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孑亲自动手给两人倒了杯早茶,一杯拿在手里,一杯递到孟箹面前,孟箹没接,宗孑只好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你知道怎么回事吗?”宗孑问。
孟箹猜他问重生的事,摇头算作回答。
“不是你做了什么?”语气透着狐疑。
孟箹瞥了他一眼,不耐的拿起茶杯:“我本事还没大到如此地步。”
宗孑想了想,确实孟箹钻研的都是稀奇古怪的东西,但肯定没能力让两个人逆转时光回到从前。
叹了口气,往正吃东西的孟星河看去一眼:“那小子怎么回事?你把他救回来了?”
明摆在台面上的事情孟箹不愿多费口舌,暴躁问宗孑:“你到底想说什么?”
宗孑指了指孟星河,直言道:“那小子不是好东西,小小年纪就敢杀人,若非那针射偏了,宗赫现在已经死了。你确定要把他养在身边?不怕养虎为患,他之前有多邪性你忘了?”
孟箹脑中不禁闪过几个画面,浮在半空的嗜血魔童,被冲天怨气缠绕,如邪神临世般阴诡恐怖,所到之处,惨叫喋喋,尸横遍野。
闭上双眼将脑中画面驱逐,孟箹骤然起身,镇定道:
“第一,你所说的那小子是我的亲生子;第二,给他针教他杀人的,是我;第三,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与他没有任何关系,若你非要找人为那些事情负责,那就全算在我的头上。想杀我,随时恭候。”
说完这些,孟箹唤了声‘星河’便拿起背椅要走。
宗孑伸手拦住她,孟星河此时走到他们身边,宗孑看见这小子就忍不住想起他上辈子的样子,实在有点抗拒,没好气道:
“走什么走?我话还没说完!坐下!”又对孟星河指使道:“你,吃完了就去门外等,我跟你娘还有话说!”
孟箹刚要开口,就见宗孑手心闪出一道杀气十足的红色光芒,目光凌厉,只需一抬手,那道杀伐红光就会打在星河身上。
星河就算没受伤也受不住宗孑一掌,更何况是现在,孟箹只能妥协:
“……去门口等我。”
孟星河墨绿幽深的眸子在两人之间瞥了两眼,他小脸苍白,眼眶深陷,使他的眼睛看起来特别大,衬的眼底的乌青更甚,整个人白惨惨,阴沉沉的,尽管很漂亮,却总叫人感觉不舒服。
孟星河收到孟箹的眼神,小小的身子按照宗孑的吩咐,走出酒楼,直接坐在外面的石阶上等候去了。
瘦瘦小小的背影,孤零零坐在石阶上,看起来可怜又弱小。
宗孑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但看着那孩子的背影,心中柔软处莫名一阵抽痛,居然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凶了。
这孩子现在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不是上一世的太阴魁尸,惨祸既未酿成,那说他无辜,似乎也没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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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那孩子不是闵燕青的,是谁的?”宗孑收回目光,好奇的问孟箹。
他知道孟箹跟他之前有过男人,没有多问,只知道她那孩子肯定不是闵燕青的。
孟箹厉色扫来,宗孑识时务的闭嘴,表示自己不再问这些无关紧要的话了,反正只是单纯好奇才顺嘴问了一句,那孩子是谁的,宗孑并不在意。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孟箹性子冷,话不多,有什么事直接问比绕圈子好,宗孑深谙此理。
“半年前。”
“你记得回来之前的事吗?”宗孑问。他重生之后,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缺失,希望孟箹知道点什么。
孟箹死气沉沉的摇头。
宗孑遗憾,目光落在孟箹脸上和身上,见她苍白憔悴,骨瘦如柴,嘴唇上裂开两道口子,双眸依旧漆黑,却仍旧染上一层薄雾风霜,曾经如云般的乌发被束做道髻,用一根看起来像是随便削成的木头簪子固定,松垮凌乱,一身破旧的粗布麻衣穿在她的身上怎么看怎么不合适。
宗孑心头没由来的不是滋味,问:
“你……怎会弄成这般模样?”
