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太子为了谢苓芸不分青红皂白责怪太子妃的情景,又出现在众人眼前,不由对太子妃生出几分同情。
太子面色难堪:“这就不劳宁安费心了。”
“是啊,这是太子府的事,宁安自然没有资格插手。但是这个丫头——”沈妤看着初香,好整以暇道,“她无故攀咬我和太子妃,定要严惩不贷。”
初香惊恐万分,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明明我就放在装衣服的箱子里了,很容易就能找到的……”
她不敢求景王,只能扑到谢苓芸脚下:“昭训,奴婢伺候您这么久,您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替奴婢求求情,救救奴婢罢……”
谢苓芸生怕初香供出她,立刻躲开她:“你做下这种事,害的太子妃和宁安郡主受尽委屈,有什么脸面让我为你求情?看在你伺候我一场的份上,我可以请求殿下饶了你的父母,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初香瞬间了然,谢苓芸是在用她的父母威胁她。可是她的父母在景王手上,景王说不定会杀了他们灭口。
为了她父母的命,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出卖景王。
可是,这件事谢苓芸和崔葇都有参与,凭什么就她一人倒霉呢?她内心正纠结着,要不要拉一个垫背的。
沈妤陪在太子妃身边,不着痕迹的给她使了个眼色。太子妃看清了她的口型,她说的是:晕倒。
太子妃不解,但还是按照沈妤说的做了。
下一刻,就听清露声音惊慌道:“娘娘,您怎么了?”
太子妃倚在清露身上,声音虚弱:“扶我去那边歇息。”
清露愤愤道:“娘娘有孕本就辛苦,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一定是被人气的。”
“别胡说。”太子妃道,“许是因为有孕的缘故,所以近来时常头晕。”
沈妤关切道:“刚好张太医在,谨慎起见,还是请太医为您诊治一下罢。”
太子妃想了想道:“也好。”
张太医还未过来,一个小厮小跑过来,满头大汗,气喘吁吁道:“太子殿下,外面有人求见。”
太子紧皱眉头:“有人求见让他去花厅等着,没看见孤有要事要处理吗?”
小厮擦了一把额头冷汗,道:“殿下,小的也是这么和他说的,可是他却是说,一定要求见殿下。”
太子冷笑道:“他当孤是什么人,是他想见就能见的吗?”
“小的也是这么说的,但是他一定说这是要事,不能耽搁。小的怕误了殿下大事,只能前来禀告了。”
太子揉了揉额头:“可问了是何人?”
“那人说他是济世堂的学徒。”
“济世堂?”太子不明所以
宁王及时提醒:“大哥,就是之前没有开门的济世堂。那里的大夫,可是有名的神医,在民间颇有名望。”
“放他进来罢。”太子想了想道。
很快,一个身穿青衣的年轻人进来了,看起来十六七岁的模样,面容俊秀还带着几分稚嫩。
他先给众人行了礼,恭恭敬敬的站到太子面前,虽然低着头,却是不卑不亢。
太子审视着他:“你要见孤?”
“是。”
“有何要事?”
学徒道:“回太子殿下,小的是奉师父的命,来提醒殿下一件事。”
太子坐直了身子:“什么事?”
学徒道:“前几天,一个姑娘去济世堂买了许多安息丸,说是她家主子近来睡不安稳。可是师父回去,听闻了此事,就责骂了草民一番,他说,安息丸虽然可以使人睡眠安稳,却是不能多吃,孕妇更不能吃。草民没有问清就将安息丸给了那些姑娘,为此连日来都难以入眠。经过多方打听,终于得知那位姑娘是太子府的人。太子府上的主子,自然是身份尊贵,并且京城人人皆知太子妃有孕在身。所以师父怕草民惹出大祸,让草民立刻到太子府求见,不管安息丸哪位贵人在用,都务必要小心,太子妃更是不能碰。”
闻言,太子愈发不解,瞥了一眼小伍子。
小伍子立刻拽了一个人过来,高声道:“你去各处问问,看看哪位主子买了安息丸来用,务必谨慎些,别伤了身子。”
然后又满脸赔笑,对清露道:“清露姑娘,太子妃她没有用罢?”
