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世千百度(31)

她听着他的话，心想着是多么相似的场景啊，愈加不堪的命运，却连那愚蠢的幻想都勾不起来了。

一日后，皇帝出宫祭天，嘱徐县候守宫，令黄蘷启程。当夜，琅舞第一次在明堂跳了舞。舞罢，琅舞也是第一次依偎在了县候怀里，同坐在了天子御席上。

“陛下嘱您守宫，定是将县候视为极亲近之人，琅舞不过一舞妓，若被人发现玷污明堂，恐会连累县候。”她学着计夫人撒着娇，学得了两三分模样也便够了。

“如今这皇宫里除了陛下，我最大，有谁敢多嘴！不过，你今日倒不似往日清冷，柔顺得很。”

“县候身份高贵，往日里说喜欢我会收了我，总难安心相信，怕若动了真情却只得换回伤心。可今日县候竟带我进了明堂，便再难故作冷淡，难道是......县候不喜欢？”

“喜欢！喜欢。平日喜欢，现在更喜欢。”

“可县候，到底何时接我入府呢？”

“这......”

“县候也是知道的，我们那里，多少会有些消息，今日姐妹说起陛下要发兵召祜的事，县候该不会因为我是召祜人，想避嫌吧？”

“这怎么会！那妍贵人也是召祜人，不一样陪着陛下去祭天了？何况发兵这事，到头来还是我说了算。”

“为何？”

“你将那从计夫人身上学得的东西一样不落的使出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

“我就说您怎么偏就看上我了，原来是垂涎着她啊。”

“你自然比她好。”

“我又何须与个死人比？要比，也得是和那位妍贵人比。县候自是常见她的，是个怎样的美人？”

“她怎能与你相比？”

“我可不信。此刻是我在您怀里，若是她在，您定是也这样对她说。”

“那女人是有些门路手段的，但这种女人我见多了，偶有来往也不过各取所需，实在无甚可说。”

“县候不过拿这些话哄我罢了，说到底，她还是皇妃，是这皇宫的主子，我也还是个露不得脸的舞妓，连句准话都听不得的。”

“怎么就听不得了？就今天！一会儿就直接住到我府里去，日后便以徐夫人自称。”

于是很快朝野上下就都得知了这位徐夫人，纵是坊间如何嘲笑阉人娶了□□，徐府的金银珠玉还是照样日日进账。

朝堂上，有猜测皇帝心思、奉承的人屡次暗示发兵召祜，都被贤臣拦下了，一拖就是一年，四月逢大赦，入狱的党人皆受遣返乡，终生不得为官，寒了满朝贤臣的心。皇帝却不以为意，与新入宫的贵人夜夜笙歌。染苏眼见失宠，东召战事却遥遥无期，不得已夜访徐府，徐心知她所为何事不欲相见，琅舞便自请了这打发人的活儿。

她隔着屏风问：“贵人怎的深夜前来？县候白日辛苦已然睡下了。”

染苏觉这声音似曾相识，却一时想不起，心中焦躁也无心细想，只说：“徐夫人怎可如此敷衍我，还是请县候出来吧。”

“贵人聪慧，既然聪慧也该明白，县候若想见您便不会让我来。今夜您若有非说不可的话，也只能对我说了。”

染苏本不该如此沉不住气，但她听说县候对这位夫人是言听计从的，今晚又让她来见自己，事情应是已然知晓的，何况这几日徐县候就一直躲着她，不然她也不会冒险前来，过了今夜以后怕是更没机会了，索性道：“好。那就请夫人转告县候，东国命数将尽已是不争事实，若想保命保住这荣华富贵，就来找我。”

第14章 １３疯乞丐

守夜的小仆快跑着将琅舞与妍贵人人的对话传给内院的徐县候，县候饶有兴趣的听，听过后又一脸怒气的骂那小仆多嘴，自然是做给琅舞看的。

“有他帮我转述也省着我再说了，怎还骂起来？行了，快出去吧。”那小仆偷眼看了看县候，仍未敢动，直到县候点了头才麻利的退了出去，琅舞看在眼里却只道：“郎君可要去赴约？”

“是要去的，这女人不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可拿东国的命数说事也太狂妄了，不过是个再无翻身之日的胡女。若走的太近，惹得正得宠的那位不高兴，就得不偿失了。反正她这一时半会儿的也死不了，姑且让她等着吧。”他一边说一边立了镜，这面白玉镂雕凤栖梧桐大银镜是县候特意请了巧匠为琅舞打造的，贵重不亚于宫中皇后所用，还专门养了磨镜人在府上。

琅舞跪坐在镜台前，由着徐县候替她卸下钗环。“可我看她倒不像是会乖乖等着的人，既已是穷途末路，还有什么做不出来，县候可要多加小心啊。”

“她早已将命送到我手上，还能翻出什么花样？”