昨日在太白山上只是瞥过几眼她这模样,宗孑心里就莫名不悦,今日这般近处观她,宗孑更觉不爽。
孟箹沉默,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宗孑讨了个没趣,又问:“这回你怎么没杀闵燕青,变仁慈了?”
上一世孟箹把尚医侯府上下一百多口人尽数杀光,被玄甲精骑追杀才遇到他的。
但这一世她没有杀闵燕青,所以玄甲精骑没出动,只有镇抚司发的通缉公文,那种撒网式的通缉公文还不至于让身为大杀器的孟箹混成这副狼狈的样子。
“仁慈?”孟箹冷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两人间的气氛凝结片刻,宗孑说:“那通缉公文,要给你撤掉吗?”
玄甲精骑的追杀之下,宗孑都能护住她,撤一张普通的通缉公文自然不在话下。
“不必。”孟箹冷漠的,毫不犹豫的拒绝。
热点贴了个冷屁|股,宗孑有些气闷。可找了她一夜,总不能就这么放任离开。
“一张通缉公文就已经让你狼狈成这样,你还逞什么强?”宗孑本来是打算好好跟她说话的,却屡屡碰壁,于是干脆指着孟箹的脸和衣着打扮,没好气道:
“你现在这样子,走出去是丢我的人!”
孟箹凝眉盯着他冷声反问:“谁是你的人?”
“……”
宗孑语塞,发现从前说起来很自然的话,现在说居然不合适了。
“好!就算不是我的人,那我问你,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带着那小子到处流浪,从小就教他怎么杀人?”宗孑气急。
孟箹不想跟他多解释,站起身要走,宗孑见状也猛地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怒道:
“话还没说完,走什么走!”
孟箹咬牙:“放开。”
宗孑非但不妨,反而捏的更紧了,手掌下的胳膊纤细如竹,仿佛只要他再用力些,这条胳膊会被他直接捏断。
“不放!你奈我何?别忘了还有门外那小子!你跑得了,他可跑不了!你知道,我想把他挫骨扬灰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宗孑口不择言的威胁。
所谓的想杀那孩子,是那孩子上一世变成太阴魁尸为祸人间的时候。
孟箹奋力甩开他的钳制,目光凌厉,语气阴狠:
“你若敢动他,我会让你的天下所有人给他陪葬。”
宗孑是宗氏神武血脉觉醒者,就是下一任离国皇帝,这天下就是他的天下。
孟箹又说:“你知道的,我嗜杀成性,坏事做尽,十恶不赦,杀人于我而言,不过家常便饭。”
说来也奇怪,直到孟箹说狠话的这一刻,宗孑才感觉孟箹真真切切的站在他面前,一切都不是梦。
“对了,还有孟轻羽!我跟她的旧账还没算呢!你若敢动我儿子一根手指,我就让你心爱的女人万毒噬心,生不如死。”
孟轻羽向来是宗孑的软肋,孟箹甚至觉得在宗孑心中,孟轻羽的分量大概比天下人还重要。
果然,只见宗孑眸色一深,湛蓝瞳眸中翻滚出滔天巨浪:“你敢!”
孟箹忽然露出一抹桀笑,无所畏惧:“试试?”
宗孑忍下怒火,压低声音道:“你不必威胁我,只要有我在一日,就断不会让你伤害她半分!”
孟箹早就猜到这个答案,并不觉意外:
“这就对了!好好护着她,别让我有机会靠近。我想杀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四目相交,针锋相对,让宗孑瞬间体验到上一世的争吵感觉,很奇怪的,他居然不感觉生气,反而有些暌违许久的亲近。
他重生回来,是注定要娶轻羽的,等他的神武血脉觉醒的那一日,宗氏皇族就会向圣医宫正式提亲。
至于孟箹……他原本都想不再理会的,可偏偏突如其来的遇见了,理智告诉他应该转身就走,任她自身自灭,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过来找她。
“你站住!”宗孑喊住孟箹。
孟箹停下脚步,神色不善半回过头,身体呈现防备状态,仿佛只要宗孑一动手她就反扑过来决一死战的架势。
宗孑走到孟箹身旁将钱袋递到她面前,孟箹看着钱袋,莫名其妙的蹙起眉头。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相好一场,总不能看着你挨饿受冻吧。”宗孑傲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