清露哼了一声:“我又不傻,怎么会让太子妃用这种药。再说了,就算睡不好,还可以熬安神汤来喝,为何一定要出府买安息丸。”
清露不经意的一句话,提醒了在场的人。
是啊,一般心神不安,睡不安枕不都是熬安神汤来喝吗,干嘛这么麻烦去药铺买安息丸?
再者,府上没有吗,为何一定要去外面买?
学徒不清楚众人的想法,又行了一礼:“叨扰太子殿下了,草民告退。”
学徒转身要走,沈妤却道:“等等。”
太子扶额,怎么又是沈妤。每次她一开口,总没好事。
学徒低眉敛目:“不知您有何吩咐?”
沈妤眉眼浮现出一抹很淡的笑意:“吩咐谈不上,有件事我很是不解,想问问你。”
学徒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沈妤道:“我不通医术,虽知安息丸有助睡眠,却不知有孕之人为何不能用?”
学徒道:“有孕之人身子本就弱,用了安息丸会更加嗜睡,浑身乏力,但若是用的时间长了又不用,便会难以入眠,心情烦躁,所以会越发依赖它。久而久之,身体会越来越虚弱,便会不知不觉的死在睡觉的时候。”
沈妤声音沁着凉意:“原来安息丸对有孕之人的身体损害如此之大。”
学徒有些内疚:“所以师父狠狠责骂了我一番,催促我赶紧到太子府来了,好在太子妃没有用它,否则草民罪过就大了。”
沈妤唇畔轻勾:“你可还记得那个姑娘的模样?”
“自然。”
“那好。”沈妤指了指这里的婢女,“你认一认,是哪位姑娘去济世堂买了安息丸。”
学徒面色茫然,但还是按照沈妤吩咐的,一个个的认。
饶了半圈,他眼前一亮,指着跪在地上的初香道:“是她。”
“你确定?”沈妤含笑道。
学徒道:“草民绝不会认错,就是这位姑娘到济世堂买了安息丸。”
沈妤似笑不笑道:“哦,原来谢昭训睡不安枕吗?”
初香和谢苓芸面色齐齐一变,什么安息丸,她根本就不知道!
谢苓芸意识到她很可能掉进沈妤设计好的圈套了,现在她只能先把自己摘出去。
初香还未反应过来,就已经挨了谢苓芸一巴掌。
“你这个贱婢,我何时吩咐你买安息丸了?”
初香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好半天才哭着道:“我没有,我根本没有买什么安息丸,一定是他认错了!”
她指着学徒道:“一定是你认错了,是你认错人了!”
学徒摸摸鼻子:“这位姑娘,草民的确没有认错,前几天去济世堂那个人分明就是你。”
初香尖叫道:“不可能,一定是有人让你陷害我!”
学徒吓的退后一步,无辜而疑惑:“安息丸对于没有怀孕的女子来说,并无损害,你家主子就算用了也没什么,你说的‘陷害’,我着实不解。”
沈妤垂下眼睛:“是与不是,只要搜查一番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吴大人,您觉得呢?”
吴山道:“此事有蹊跷,自然要搜查一番。”
谢苓芸想阻止,根本阻止不了。眼看着一群人又去了她的院子,她陷入了深深的恐慌中。
沈妤扬起眸子,和谢苓芸怨恨的眼神相碰,微笑道:“清莲背叛了太子妃,顺道也搜搜她的房间罢。”
太子妃点点头:“清露,你寻几个人去搜一搜罢。”
又等了半个时辰,搜查的人回来了,清露和小伍子手上皆拿着白瓷瓶,只不过清露手中的就一个,小伍子手上足足有五个。
小伍子观察着太子的神色,道:“回殿下,这些都是从谢昭训房间搜出来的。”
太子还未开口,谢苓芸就大声道:“怎么可能,我根本没有让初香买什么安息丸。”
沈妤淡淡挑眉:“谢昭训,伍公公可没说这是安息丸。”
谢苓芸语塞,她一时着急竟然中了沈妤的圈套。
她一下子跪在太子脚下,不胜哀戚道:“殿下,您听我解释……”
沈妤拿起清露手上的白瓷瓶,问道:“这是从清莲房里搜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