好心数着指头道:“刘大将军,江春玉满也算的,那里面除了有卖身的女子,你若需要,也还有卖身的男的,女扮男装的,男扮女装的,你就是——”
刘怀棠抬手打断他,“行了,别说了。”
兰玚天真笑道:“这些都得是江春玉满的熟客才知道,刘大将军不知道,显然不是经常去,正所谓不知者无罪……”
兰敏喝了一杯酒,冷笑道:“都多大的人了,还不知者无罪,阿玚,他可是能当你爹了,一把岁数还装什么天真无知。”
刘怀棠哑然失笑,又听兰玚讶异道:“刘大将军今年贵庚?只凭相貌看不出来呀!”
刘怀棠感觉自己一失足成千古恨,就不该去招惹兰敏,人家会当御史大夫管御史台专门得罪人不是没道理的。
他没回答,笑着给自己斟酒喝,余光瞥见右手边正位上的姑娘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盯了许久,小脸上似乎漾着轻松的笑意。
兰玚隔壁的柳昭瑞比了几个手势给兰玚看,兰玚念了出来,“三十六?七?八?”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刘怀棠,钦佩至极问:“刘大将军,你是怎么保养的?”
在场的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只有柳昭瑞最小,才十六七,而刘怀棠三十多的高龄在这里面竟也毫不显突兀,丰神俊朗不逞多让。
刘怀棠要被这傻小子气死了,没好气道:“老子天生丽质,不用保养。”
他话一出口,就听扑哧一声,冷懿生忘乎所以地笑起来,当众人将目光投向她时,她的笑意僵在脸上,转而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兰玚恍然大悟,“太子妃不会听到我刚刚说的话吧!”
刘怀棠立刻决定干掉这小子,“呵,口无遮拦,小小年纪就懂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我看你根本就是江春玉满的常客,你的兄长首先该参你几本。”对兰敏嚣张道,“相王殿下可千万别护短包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